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時社論》囂張沒落魄久 別小看人民制衡智慧

金管會主委顧立雄（左）31日在立法院財政委員會，面對時代力量立委黃國昌質詢時，表達不滿情緒。中央社記者施宗暉攝 107年5月31日

長期以來，泛藍陣營與國民黨一直給人內鬥內行的印象，每到選舉，國民黨的分裂傾向一直高於民進黨，多次大選都是敗在分裂，包括1994年臺北市長選舉，黃大洲、趙少康相爭，讓陳水扁以未過半的相對多數當選；1998年高雄市長選舉，當時新黨參選人雖然只拿了6000多票，但吳敦義輸給謝長廷4000多票，因而飲恨，新黨成爲國民黨敗選的「關鍵少數」；2000年連戰、宋楚瑜相爭，再度讓陳水扁嚐到少數當選的滋味。其他大大小小選舉，國民黨因分裂而敗的例子不勝枚舉，可以說，民進黨是在國民黨一次又一次內鬥分裂中成長、茁壯。

民進黨不是沒有分裂參選的例子，但比起國民黨，顯然少之又少。民進黨團結，國民黨不團結，幾乎是選舉觀察的「臺灣共識」。但這樣的「共識」卻有改變的趨勢，民進黨也陷入了「大綠小綠二邊鬥」的內戰狀態。

先看大綠，臺北市長選舉是指標中的指標，民進黨決定自提人選，和昔日盟友柯文哲一爭長短後，各界多看衰民進黨只能「陪榜當老三」，其影響力不在於能否當選，而在於能否讓柯文哲落選。但民進黨的困境遠不止於此，先有前民進黨籍臺南縣長蘇煥智宣佈脫黨參選，接着有重量級的前副總統呂秀蓮也宣佈脫黨，開始「真心話大開火」，轟得民進黨中央左右不是人。

不只臺北如此，臺南雖然黃偉哲出線，但王定宇在受訪時不小心說出的「真心話」，吐露了民進黨其他初選落敗者，「暗箭甚至明槍」扯黃偉哲的後腿。嘉義縣的「明花之爭」仍在持續，白熱化到連蔡英文都動怒。不只大綠內爭，小綠斗大綠，大綠鬥白色，昔日綠營盟友互鬥戲碼也在加碼上演。柯文哲與民進黨明槍暗箭砍殺的程度已不輸藍綠鬥爭，對民進黨產生的負面外溢效應已傷及民進黨全臺選情。時代力量更是把矛頭轉向顧立雄、黃偉哲、王美花，猛打弊案，直是要把顧立雄和黃偉哲拆筋卸骨的架勢！小綠已和大綠完全撕破臉。

爲什麼向來被視爲超級團結的綠營，竟在短短2年間快速決裂？這又對臺灣的民主政治會帶來什麼啓示？首先，這意謂臺灣民主政治中「健康的一面」，一旦有政黨取得了最大的權力，甚至完全的權力，就是這個政黨走向分裂的開始，民進黨第2次的執政是從行政到立法，從中央到地方的全面大勝，權力如日中天，但正午盛焰達於極致後，就會開始走向黃昏，民進黨正走向了這個規律。

以小綠斗大綠來看，當綠營合力打趴國民黨，外部威脅消除就是內部矛盾的開始，時代力量雖在縣市首長的部分沒有推人，但爲了政黨壯大，必須更用力在全國搶攻議員席次，最大程度擴大政治版圖。時代力量不可能搶分藍營的選票，就只能對大綠開炮。何況民進黨由於一連串政策失去民心，尤其是蔡英文在青年族羣的支持上已呈真空狀態，根據多項民調，在20～29歲族羣的不滿意度超過7成，對時代力量而言，「此時不搶，更待何時」？

民進黨自己也在加速「中天之日」走向黃昏的速度。兩年前，人民基於對國民黨強大的不滿，把希望寄託在民進黨，給了民進黨有史以來第一次的「完全執政」。然而蔡英文上臺的這兩年，完全執政表現出來的不是蔡英文在勝選時所說的「謙卑、謙卑、再謙卑」，而是目空一切，打趴對手清算異己絕不鬆手、濫用資源分贓集權絕不手軟的「完全傲慢」。

民進黨似乎天真地以爲只要國民黨倒了，就可以立無人可以監督制衡的萬年政權，殊不知真正的力量在人民，臺灣民主仍有強大的「制衡重建」機制，國民黨倒了，藍營還會有生命力更強大的新力量取而代之；就算藍營弱了，也會有其他政治力量崛起；即便在綠營內部，完全的權力宰制體系也不可能長久維持，大綠會自我分化，小綠也會本能地蠶食，形成了今天「大綠嘈嘈，小綠切切；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綠小綠鬥一盤」的政治局面。

對比2年前民進黨大勝時的意氣風發和現在的焦頭爛額，距離投票日雖然還有將近半年，卻足以警示民進黨，不要再輕視人民自主創造制衡力量的智慧，要永遠記得「囂張沒有落魄久」的古諺。一個政黨，權勢再大，要長久執政，務實、勤政、謙卑、自省纔是正道正辦。趁現在，改變囂張，傾聽多數民意，時猶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