中國汽車“有情人”付於武
“許多人都渴望獲此殊榮,但只有極少數人得以圓夢。”
一封來自世界汽車工程師學會聯合會(FISITA)的賀信寄到了金秋的北京,裡面承載着世界汽車工程界對一位中國汽車人最大的認可——FISITA的傑出貢獻獎。
每兩年,全世界纔會有一個汽車人獲得這個至高無上的榮譽,他須具有“領導力、遠見卓識”,“對中國乃至世界各地汽車工程師的鼓勵,對全球汽車工程和移動交通工程界都產生了積極的影響”,而且“當代以及未來的學生、工程師、政策制定者和行業領導者也將在其影響下,繼續爲汽車行業的發展做出貢獻。”中國汽車工程學會替他們的前掌門人,中國汽車工程學會榮譽理事長付於武接到了這封信,並於10月19日在“2021中國汽車工程學會年會”上公佈了這一消息、頒發了獎項。
實至名歸,掌聲不息。
也許,這掌聲,讓付於武回想起了2009年10月29日濰柴動力大禮堂內全體自發起立、經久不息的掌聲。當時他正在做報告,接到了來自越南河內的短信,李駿代表中國人第一次當選了FISITA的主席,他馬上中斷報告,分享了這一消息;
也許,此刻他想起了2019年在日本名古屋,世界汽車工程師學會聯合會領袖峰會晚宴上,看着第二位執掌FISITA的中國人趙福全帶領FISITA高層敬酒時,那種爲中國汽車人驕傲的欣慰和愉悅之情;
也許,76歲的老人家想起的,只是51年前大學畢業到一汽哈爾濱齒輪廠報到時聞見的“機械味”,如此熟悉,與小時候家裡的味道一模一樣……
一往情深
那種味道,瀰漫在建國前老北京的一所宅院裡,浸潤在付於武的童年記憶裡和他的一生熱愛中。這是一個機械世家。
在上個世紀30年代,付於武的祖父創辦了中國第一家生產汽車發動機配件的工廠,是中國第一代柴油機專家。他的兒子們子承父業,至今,付於武依然能完整地回憶起1948年的那個大年三十,因爲沒有刀具,零部件又要得急,幾個叔叔用人工的方式忙着做一個齒輪。在旁邊看着這一切的3歲小男孩兒和他的兄弟們,視曲軸、凸輪軸、汽車連桿爲夥伴,孫承祖業,長大後,他們也都成爲了機械工程師。
“那是我年少時熟悉的味道,一工作我就迅速融入工廠環境,快速成長。”付於武說起半個世紀前的往事:分到齒輪廠做一名工程師,拒絕了政工工作的誘惑,堅決堅守技術崗位。他說,這是命運使然。而我看到的是家學淵源、童年記憶在一個人心裡,種下的深情種子。
在19日的頒獎儀式上,中國汽車工程學會評價他爲“中國汽車工業的追夢人、中國汽車人的老朋友、中國汽車業的探路者、中國汽車工業公益事業的開創者、中國汽車人才的踐行者、中國汽車工業第三代汽車人的代表之一”。我問付於武,從一名汽車工程師起步,成爲一汽哈爾濱汽車變速箱廠總工程師,然後做哈爾濱汽車工業總公司總經理,致力於地方汽車業的規劃和振興,再到中國汽車工程學會秘書長、理事長,中國汽車人才研究會理事長,20多年矢志不渝做大行業組織,推動產業振興,一路走來,何以如此成就?付於武說:“是因爲時勢,我趕上這麼榮幸的時代,還身在汽車產業的核心部門,要不負時代使命。”
“這僅僅是一種時代的使命感嗎?”清華大學汽車產業與技術戰略研究院院長趙福全,也是FISITA的終身名譽主席,他在聽說了這個回答之後反問我,“是一種使命感,更超出了使命感,因爲他對汽車和汽車人‘有情’。”“有情人”,這是一個感性的評價,但層次豐富,這是汽車界朋友對付於武超越了工作成就認同的人格認同。
行業裡,很多人稱呼付於武爲“老大哥”、“長者”,這是怎樣一個人?我問過與他一起工作20多年的同事、他培養的後輩,問過行業裡經常與他接觸的領軍專家,問過創新創業的企業家,得到了這些詞彙:德高望重、智者仁心、高瞻遠矚、雄才大略、知人善用、胸懷大局、良師益友、人生導師、長者風範……這些詞從不同側面指向同一種人格,但每個詞都言不盡意,不夠淋漓盡致。
