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復甸／臺灣政府不該包庇國人在境外犯罪
▲在肯亞涉電信詐騙罪嫌的臺灣人，搭機時均被套上黑色頭套未露臉。（圖／翻攝自新華社）
文／李復甸
臺灣詐騙集團在肯亞招募兩岸華人到非洲進行詐騙。去年起，集團人員在肯亞首都奈洛比被捕，陸續被被遣送到大陸。近日來，媒體大量報導，民意沸騰。有人認爲臺灣人怎可被任意被遣返到大陸？有人認爲臺灣司法輕縱電信詐欺，這些人和詐騙集團沾上了邊應該在大陸判刑，以整飭詐騙亂象。
跨國犯罪由誰管轄？國際法著名的案例蓮花號案( S.S.Lotus case )在1926年法國的蓮花號在公海上撞沉了土耳其的波茲闊號 (S.S.Boz-Kourt)。土耳其主張被害國管轄主義，拘捕了法國船長Monsieur Demons加以審判。法國認爲船長在揚着法國旗揚着的船隻上，應依屬地法或屬人法，審理法國船長。案件在國際常設法庭( the Permanent Court of International Justice)提出。國際常設法庭認爲土耳其人受到傷害當然有刑事管轄權。法國人歸法國法院管轄，在公海上船旗國有其管轄權也是國際上的慣例，法國因此也有權管轄。兩國各自擁有管轄的依據，且互不排斥。既然土耳其依法先行使管轄，法國就沒有抗議的權利。
司法的管轄原則，第一是屬地主義，在誰的土地上犯罪就由誰管；第二是被害國管轄主義，誰受到犯罪危害就由管誰；第三是屬人主義，誰的人民犯罪就歸誰管。臺灣人在肯亞犯罪侵害中國大陸人民，依據法律該可由肯亞、大陸及臺灣管轄。當犯罪嫌疑人或是通緝犯不在管轄範圍內，爲了行使司法權，兩政府間有引渡條約或協議，且依兩國法律規定均應處罰者，便可引渡。
但是，犯罪行爲具有軍事、政治、宗教性質時，得拒絕引渡。通常也不會將自己的人民引渡到外國接受審判。兩岸之間並非引渡，而是基於司法互助的協議將潛逃到對岸的犯罪嫌疑人遣返。這些在肯亞涉嫌詐騙大陸人的臺灣人，被大陸政府要求肯亞引渡到大陸受審，確實是國際社會的法律慣行。
▲涉案的臺灣人飛抵北京。（圖／翻攝自新華社）
依我國刑法第七條，中華民國人民在中華民國領域外犯罪，其最輕本刑爲三年以上有期徒刑者，方適用我國刑法。國民境外犯電信詐欺是未滿三年有期徒刑的輕罪，臺灣無管轄權。臺灣既不能要求引渡，也沒有請求大陸司法互助的可能。
以往政府主張大陸是我中華民國國土，在大陸犯罪並非在外國犯罪，故而可以要求司法互助。同一理由又以大陸之人民幣不是國幣也不是外幣，僞造人民幣只能以僞造有價證券處理。在憲法臨時條款的架構下，這邏輯還是通的。但是這種法令解釋很難說服在目前兩岸情勢及國際局勢下的觀察。
若是民進黨政府上臺之後，立場就更尷尬了。要主張兩國，就必須用引渡或司法互助，這是大陸所不可能接受的；要主張主權及於大陸，又不是民進黨羣衆所能接受。那麼臺灣人在大陸犯案，我們的司法就完全束手無策了。在陳水扁執政時代，廈門一棟面對金門的大樓被用爲對臺電信詐欺的基地，甚至入侵臺灣某偏綠銀行電腦，掌握數萬筆存戶資料，扁政府完全無法處理。
處理跨國犯罪，有一套國際既存的習慣法，不是義和團式的喧鬧可以解決問題。任何一個政府都不能容忍，以跨越國境來逃避司法追訴。甚至有義務協助他國依法訴追。臺灣人民跨境犯罪非僅出現在對岸，任何主權國家或地區都可依其管轄作成刑事判決。臺灣政府有權利包庇臺灣人民在國外犯罪嗎?
●作者李復甸，中華民國仲裁協會理事長、中國文化大學法律研究所教授、執業律師。以上言論不代表本報立場。88論壇歡迎多元的聲音與觀點，來稿請寄：editor88@ettoday.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