蘋果、Epic反壟斷庭審落幕 庫克出庭透露：App Store收入主要來自遊戲

遊戲公司Epic Games和蘋果公司之間持續三週的反壟斷訴訟庭審於本週一正式結束。據遊戲資訊網站GameSpot報道，主持庭審的法官伊馮·岡薩雷斯·羅傑斯（YvonneGonzalezRogers）表示，此案有多達4500頁的證詞材料需要審閱，可能還需要數週或數月的時間才能做出決定。

羅傑斯法官表示，她預計在今年8月13日之前作出裁決，這個日期正好是去年Epic Games旗下游戲應用《堡壘之夜》繞開蘋果應用內購支付渠道的日子。

據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此前報道，2020年8月份，遊戲公司Epic Games旗下游戲應用《堡壘之夜》爲用戶提供了價格更實惠的直接付款渠道，繞開了蘋果應用內購支付系統，被蘋果以違反政策從應用商店下架。於是，Epic Games向法院對蘋果提起反壟斷訴訟。

接近此案的律師指出，根據法官在庭審上的質詢，最終很有可能達成一個分裂的決定——裁定蘋果的做法是壟斷行爲，但將裁決措施限制在僅針對蘋果阻止應用開發商告知用戶其他使用渠道的“禁止轉介規定”（anti-steeringprovisions）上。在這種情況下，Epic和蘋果都可能會因對結果不滿而提起上訴。

值得一提的是，蘋果公司CEO蒂姆·庫克在庭審的最後時段出席會議做了證詞，堅決捍衛App Store的唯一性和30%的應用內購抽成比例。在庫克看來，如果允許其他第三方應用商店，將對用戶安全造成威脅，同時，30%的應用抽成是爲了回報蘋果的知識產權投入。

App Store收入主要來自遊戲

根據庭審過程透露，遊戲是蘋果應用商店的重要來源。羅傑斯法官提到蘋果應用商店的大部分收入來自遊戲，這個觀點得到了庫克的承認。庫克表示，App Store的大部分收入來自於遊戲，尤其是應用內購支付部分。

根據今年1月初蘋果公佈的2020年度服務報告數據，App Store從2008年推出以來，已經取得了超2000億美元營收。在2020年聖誕前夜至新年前夜期間，App Store用戶在數字商品和服務上的消費金額達到18億美元，且大部分是由遊戲驅動的。

不過，庫克在庭審中拒絕透露App Store的利潤。庫克和蘋果的營銷主管菲爾·席勒（Phil Schiller）都拒絕承認App Store是否盈利，他們提到了一系列財務報表，並堅稱蘋果已經投入數十億美元用於App Store的建設、維護和改進。

當被質詢蘋果是否從《堡壘之夜》的抽成中獲益時，蘋果應用商店遊戲業務主管邁克爾·施密德（Michael Schmid）拒絕透露具體數據，表示分享這些信息是“不合適的”。不過，一份庭審中使用的來自移動應用數據分析平臺Sensor Tower的報告顯示，《堡壘之夜》玩家在蘋果應用商店的遊戲內購額高達12億美元，按照30%的抽成比例計算，蘋果因此獲得的收入將在3.54億美元左右。

庭審中，EpicGames的律師加里·伯恩斯坦（Gary Bornstein）質疑庫克，蘋果重新允許EpicGames的遊戲上架是出於盈利的考慮，以及用戶是否真的從蘋果嚴格控制應用政策中受益。

庫克回覆說：“我們根本沒有考慮錢的問題，我們考慮的是用戶。”

開發商滿意度被忽略

根據羅傑斯法官展示的一份調查數據，有39%的應用開發商表示非常不滿意或有點不滿意蘋果的應用分發服務，有36%的開發商有點滿意或非常滿意，另外有19%的人滿意程度介於中間。

庫克沒有直接對這個數據作出迴應，但承認公司沒有定期對開發商滿意度進行調查。在此前的證詞中，蘋果也一直強調將用戶放在第一位。在整個證詞中，庫克聲稱蘋果做出的每一個決定都是爲了其客戶的利益。

庫克提到，蘋果應用商店每週會拒絕發送供審查的應用程序比例達40%，因此體系中肯定存在一些摩擦，但這種摩擦爲用戶帶來了一種精心策劃的體驗，用戶喜歡這種體驗，他們可以去到某個地方，並確信這裡是安全和可信的，“所以有時候開發商和用戶的利益並不交叉”。

一些不滿蘋果應用商店政策的開發商聯合成立了一家非營利機構“應用公平聯盟”（Coalition for App Fairness），挑戰App Store的30%應用內購抽成機制，包括Epic Games、音樂流媒體平臺Spotify、交友軟件公司Match集團都是該聯盟成員。

