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岸史話－打破美國政府的中國幻象 租借法案正中下懷（七之四）

美國特使馬歇爾（左起）1945年12月21日抵南京與蔣宋美齡、蔣中正合影。（本報系資料照片）

羅斯福總統1941年3月簽署《租借法案》。（摘自網路）

美國特使馬歇爾（左起）1945年12月21日抵南京與蔣宋美齡、蔣中正合影。（本報系資料照片）

中國幻象

美方「你們的戰爭就是我們的戰爭」的錯誤認知，會讓蔣介石膽氣大增，宋家更加發財，因爲他們將安坐、等候美國蠻夷上陣代打。

大選過後在一次釣魚度假中，羅斯福萌生出一個概念，日後經過立法，稱爲《租借法案》（Lend-Lease）。

構想中，英國、蘇聯和中國在戰後可以歸還美國借給他們的物資。《租借法案》賦予羅斯福集中權力，可以決定哪個盟國可以得到什麼供應。

宋子文在羅斯福公佈之前，就從他聘僱的拉克曼那裡聽到租借法案的消息。宋子文立刻意識到箇中厲害，請羅斯福派主管租借法案的霍浦金斯到中國實地考察。羅斯福想讓霍浦金斯去對付邱吉爾，因此改派經濟顧問居理到中國。居理從來沒到過亞洲，對中國毫無瞭解，這一點正中宋子文下懷。

以美援作爲胡蘿蔔

以美援爲胡蘿蔔，羅斯福以爲他可以說服蔣介石「取消內戰」。一旦蔣介石和毛澤東合作，羅斯福就可以「給中國一筆預算」。蔣委員長在毛澤東支持下，屆時可以展開效法美國「新政」的「追求社會正義之戰」。其效益將非常巨大；羅斯福認爲在「亞洲的工業化」下，中國可以成爲「工業擴張的新疆域」。中國將「向友好的美國企業開放門戶」。

華倫‧狄拉諾的外孫認爲中國必須重新振作起來，而天底下還有什麼比他的「新政」更高明的典範？羅斯福對蔣介石相當尊重，稱讚他是「民主國家的領袖」，期許蔣委員長會「循羅斯福榜樣成爲受愛戴的領袖」。芭芭拉‧塔克曼日後寫說，羅斯福的對華策略是「出自真誠信念的一廂情願政策」。

雖然奉的是羅斯福正式指令，居理赴中國領的是宋－蔣集團的薪水和差旅費。居理啓程之前，宋子文就預支給他2千5百美元。宋子文向蔣介石保證，在這位哈佛「熱狗」身上的投資很划算，因爲「目睹一般情勢和重慶持續遭到轟炸後，居理可以見證爲何需要在飛機、尤其是轟炸機上，快速做決定。」

2月間，宋美齡安排兩次週末蔣、居會談，委員長在西式的避靜別館接見居理。這位總統特使沒有帶譯員隨行，原因可能是羅斯福政府裡沒有幾個中文流利的官員。因此居理必須依賴宋美齡和董顯光的口譯。蔣介石的回答因此就可以由聰明的衛斯理女生和熟悉如何對付哈佛生的哥倫比亞新聞系高材生加以潤飾。

居理對他和蔣委員長的第一次會談，做了以下的記錄：「我一進入房間，蔣就迎上來。他熱切、微笑地和我握手，整個會議進行中，不時發些友善的聲音。他讓我坐他旁邊。感謝他接見之後，我把總統的信交給他。」體形上，這位中國領導人超乎他的預料：「蔣英氣懾人。他的照片沒有凸顯他雙眼炯炯有神以及健康活力的特色。談話中他顯得有點緊張，而我也是極爲緊張。因此我們兩人手都捉得緊緊的。」

蔣介石告訴居理，他對美國很有「感情和欽佩」，羅斯福總統是「全世界最偉大的人」，羅斯福演講的「每一字」他都仔細研讀。居理的回答立刻讓蔣介石和宋美齡證實，經過十年的努力，他們終於讓洋人上鉤了。居理說：

「關於美國供應軍事裝備給中國這件事，絕對沒問題。美國在這方面的一大保證就是除了基於感情因素，美國因本身利益援助中國。你們的戰爭就是我們的戰爭。」

法蘭克福最聰明的「哈佛熱狗」之一、這位美國史上第一位總統經濟顧問、羅斯福派到中國的特使，根本不知道蔣介石的戰爭不是抗日、而是剿毛。美方「你們的戰爭就是我們的戰爭」的錯誤認知，會讓蔣介石膽氣大增，宋家更加發財，因爲他們將安坐、等候美國蠻夷上陣代打。

鑑於租借法案的管道始於橢圓形辦公室，宋美齡請居理向羅斯福建議，他採用她的專用電碼系統，維持重慶與白宮的通訊暢通，不必走常態的外交管道。居理一口就答應。

居理溫和地解釋，如果蔣介石實施羅斯福式的政策，使自己更親民，他可以在爭取人民向心力上勝過毛澤東，就像羅斯福面對共和黨反對時，推出他的新政同盟一樣。他更建議，蔣介石不妨學習羅斯福，採用「調整、而非鎮壓的技巧」。

蔣介石認清羅斯福

英國、俄國、法國或日本的外交官都不會相信蔣介石會成爲「新政」自由派－這是幻象的一部分。居理清楚地表明瞭羅斯福的期望，以交換租借法案的援助：抗日、聯毛、削減軍費支出、提升土地稅、罷黜保守派，讓自由、進步的中國發展。但是蔣介石和宋氏家族結合以來的第一優先是殺毛澤東及所有的共產黨人。就在兩個月前，蔣介石的盟友偷襲毛澤東的總部人員（譯按：指新四軍事件）。這還談什麼統一戰線？

羅斯福另一個建議－削減軍事費用、提升土地稅，以求平衡預算－更讓蔣介石認清羅斯福根本不瞭解中國的現實狀況。蔣介石的權力奠基在他有能力拿洋人的援助分派給軍閥盟友。削減軍事費用會毀了蔣介石的權力基礎。（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