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話》鮑羅廷利用唐生智壓制蔣──《悲歡離合四十年：北伐.抗戰》（八）

民國52年，白崇禧與白先勇，父子兩人在臺北松山機場最後一張合影照。（王錦河攝）

北伐軍攻克南昌之後，孫傳芳向奉系軍閥張作霖求援，張氏於十一月十一日入關，在天津召集投靠奉系的直隸督軍褚玉璞、山東督軍張宗昌會議。參加天津會議的衆軍閥決定共推張作霖爲安國軍總司令，以張宗昌、孫傳芳爲副司令，由張宗昌率領直魯聯軍南下增援。至此，所有與國民革命軍對抗的北洋軍閥，除了吳佩孚沒有直接受奉系任命之外，已經團結一致，結成對抗北伐的聯合陣線。

北伐軍陣營內部卻暗潮洶涌。第八軍唐生智的野心愈來愈大，企圖取蔣而代之。共產國際駐中國代表、蘇聯顧問鮑羅廷打算利用唐壓制蔣介石。鮑羅廷準備藉由國民政府由廣州北上、移駐武漢的機會，迎接原來失勢的汪精衛成爲反蔣領袖，掌握黨政軍大權。

一九二六年十二月十日，國民政府與國民黨中央由廣州啓程，經南昌移駐武漢。白崇禧等曾於十二月初致電蔣介石，認爲政府北遷武漢，「時間問題似不宜如此急促」，請蔣加以阻止。但蔣回電表示「譚（延闓）、張（靜江）諸公均已出發，電留不及。」武漢反蔣勢力正在集結，蔣介石唯有向東線發展方能打開局面。可是北伐軍的東路作戰卻遭遇挫敗。孫傳芳任命孟昭月爲浙江總司令，孟頗能用兵，在浙江蘭谿、桐廬一帶接連擊敗北伐軍。而兼任東路軍總指揮的第一軍軍長何應欽，此刻卻仍被牽制在福建。

蔣見此情勢，非常焦急，他對白崇禧說道：「東路軍在浙江已遭受失敗，勢不能久等。浙江戰事不利，不僅江西大本營根據地受影響，且使江右軍也受威脅。東路軍非兵力不足，乃係指揮官指揮不當，你我兩人須前去一人。」白聽後應聲答道：「總司令是全軍之統帥，豈可往局部指揮，如總司令不以我才能淺薄，我願前往東路服務。」蔣心中本來就預定要派白到東路指揮，卻不直說（這一點很能反映蔣的性格），見白自願前往，很是高興。

東路軍主將得人，但是要給白何種名義，卻讓蔣頗費周折：東路軍原來已有一位總指揮何應欽，經過與何的電報往返磋商後，蔣徵得何同意，於十二月二十九日任命白爲東路軍前敵總指揮，先行進入浙江作戰。白崇禧奉命後立即組織前敵指揮部，調總司令部參謀處長張定璠爲參謀長，總部機要秘書潘宜之爲秘書長。張定璠是江西南昌人，爲白氏保定三期同學，性格沉穩，行事審慎；潘宜之是湖北廣濟人，保定肄業，能言善道，折衝樽俎，應付各界，爲其所長。白對於張、潘二人相當信任，日後兩人都成爲桂系重要幹部。

李宗仁聽說白崇禧要統領東路軍作戰，打算從第七軍中撥出四個團給白，作爲他的基本部隊。「當時第七軍在江西境內一共只有九團人，」白日後回憶：「我認爲力量合則堅強，散則脆弱，四團人於我無用，於李則大有幫助，」辭謝李的好意，只請李從廣西子弟兵當中挑選三百人，充當他的衛隊。由白率領入浙作戰的部隊，是第一軍序列薛嶽的第一師、劉峙的第二師，以及新成立的第二十一師（師長嚴重）。日後成爲蔣氏親信將領、深得重用的胡宗南和陳誠，此時分別是第一師第二團與第二十一師第六十三團團長。

由於軍情緊急，白崇禧於一九二七年一月七日便率部出發。白還在途中，蔣總司令指示作戰方針的電報便接連拍到，命入浙各軍先在衢州集結，厚結兵力後，再發動攻勢。蔣還在九日電報末尾寫了一段饒富意味的話：

嫂夫人今到省，已令賤內招待，請勿念。遠道來訪，相差一日，不能會見，中正罪也，但兄未明告耳。

原來白崇禧率隊出發後第二天，妻子馬佩璋便從武漢到南昌來，但白氏已經出發，夫妻不及相見，蔣特別緻電，向白表示歉意，並要當時還是「蔣夫人」的陳潔如出面招待。只是，蔣總司令既要拉攏帶兵出征的白崇禧，又不甘就此服低認錯，於是彆扭地在末尾加上一句「但兄未明告耳」，很傳神的表達出蔣對白既愛才器重卻又暗中較勁的矛盾情結。（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