今年4月30日，歐盟委員會正式宣佈向蘋果發出一份異議聲明指控蘋果應用商店規則濫用市場支配地位。應用公平聯盟執行董事梅根·迪穆齊奧（MEGHAN DIMUZIO）對此表示：“我們歡迎歐盟委員會的異議聲明，這是遏制蘋果有害行爲的重要一步。蘋果的反競爭行爲傷害了歐洲消費者、應用程序開發商和企業家，並強調了應用程序商店原則的必要性。健全的護欄將防止壟斷者控制消費者進入、自我偏好和收取過高的費用。我們堅決支持歐盟委員會的調查，以保護歐洲消費者，確保所有公司都有機會在公平的市場上進行創新。”

應用商店的開放與競爭

羅傑斯法官認爲，蘋果應用商店在應用內購上不存在競爭。庫克同意這個說法，但同時表示，“如果有人是遊戲玩家，他們可以在索尼PlayStation、微軟Xbox或任天堂等遊戲機上購買。”

庫克在法庭上說，對於用戶和蘋果來說，允許第三方應用商店進入iOS生態系統會非常糟糕。這會是一個巨大的便利，但欺詐問題也同樣會增多。第三方應用商店在保護iOS用戶免受欺詐和惡意軟件侵害方面沒有那麼積極。”

關於競爭問題，羅傑斯法官還提到，“蘋果最近降低應用商店抽成比例並不是出於競爭，而是擔心監管和訴訟。”自疫情以來，蘋果對應用開發商年收入100萬美元以下部分的抽成比例從30%下調至15%。對此，庫克回答說，降低抽成比例的直接原因是疫情的影響，永久降低抽成比例是考慮小企業而非擔心訴訟；在蘋果將部分佣金降至15%後，谷歌也採取了同樣的做法，表明存在競爭。

在這場反壟斷訴訟中，Epic Games的訴求是希望蘋果應用商店能夠提供應用內購支付系統之外的購買渠道，告知用戶還有其他支付方式。羅傑斯法官質詢庫克，爲什麼應用開發商不能通過其他支付方式來銷售應用內購商品。庫克迴應稱，我認爲他們有選擇，他們可以在 iPhone和其他許多安卓手機之間做選擇。

庫克表示，如果Epic獲勝，蘋果將不能作出關於隱私、安全和保障的承諾。“如果我們允許這樣，實質上會放棄我們的知識產權的總回報。”

庫克還提到，許多免費應用通過蘋果吸引了比開發商自己的渠道能獲得的更多的受衆。我們需要我們的知識產權回報，蘋果創建了15萬個API（應用程序編程接口）和其他衆多開發工具，並且需要對這些進行維護以及處理所有客戶服務。

面臨多重訴訟

除了在美國起訴蘋果，EpicGames還在澳大利亞、英國等地以相似的理由起訴蘋果應用商店存在非法壟斷行爲，不過這些訴訟的審判時間尚未確定。

2020年11月，Epic Games以違反澳大利亞競爭與消費者法案爲由，起訴蘋果App Store濫用市場力量削弱應用分銷和支付過程中的市場競爭。EpicGames創始人兼首席執行官蒂姆·斯威尼（Tim Sweeney）對此表示，這個案件本身比Epic和蘋果的競爭要重要得多——這關係到消費者和創造者能否直接在移動平臺上開展業務，還是被迫違背意願和利益使用壟斷渠道。“蘋果是個人電腦的先驅，他們最初的產品是開放平臺。任何人都可以編寫代碼，任何人都可以發佈軟件，用戶可以從自己選擇的源安裝軟件。今天的數字平臺必須同樣開放，以進行公平競爭。”

此外，Epic Games還對另一家移動應用商店巨頭——安卓系統的Google Play也發起類似的訴訟。2020年8月13日，Epic Games在美國起訴GooglePlay的30%抽成比例和應用內購系統，稱谷歌應用商店濫用移動應用發行市場支配定位，違反了反壟斷法。今年3月11日，Epic宣佈在澳大利亞也起訴了谷歌濫用對安卓系統控制權，限制Google Play在支付處理和應用程序分發方面的競爭。

根據Epic Games一方的說法，在澳大利亞約2000萬部智能手機中，幾乎一半手機運行着谷歌的安卓操作系統，而安卓手機上90%的應用程序是通過Google Play下載的。斯威尼表示：“谷歌通過論述其平臺上存在替代應用商店或允許直接從第三方提供商下載應用，給人一種開放的假象，但實際上這些情況非常罕見，幾乎無法削弱安卓操作系統的壟斷地位。”。

值得一提的是，儘管蘋果應用商店面臨這麼多訴訟，但目前境況並非完全不利。今年2月份，美國北達科他州參議院就對一項不利於平臺控制應用商店的新法案投了否決票，這對蘋果來說是一個利好消息。這項法案意在阻止蘋果強迫應用開發商使用App Store和應用內購方式，爲開放第三方應用商店開闢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