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家興／1600萬華廈房地稅　竟是80萬轎車稅金的一半　

▲年輕一代對於高房價與居住不正義，感到焦慮。（圖／記者季相儒攝）

文／葉家興

年初大選蔡英文總統高票當選，年輕選民的普遍支持功不可沒。而對年輕一代而言，最關注的核心問題無疑是高房價與居住不正義。也因此，蔡總統上任後矢志履行社會住宅的政見。然而，臺北市政府推動聯開宅的殷鑑不遠，新政府的社宅政策會不會一樣落入「馬太效應」的陷阱？《聖經》馬太福音有個寓言故事，結尾裡的這句話：「凡有的，還要加給他，叫他有餘；凡沒有的，連他所有的，也要奪去。」被廣泛引伸在許多領域，用來描述人類社會許多「富者愈富，貧者愈貧」的現象。例如租屋市場：一般而言，租客比房東窮是常態。但房客每月還必須交高昂租金給房東，使得房客更窮，房東更富。這種居住不正義的馬太效應，合理嗎？當然，如果房東用來生財的房屋，來自多年工作的儲蓄積累，那麼租賃市場的貧富差距，反映的是房東與租客過去的努力程度。換言之，房東所收到的房租，是對過去辛勞工作與省吃儉用的回報。因此房客付租金給房東無可厚非，這是經濟制度對辛勤工作者與儲蓄者所提供的誘因。然而，在遺產稅低無可低造成財富世襲、法律上又欠缺對租客合理保障，加上房地稅嚴重偏低，囤房炒房將房價炒作到脫離地心引力的高價，使年輕成家者望屋興嘆，居住不正義的馬太效應，其實是掠奪與透支年輕世代的罪惡淵藪！臺灣房地產稅賦偏低，不但是因爲稅率低，更是因爲如「國王新衣」一般的評定現值與公告地價。例如「巢運」發起人黃益中在近作中提到友人一個市價1600萬元的華廈單位，在政府眼中只值82萬元，房屋稅與地價稅共計8400元。反觀，一臺80萬的國產車每年牌照稅與燃料費，卻要1萬6000元。何以價值20倍的房子，每年繳稅卻僅爲車子的一半？自欺欺人的官定房價地價，對囤房炒房者無異如虎添翼，也造就臺灣120萬戶空屋，接近20％的空屋率。雖然按照經濟理論來說，產品過度供給應該有跌價的壓力，但在房屋持有成本微不足道的臺灣，高居不下的房價成了貪婪者制度套利的必然。

▲新政府是否能實現居住正義，考驗年輕世代的支持度。（圖／記者李玉梅攝）

也因此，政府對經濟弱勢者提供公共住宅，滿足「使用而非擁有」的基本居住需求，是現代政府的職責之一。不幸的是，臺灣社會住宅比例之低，也是世界之冠！新政府雖然打出「8年蓋20萬社會住宅」的政見，期許爲居住正義貢獻心力。然而如欠缺完整價格、數量與配套政策，卻可能使社宅美意大打折扣。例如，臺北市府承租的社會住宅招租數月仍乏人問津，已淪爲豪華蚊子房。箇中原因不外乎是租金過高，多數符合申請資格的人民卻住不起，只能望屋而興嘆。定價高昂的社宅租金，仿像過去天下饑荒，百姓餓死，皇帝反問：「何不食肉糜？」臺北市的聯開宅案無疑是個警訊，政府務必深思社會住宅的意義，並推行相對應的配套政策。若社會住宅的興建是爲了幫助滿足弱勢家戶的住宅需求，或協助青年安心成家，租金與出租條件必須審慎評估，不應隨着既得利益者的政治壓力起舞。在鄰近臺灣的香港，私宅的租金高昂程度遠比臺北更甚。但是被香港人稱公屋的社會住宅，租金卻比捷運聯開宅更低廉，僅約爲市價的一至兩成。91%的公屋每月租金甚至不超過臺幣一萬元，其中部分單位甚至可供多於四人居住，而新落成的公屋，1至2人居住的單位月租僅約3840臺幣。香港政府幾十年來陸續釋出的公屋總單位數高達七十五萬戶，爲超過兩百萬人（約爲香港三成人口）提供合宜的住處。這些遠低於市價的公屋，不僅保障了經濟弱勢的居住人權，更是推動社會階級流動的重要助力。而佔總住宅三成的公屋，以及低廉合宜的租金，對樓價及私宅租金有無影響？君不見，香港的私人物業遠比臺灣昂貴，租金也比臺灣更高？反觀臺灣，偏低的社宅數量，偏高的社宅租金，不僅短期無法幫助經濟上有急迫需求的人，長期來看亦無法促進階級向上流動。目前社會住宅的租金訂價，已與其目的和期望成效脫鉤。除非，大量社宅興建只爲圖利建商？臺北市聯開宅的經驗顯示，價如肉糜的社宅其實無濟於事，反而可能淪爲尾大不掉的豪華蚊子房。蔡總統就職演說念茲在茲要「解決問題」，而新政府是否能真正幫助臺灣實現居住正義，將是考驗年輕世代對新政府支持度的關鍵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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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葉家興，在香港吐露港灣生活與任教的臺灣客家人，出生在《鼕鼕的假期》電影裡的小鎮苗栗銅鑼，臺大電機系學士、經濟所碩士、美國威斯康辛大學精算、風險管理與保險博士。1996年離臺前在金門太武山麓服役兩年。譯有《經濟學與社會的對話》、《世代風暴》、《助人爲獲利之本》、《當經濟指標統治我們》等。着有《理財與保險－－迷思與反思》、《陸生元年》、《未來事件交易簿》。以上爲個人言論，不代表本公司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