湯顯祖寫“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意思是情是在不知不覺中激發出來的,而且越來越深。是趙福全啓發了我,或許“中國汽車‘有情人’”這句話,能夠描畫出很多人心底裡對付於武的那種感情,這是因爲他首先對汽車和汽車人一往情深。
情懷蕩蕩
付於武說:“我內心裡是個理想主義者。”他從學生時代進入汽車領域,這種熱愛、投身的情懷就不曾變過,他說他要報答這個行業。這與中國汽車工程學會常務副理事長兼秘書長張進華對他的印象是一致的,他說付於武“有情懷、有理想,推動行業進步。”正是情懷生髮出了工作的激情。
在齒輪廠工作時,他可以三天三夜不睡覺進行技術攻關;在負責“黑龍江一號工程”,做哈爾濱汽車工業公司總經理時,他激動於哈飛人自己打地基建四大工藝聯合廠房,用最小的成本完成改造,迅速將黑龍江建爲全國規模排在第六的重要汽車基地,其中客車產銷全國第三,發動機產量第一;他在中韓尚未建交的時候,就輾轉去考察韓國汽車工業,希望能爲中國引進先進技術和產品。
1999年,在異鄉奮鬥29年的北京人付於武有了一個回到自己家鄉工作的機會,時任中國汽車工業總公司總經理、黨委書記的張興業到哈爾濱講課,希望付於武能調到北京負責中國汽車工程學會的工作。“這是機緣巧合,我當時並不知道學會是什麼狀態,不瞭解,但我覺得肯定有事業可做。”付於武說。
那時候,不僅汽車行業組織,甚至全國的科技團體,都還處於一種職責和功能定義不清晰的年代。現任中國汽車工程學會專務秘書長的葛松林,與付於武一起工作了22年。他介紹,社會團體既不是政府機關,也不是事業單位和企業,當時卻在管理上兼顧了三類單位的屬性,又沒有各類單位的定位和授權,這直接導致科技社團的大量工作人員都年紀大、兼職,社團本身弱小,用張進華的話來說就是:“當時科技社團在科技領域發揮的作用微乎其微,有機制原因,也有人的因素。”
而此時,付於武也已經54歲,要到學會去養老嗎?對汽車有情懷,對工作有激情的人,不會這樣選擇,他要做事!張進華給了我一個具有管理學色彩的概念——社團治理。激情的第一個內涵是熱情,但僅憑熱情而沒有理性和戰略,不能成事。付於武當年面對學會辦公室冬天連暖氣都沒有的境遇,開始了“社團治理”,提出學會工作要“專業、激情、合作、服務”,張進華說:“這非常精準地定義了社團的價值觀和工作模式,在中國科協下屬的200多個社團裡,是第一個這樣做的。”而在年輕的中國汽車工程學會副秘書長公維潔看來,這種對學會的定位說明付老“高瞻遠矚”,充滿了智慧。
後來,當葛松林在向中國科協彙報中國汽車工程學會發展經驗時,將此總結爲“職業化、專業化、國際化”。現在,中國科協下屬的207個全國性學會中,中國汽車工程學會連續20年排在前三名,付於武的工作不僅影響了汽車產業發展,也爲中國科技社團的發展探索出一條道路。
職業化就是要求所有從事學會工作的人,必須專職工作,將個人的職業發展與學會的事業聯繫起來,不接受退休安置、兼職、關係戶,現在學會已經擁有100多名有汽車領域學習或工作經驗的本、碩、博員工,他們都全身心致力於產業科技服務。
專業化是指科技社團不僅要服務行業,更要成爲行業智庫,用自己的學術觀點爲行業建言獻策,引導中國汽車產業健康快速發展。4個跨企業的產業共性技術攻關聯盟,以及從2008年就開始出版的《中國汽車產業發展報告》,還有兩版《中國節能與新能源汽車技術路線圖》,和一系列產業技術跟蹤報告,因此而產生。
激情自信
