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岸史話-熟悉的陌生人 馬克思
馬克思還是越來越離羣索居,並有些痛苦,他毫不留情地把他的嘲笑傾向對準他的流亡夥伴。
這次事件還有一個令人沮喪的結果:在案件期間,馬克思已經開始寫了一篇文章,把案件的主要事實擺在公衆面前。這是馬克思手稿的典型風格,它已經擴展成了一本小書,題名爲《揭露科倫共產黨人案件》。馬克思把共產主義者同盟中的分裂公佈於衆,並用大量的文稿論述了普魯士員警所用的手段。因爲馬克思感到不得不脫離維利希-沙佩爾一派的計劃和密謀,他解釋說他這一派打算「將來成立一個對立的黨」,這樣他將不參加任何馬上進行革命顛覆的同謀中去。瑞士印刷了兩千冊,越過邊境走私到了普魯士,貯藏在一個小村莊裡,但很快被發現,全部被員警沒收。這本書還在美國以一種較小的版本出版,但幾乎沒有流入德國。
隨着科倫委員會成員的被捕,同盟在德國不再以有組織的形式存在。有15人到20人的倫敦小組1851年定期聚會,剛開始時是在索荷廣場,每週二晚舉行;接着在該市的法林頓街,每週四舉行;最後(1852年間)在索荷廣場王冠街的玫瑰王冠旅店,每週三舉行。馬克思主持聚會,其成員稱該小組爲「猶太人的聚會」或「馬克思團體」。科倫案件結束不久,同盟基於馬克思的建議解體,建議稱同盟在倫敦和大陸繼續存在都「不再合適」。同盟中的維利希這一派不久停止了活動。接下來的10年,馬克思沒有參加任何政黨。
雖然共產主義者同盟的解體使馬克思從活躍的政治領域完全退了出來,但他在整個19世紀五○年代都一如既往地勤勉,並且是倫敦流亡者各種密謀計劃的諷刺觀察家。這些流亡者不可能在自己國土上參與本國政治,於是就沉湎於在倫敦進行狂熱的政治短搏,雖然資產階級共和黨人和社會主義者之間存在着充分的思想差異。結果是各種計劃、委員會和聯盟的不斷變化的萬花筒,即使在最大的流亡者團體──德意志同盟中也沒有絲毫改變,該同盟那些困惑人心的派系數量之多,就好比在莫斯科被發現的40座傳統教堂中,又分出40倍的教派一般。共產主義者同盟中的敵意只是增加已經存在的裂痕。
馬克思的支持者(除了李卜克內西,他勇敢地面對了他的憤怒)都已經從大磨坊街的協會中退出來了,但是,協會仍然在維利希的領導下運轉着,共產主義者同盟中的維利希-沙佩爾小組也是這樣。這個小組宣稱組成了真正的中央委員會,逐出馬克思一派,並在小圈子中向它的成員宣佈道:「我們過去認爲,並且現在仍然認爲,如果有了正確的組織,我們的黨將能夠在下一次革命中爲奠定工人團體的基礎而實行這些措施。」裂痕由於鮑威爾和普芬德因協會資金的窘迫而進行的並不成功的起訴而公開化,這一裂痕很快由於「平等宴會」的機緣擴大了,「平等宴會」是1851年2月24日爲紀念1848年2月革命在伊斯林頓的高木倉旅店舉行的紀念會。
這次宴會是由社會主義者路易‧勃朗組織的,與賴德律-洛倫「激進」宴會相對立。勃朗依靠了倫敦共產主義者的支持,維利希主持該宴會。馬克思派了兩名「奸細」──皮佩爾和施拉姆。但他們被發現,並被用暴力扔了出來,甚至在這一過程中(按馬克思的說法)掉了數縷頭髮。這次事件的發生意味着馬克思除了離開了他們的聚會之外,他還被其他的流亡者孤立了。「馬克思過着一種真正的退職生活」,皮佩爾給恩格斯寫道:「他的惟一的朋友是約翰‧斯圖亞特‧穆勒和勞埃德,當你拜訪他的時候,你聽到的是經濟學的範疇,而不是抱怨」。而馬克思承認他很愉快地面對這種境況,同月給恩格斯寫信道:
我卻很喜歡你我二人目前所處真正的離羣獨居狀態,這種狀態完全符合我們的立場和我們的原則。一系列的互相讓步,出於禮貌而不得不容忍的模棱兩可作法,以及必須在公衆面前同所有這些蠢驢一起對一些可笑的事情分擔一部分責任──現在必須拋棄這些。
雖然如此,馬克思還是越來越離羣索居,並有些痛苦,他毫不留情地把他的嘲笑傾向對準他的流亡夥伴。尤其是維利希,成了他極力挖苦的目標,例如他把他描寫爲「骯髒的、不像樣子的和可憐的」就很典型。與此同時,馬克思又禁不住抓住有關流亡者活動的每一絲消息,甚至有時候自身陷入他如此鄙夷的密謀中。例如,1850年晚些時候,施拉姆曾給維利希寫了一封信,是關於德國革命的奇異的計劃,請維利希來負責。他以科倫支部海爾曼‧貝克爾的名義簽了名。維利希跌入了陷阱,用立刻進行革命的大膽計劃回了信。馬克思預見到了嘲笑維利希的絕好機會,並試圖得到維利希寫來的信,但沒有成功。馬克思的苦楚因維利希與「耶穌基督」金克爾(正如馬克思喜歡稱呼的那樣)的聯合而增加了。金克爾曾於1850年底到達倫敦,他以一位年輕的革命作家獲得聲望,這種聲望因他從普魯士監獄中逃走更進一步地引人注目。聖約翰樹林中有一個富有智慧的德國流亡者團體,金克爾經常去那裡,並用經濟的頭腦進行公衆演講,很快便賺了足夠多的錢,以至把一架埃弗洛德豪華鋼琴送給妻子作爲禮物。
更宏偉的計劃
接下來是更爲宏偉的計劃:1851年晚些時候,維利希和金克爾制定了一項「爲了促進即將到來的共和革命」的德國革命借貸的計劃(這是受了馬志尼爲歐洲民主主義舉辦了獲得極大成功的「先令基金」的啓發),金克爾前往美國做計劃宣傳。目標是兩百萬美元,但實際上只借到幾千美元。這筆錢在流亡者中引起了更多的糾紛之後,就進入了倫敦威斯敏斯特銀行地窖──(數年以後)它幫助成立了德國社會民主黨。
1851年8月團結流亡者的短暫努力並沒有獲得成功,兩個主要派別:由馬克思的宿敵盧格領導的激進共和黨人和由金克爾與維利希領導的社會主義者之間的分歧仍然存在。(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