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話】專欄：曾建元》突圍，向臺灣前進──胡璉兵團的斷後戰役（一）

金門防衛司令胡璉（左一）與西方公司駐金代表漢彌頓中校（左二）及幕僚合影。（本報系資料照片）

前言：當我們在歌頌和紀念胡璉將軍帶領國軍第十二兵團和怒潮學校學生十萬人出中國，來到上帝應許流奶與蜜的寶島臺灣而得以延續生命繁衍家族的故事時，不能忘掉，在胡璉兵團出中國的艱險道路上，付出性命和自由爲大軍斷後的弟兄們。是他們的犧牲，成全了胡璉兵團的事功，成就了中華民國在臺灣的復興。

徐蚌會戰，六十萬國軍灰飛煙滅，總統蔣中正於民國38年1月引退下野，副總統李宗仁繼任總統，展開南北和議。蔣中正則於下野前採國立浙江大學地理學系教授張其昀建議，預謀將臺灣作爲未來反攻基地，任命陳誠擔任臺灣省政府主席，並以中國國民黨總裁之身分，指揮有關單位將資源輸送至臺灣。蔣中正也在下野前設立十四個國軍編練司令部，重新整軍建軍，胡璉被任命爲第二編練司令部司令官，命浙江、福建、江西三省對第二編練司令部提撥兵額。惟浙江、福建兩省皆表難以配合，僅江西省政府主席方天昔爲胡璉所屬第十八軍軍長，抗戰時與時任第十一師師長鬍璉並肩作戰，民國32年5月鄂西長江西陵峽口石牌會戰，死守湖北省宜昌縣三鬥坪鎮石牌要塞，浴血擊敗日本軍，使日本無法長驅直入陪都重慶，方天惜才，乃全力配合胡璉構想，師法唐朝府兵制，「一甲一兵，一縣一團；三縣一師，九縣一軍」，指派贛北師管區司令唐三山協助徵兵，每甲十二戶出丁即推舉義務役男一人，於4月底徵得新兵七萬餘人組成興國部隊。在遼瀋、平津、徐蚌三大戰役結束後，全國民心惶惶，而共產黨和解放軍聲勢如日中天之際，胡璉能在江西征得新軍，寧非奇蹟？事實上，正因江西曾爲中華蘇維埃共和國所荼毒，江西人知道共產黨爲禍之烈，國民黨江西省黨部執行委員兼副書記長、國民大會代表李德廉以共產黨統治與騷亂江西經驗作爲負面宣傳，喊出：「共匪渡江，趕快逃亡」，藉以招徠江西人投身國軍，響應之踊躍，乃可見江西人民心向之一斑。

李宗仁代總統派遣政府代表團赴北平市與中國共產黨進行和議，但國民黨總裁蔣中正對於和議成功與否實不抱任何信心，因而策動各地進行《應變計劃》之部署，即於國軍各兵團之外，再建立各種地區武裝遊擊力量，方天主政下之江西省，對此則積極響應，除了大力協助胡璉兵團成軍之外，更有各地遊擊力量的建立，舉其重要者，有黃鎮中爲首的豫章山區綏靖司令部、賀維珍、蕭家璧、陳振華等爲首的贛西綏靖司令部反共自衛軍，以及車正爲首之湘鄂贛邊反共自衛救國軍、青年救國軍贛北李逢春、贛西北熊揚鷹等，據稱有大小二百四十多股游擊隊，總兵力約三萬七千人。北平談判終究破裂收場，談判代表團自西北軍政長官張治中以下竟全數投共。中國共產黨主席毛澤東乃下令中國人民解放軍向全國全面進軍。4月21日，渡江戰役全面展開，解放軍第三野戰軍陳毅部首先由安徽省繁昌縣荻港鎮突破，直下南京，京滬杭警備總司令湯恩伯部兵潰，三野再下上海，沿海直撲浙江、福建，第二野戰軍劉伯承部則由湖北渡江，華中軍政長官兼剿匪總司令白崇禧棄守武漢，解放軍更於23日攻入江西省湖口縣，江西全省震動，其中。劉伯承第二野戰軍陳賡第四兵團則自彭澤縣八角州渡江，沿浙贛鐵路一路南下。