付於武經常在各個場合呼籲,中國汽車行業要自信。這種自信出自他對國家和產業的激情熱愛,也促使他以此爲方向竭盡全力促成中國汽車人走向國際舞臺,這就是國際化。
有一個令人感動的小插曲,足以說明中國汽車人傳承的一種“情”。因爲說起國際化這件事,付於武特別發信息給我說:在推動國際合作與交流上,前輩張興業是真正的奠基人。而在比付於武年紀小30多歲的年輕汽車人公維潔眼裡,付於武做這項工作是“把不可能變爲了可能”。
2009年中國成爲世界第一汽車產銷大國,雖然量上去了,但在FISITA這樣的“列強俱樂部”裡,技術與創新能力尚弱的中國汽車行業還沒有引起國際同行足夠的尊重,想要成爲FISITA的主席簡直是不可能實現的夢想。公維潔回憶,當時付於武堅定地拍板,既然中國汽車工程學會有權利推舉中國人去競選FISITA的主席,就一定要力推、力爭,我們要有這個志氣和自信。第一次推舉的這個人,應該來自中國汽車的搖籃,也得是中國汽車工程技術界的代表性人物,當時任中國一汽技術中心主任的李駿成爲了承載中國汽車人夢想的候選人。
到了選舉2012~2014年度輪值主席的日子,按照規則,這一屆應由亞洲人擔任,亞洲的汽車強國日本來自豐田汽車的候選人,有當仁不讓的自信。當時,葛松林在現場,選舉前一天他跟付於武說競爭對手強大,擔心勝算不大,付於武告訴他盡全力爭取就好。中國人的志氣、執着和真誠,贏得了大多數評委的支持,然後就有了前文提到的那一幕:李駿當選的消息傳來,濰柴大禮堂裡全體起立鼓掌。付於武回憶起這件事,笑說:“葛松林在短信裡告訴我成功了,叫我‘付神秘書長’。”一個“神”字雖是玩笑,卻如此“傳神”,代表了中國汽車人的“精氣神”。
後來的故事,我們都知道了,到具有國際化背景的趙福全成爲FISITA主席的時候,中國汽車工業和中國汽車人的影響力,與2009年已經不可同日而語,幾乎是毫無爭議地當選。而李駿和趙福全,都爲中國汽車的國際化做出了巨大貢獻,他們回饋了中國汽車,也回報了付於武的期望。
再後來,付於武在2017年從中國汽車工程學會理事長的崗位上退下來,李駿接替了他的工作,他說:“付於武對中國汽車工業走向國際,熱忱而投入。現在的中國汽車工程學會,已經可以與美國汽車工程學會(SAE)相媲美。”
在張進華看來,充滿激情的付於武做這些工作非常具有開拓精神。除了國際化,他還推動了把科技團體標準變爲國家標準。“在國際上都是這樣的,美國SAE就是典型。”張進華說。2006年中國還不允許社會組織做標準,學會就從技術規範開始嘗試,一直到推動中國科協去國家標準委做工作,汽車工程學會成爲三家團體標準試點之一,且最後發揮的作用最大。“這也爲中國汽車產業在國際上爭取到了話語權。”張進華說,“要提高在國際上的話語權,除了我們產業背景的強大,也需要有人做系統的工作,他還引進國際高端科技戰略管理者,爲中國出謀劃策,要將中國建成未來的國際汽車學術交流中心。”
傾情與共
付於武似乎可以照顧到行業裡的方方面面,像一座橋樑,讓分散在各處的資源能夠通過他和他的工作流動起來。
企業家去見付於武,總覺得跟去別的組織機構不一樣,不是去了“衙門”,沒有官樣作風,付於武會把各種相關人都叫來說:“來了就一定是有事,咱們一起商量。”企業家總覺得,到了付於武那裡就跟到了家一樣親切,他甚至會主動幫助零部件企業尋找支持資源。付於武將學會的職能之一定義爲服務,做得了服務的人,需要有共情能力,即一種同理心,理解人且感同身受的能力。
他們說他總是密切地聯繫着企業,爲自主品牌的進步鼓與呼。李駿回憶當年在一汽時,搭載V12系列發動機的紅旗車,被選用爲國家領導人用車,付於武激動地寫了幾個字“紅旗王者歸來”。
他更關注創新、創業型企業和企業家的發展,這些往往是與整車企業相比規模小很多的零部件企業,但在付於武看來,零部件不強產業則空心。在參加天津天海輪轂電機科技有限公司成立典禮時,他說:“我特別高興,有點興奮,還有點主場的意思。”他也曾動情地說起盛瑞傳動董事長劉祥武的故事:“他把全部身家押上去創業,不成功就要跳樓。”這種企業家創新、創業的決心和熱情,總是讓付於武能夠感同身受。同時,企業家也感動於他的知遇和愛護,劉祥武說:“付於武是德高望重、敢爲企業說話的人,不分企業大小、不論身份,只要你做事他就支持。”在8AT研發的過程中,付於武多次鼓勵、打氣、吶喊助威,2016年經過中國汽車工程學會的推薦,盛瑞8AT獲得了國家科技進步一等獎。
共情還應是一種“各美其美,美美與共”。
汽車是一個高度競爭的產業,中國自主汽車企業在市場上艱難搏殺、頑強成長。付於武認爲,若想快速從汽車大國變爲汽車強國,中國汽車企業還需要“競合”,在共性關鍵技術上聯合攻關、成果共享,他爲行業搭建了汽車輕量化技術創新聯盟、電動汽車創新聯盟、汽車裝備技術創新聯盟及智能網聯汽車產業創新聯盟,並擔任這四個聯盟的首任理事長。
說起來,聯盟的創建還源自十多年前一個不眠之夜,吉利汽車董事長李書福在晚上八九點找付於武商量能不能集合行業資源進行科技創新,這是需要跨學科,甚至跨行業的事情,難度很大。但是,付於武認爲很有價值,他們聊到後半夜,一個科技聯盟應該具備什麼樣的定義和規則已經明確,做輕量化聯盟的想法成熟起來。“做聯盟必須公正。”付於武說。科技部當時支持了1 億元的技術攻關經費,第一批的5家主機廠會員單位,一家拿到2000萬元,學會一分錢也沒留。後來,企業各自領任務並配套資金,白車身參數化設計、高強度鋼熱成型等關鍵技術都得到攻克,並輻射給聯盟所有企業。
“中國汽車產業的最大優勢就是協同。”付於武說,“我們這樣的聯盟在其他國家,不可能。因此,學會的工作非常有意義。”我想,就是因爲這些工作,讓中國汽車產業實現了“美美與共”吧。
真情常在
我見過一次付於武動感情,那是在說起他的老朋友,行業裡很有名望的老齒輪專家夏德江老先生在去世前給他打的告別電話。即便事情已經過去了好幾年,一回憶起來,付於武還是淚溢滿眶。付於武對汽車人,是用感情的。
行業裡很多人叫他“老大哥”,這個稱呼超出了工作關係。他們說,有事可以找他解決,哪怕不能解決,傾訴一下也好。
2000年開始,付於武開始跟張興業一起去底特律參加SAE的年會。那時候,在底特律的華人汽車工程師也有自己的組織,比如內燃機協會,他們也會利用年會的機會開展活動,付於武會去熱情地參加他們的活動。他記得在底特律大雪紛飛的晚上,在後來的“海歸”家裡,趙福全他們從他那裡聽說了國內汽車行業的大發展,也聽他說中國多麼需要這些身懷絕技和赤子心的人回來報國,這些海外華人和付於武相互感染着。
他感受到了海外遊子的鄉情,他也積極地替中國汽車產業招攬人才。可以說,現在在汽車行業發揮很大作用的幾位海歸回國,都與他有直接關係。海歸們,也因此把付於武當作好朋友和“家長”。付於武說,現在在地平線擔任總裁的陳黎明有一次對他說,雖然你原來不認識我,但是我們回國都是因爲你的助推,你告訴了我們國內的信息。
中國汽車人才研究會的理事長朱明榮透露,付於武會主動幫海歸人才對接合適的工作單位,海歸工作變動時也會向付於武徵求意見。當年趙福全離開華晨到吉利的時候,付於武正陪着老伴兒在醫院輸液,他對趙福全說:“只要你不回到美國,在中國幹自主我就沒意見。”在特殊的歷史時期,中國汽車工程學會還專門爲海歸人才設立了“中國汽車工業優秀歸國人才獎”,如今在新的歷史條件下,這一獎項已經完成了它的歷史使命。