胡璉此際新軍初建，尚未完成訓練，毫無戰力，只能避開解放軍鋒。5月1日，何應欽出任國防部長，命第二編練司令部恢復第十二兵團番號，第三編練司令部沈發藻部先改第十三兵團，再改爲第四兵團，歸南昌作戰指揮所主任方天節制，胡璉乃將兵團團部移駐贛南之瑞金，並令劉廉一第六十七軍第七十五師三谿部隊王靖之部在南城、南豐間進行遲滯作戰，攔阻解放軍前進，5月9日，因該師撤退後與兵團失聯一晝夜，胡璉疑有潛伏，乃將第二百二十三團團長朱達免職，師長王靖之則調任第十八軍副軍長。解放軍於10日進佔南城，途中在鄧仙嶺附近遭遇兵團殘部最後的伏擊，國軍殘部抵擋一時，乃向南豐方向退走。胡璉兵團南移到瑞金之際，胡璉曾向江西省第八區行政督察專員兼寧都縣縣長黃鎮中求才，其女兒黃琴影之夫婿王文是兵團部副參謀長汪光堯黃埔中國國民黨陸軍軍官學校第六期同學，胡璉贈黃鎮中以一百二十枝步槍，爭取王文加入兵團，而任命王文出任張世光第十軍第一百一十四師師長兼兵團副參謀長，而後第十軍併入劉廉一第六十七軍，王文則專任副參謀長。兵團進駐瑞金後，王文則向黃鎮中請求支援軍糧，黃鎮中乃慷慨開所屬十三縣各縣糧倉供應兵團主副食。

1949年5月22日，解放軍進入南昌。（作者提供）

另一方面，華中軍政長官兼華中剿匪總司令白崇禧則於5月2日將夏威第十兵團譚何易第四十六軍由上海調至南昌。解放軍劉伯承第二野戰軍陳賡第四兵團命第十三軍第三十七師周學義部接收南昌縣，5月17日，解放軍強渡撫河，佔領謝埠鎮，江西省主席方天，率省政府暨保安司令部（含部分保安團）由南昌撤退至吉安。18日抵泰和，19日抵遂川。21日早晨，譚何易第四十六軍第一百七十五師、第一百八十八師近萬人兵力自南昌城開出反攻謝埠鎮，解放軍死傷慘烈，戰鬥至次日，第四十六軍完成遲滯作戰任務，乃自行退出南昌，轉進湖南，支援白崇禧主力桂軍。解放軍乃唱着〈跟着毛澤東走〉，在南昌人民的歡迎下行軍進入南昌城，宣告南昌解放。

劉伯承拿下南城後，系轉向西進湖南，追擊白崇禧桂軍，江西省政府與胡璉兵團乃得喘息，省政府於6月初由遂川遷至贛州，位於瑞金的胡璉則經聯合勤務總司令郭懺告知，雲南省昆明兵工廠有新造武器一批，遂籌款由第十八軍副軍長劉景蓉僱用民航隊飛機數十架次前往運載，送至汕頭存放。

隨着解放軍渡江，東南各省山河動搖，5月14日，廣東綏靖公署副主任兼閩粵贛邊區剿匪總指揮吳奇偉、廣東省第九行政區（梅州）行政督察專員兼保安司令李潔芝等共同發表〈我們的宣言〉，宣佈向共產黨投誠，是爲粵東起義，區域內各縣軍事管制委員會相繼成立；22日，福建省第七行政區（閩西）行政督察專員兼保安司令練惕生與前任李漢衝亦宣佈易幟，舉前寧化縣長傅伯翠爲閩西義勇軍臨時行動委員會主任委員，登時，固守贛南，有意在閩粵贛邊區仿效紅軍建立遊擊基地的胡璉兵團竟成孤島，爲解放軍所包圍。依胡璉原先之構想，擬以兵團副司令官王嚴兼掌贛南，高魁元兼掌閩西，柯遠芬兼掌粵東，胡璉攜該一方案飛來臺灣高雄向國民黨總裁蔣中正請示機宜，蔣中正認爲兵團應以綏靖閩粵邊區，轉進潮汕，保衛臺灣爲任務，明確期待胡璉兵團前往臺灣。然當時政府方面，則由國防部通令胡璉兵團撥歸白崇禧華中軍政長官公署指揮，要求胡璉兵團據守贛南，以牽制解放軍，支援華中作戰，並防止解放軍直下廣東，但胡璉選擇效忠蔣中正，決定突圍奔向臺灣，此舉使李宗仁的佈局破局，也導致華中戰區的潰敗。 （待續）（作者爲國立中央大學客家語文暨社會科學學系兼任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