付於武對汽車人才的關心和真情,是系統的,他還擔任過中國汽車人才研究會的理事長。朱明榮說,那時候人才研究會還很弱小,付於武爲研究會的創建與發展傾注了大量的心血,“中國汽車人才研究會從小到大成長的每一步都留下了他的足跡。”朱明榮講了一個感人的細節,2015年人才研究會聯合行業16家主要整車集團,開展了行業薪酬對標和勞動用工對標工作,這件事需要每個企業無私地貢獻出自己的“秘密”才能做成。當付於武聽取了對標成果的報告時,非常激動,老人家向在場的企業人力資源部長們深鞠一躬,他爲行業整合資源、協作共贏而真情流露。
他認爲汽車產業的長久發展,必須有源源不斷的優秀年輕人才加入,對人才的關心深入到了大學生培養。爲此,中國汽車工程學會開展了中國大學生方程式比賽,吸引、培養、發現和託舉優秀的年輕學子進入汽車行業工作。同時,針對青年科技人員也設計了培養未來產業領軍人才的青年託舉計劃。
付於武從學會退下來之後,辦起了華汽汽車文化基金會,這是一個關愛汽車人的公益基金會。付於武說,這是他職業生涯的最後一站。這一站,需要到處“化緣”,感念於付於武對汽車和汽車人的真情,行業不少大咖甚至自掏腰包捐款給基金會,旨在獎勵優秀汽車企業家的“饒斌獎”也是由這個基金會贊助的。
情義無價
在很多人面前,付於武是一個寬仁隨和的形象,但他不是個“老好人”,爲了行業發展,他是可以仗義執言,甚至不留情面的。在公開談到恆大造車時,付於武直言不看好房地產公司進入汽車領域。恆大缺乏技術的積累,沒有對汽車產業深刻的理解,也沒有創新團隊,甚至資本也出現了一定的問題,在這種情況下,他覺得它比較難成功。
我曾在一個零部件企業新聞發佈會後的晚宴上,見到了這樣的一幕:代表行業組織坐在主桌的付於武,對同在一桌的另一家行業組織負責人公開諫言,原因是他認爲不能把工作注意力總放在大企業、整車企業身上,要更關注產業鏈上的供應商。付於武始終在表達,零部件強汽車才能強。
也有人向我轉述過付於武參加一次企業內部會議時的情景,他替民營小企業向國有大企業說話,擺事實講道理,認爲大企業不能將小企業壓榨到絕路,應該扶助小企業共成長,產業才能健康發展。在場的大企業掌門人位高權重,但他並不顧及這些。
說起在哈爾濱負責地方汽車產業建設的往事時,付於武還講過他曾在一個會議上對市長拍案,因爲他作爲汽車專家,對地方汽車產業的看法,與地方領導對城市經濟佈局的規劃不同,而他擔心這會影響當地汽車企業的發展。
現在作爲汽車行業德高望重的“大咖”級專家,他雖愛護汽車人的創業創新熱情,卻也會直言不諱地指出他們在工作中的問題,甚至直接質疑某企業負責人做某件事的能力。這些,並非爲了“懟”,而是爲了真實、真誠地幫助他們的發展。
情總是偏“軟”,“義”則更剛硬。義,是一種仗義,也是一種義氣,還是大義。它須是對世事有深刻洞察的,能入門三分或預見趨勢的,否則就是莽撞;它也須是忘我的、有公心的,才能敢於表達立場;它須是胸懷國家、民族、產業,纔能有大情大愛。從這個意義上來說,與“情”相結合,又與“理”相結合的“義”,才能“在情在理”、“情義無價”。
付於武曾在中國汽車人登上世界汽車工程師領導舞臺的時候說,他們是中國汽車的驕傲。如今,他們都說,爲汽車產業做出傑出貢獻的付於武,是中國汽車人的驕傲。他是一個豐富的人,也是一箇中國汽車時代的縮影。作爲中國第三代汽車人的代表之一,他身上這種“有情有義”的精神,感染着鋼鐵柔情的中國汽車人,滋養着產業欣欣向榮,後繼者生生不息。
文:胡軼坤 編輯:廖楊婧 版式:李沛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