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火線／依然戀你如昔 從文翠珊看香港的英國情結
▲英國前首相梅伊，在香港有一個很優雅的中文名字。(圖／路透)
話說英國「搖滾公雞」洛史都華(Rod Stewart)尚未發跡前，曾在「墓仔埔」打工。1960年代他當了歌手、出了唱片也沒紅，直到1971年，拜一名DJ播歌時把單曲唱片放錯面所賜，讓原本不被看好的B面第一首歌有了被大衆激賞的機會。這首讓他爆紅的歌曲，是Maggie May(瑪姬․梅 )。
這是一首描寫熟女戀上「小鮮肉」，把「心裡很討厭、身體很誠實」的「小鮮肉」搞得身心俱疲的故事。我之所以會扯上這一段，原因是Maggie May剛好是英國前後兩位女首相：柴契爾夫人(Margaret Thatcher)與梅伊(Theresa May)名字的合體( Maggie是Margaret的暱稱)。
「鐵娘子」柴契爾夫人早已遠去。本週，恨「鐵」不成鋼的梅伊，也因爲被要脫不脫的脫歐問題搞得焦頭爛額，下臺一鞠躬。梅伊的政績乏善可陳，我也不想說。我想要說的，是她的中文名字。兩岸三地對她的名字有不同譯法。臺灣叫梅伊、陸媒叫特雷莎․梅。港媒最絕：叫文翠珊！
最早從港媒的標題上看到這個名字時，一度讓我十分困惑，還以爲這個人跟香港歌手／影星文詠珊有什麼親戚關係。後來才知道，原來這是Theresa May的香港譯名。
包括我在內，許多人或者納悶，爲什麼一個英國的政壇人物，會有一個如此漢化、優雅的中文名字？這得從殖民地時期的香港說起。
大家都知道，1997之前，香港的最高行政長官：香港總督，是英國政府派任的，全都是英國人。早年港督的名字都是中文音譯，而且都譯得怪怪的。你在香港看到一些很古怪的街道名稱：例如砵甸乍街、杜老誌道、軒尼詩道等，就是以他們的名字命名的。
後來爲了親民、增加香港華人對「祖國」(英國)的黏着度，於是從第16任港督司徒拔(Reginald Stubbs，任期1919至1925年)起，開始有系統的將港督名字漢化：先找出跟他姓氏發音相近的粵音漢字後，再推敲出一個帥氣的中文名字，最重要是含有吉祥如意的兆頭。
這檔事當時由港英政府「中文公事管理局」以及「英國駐港商務專員公署」等官方機構共同執行。這些機構的幕僚裡，的確不乏國學底子深厚的人。因此，後來多位港督都擁有大多數華人父母爲孩子取名時、敲破頭也想不出來的好名字，例如葛量洪(Alexander Grantham)、戴麟趾(Sir David Trench)，夏鼎基(Charles Haddon-Cave)等。
進入「九七大限」倒數，取名更是匠心獨運。例如倒數第三任港督取名衛奕信(David Wilson)，意指港英政府會信守承諾、捍衛關於香港主權迴歸的「中英聯合聲明」。到了「末代港督」彭定康(Christopher Patten)，這個名字顯然是要向香港人宣示：「祖國」雖然拋下你們了，但依然戀你如昔， 一定會努力保你安康。這些譯者的用心良苦，讓人感動 。
九七之後，再也沒有港督了，理論上，再也沒有人爲英國長官取「好棒棒」的中文名字了吧？事實上不然。九七回歸 之後的香港，在許多方面跟英國依然藕斷絲連，包括採用被極度漢化的英國首相名字。柴契爾夫人的後繼者，幾乎歷任英國首相都有一個好棒棒的中文名字，例如馬卓安(梅傑，John Major)、貝理雅(布萊爾，Tony Blair)、白高敦(布朗，Gordon Brown)。
原來，這是英國駐港總領事館翻譯提供給媒體的。文翠珊之名就是這種情況下的產物。它的好處是名字典雅、各家媒體統一使用。最重要的是，對香港華人來說，有親切感，像「一家人」的感覺。它隱約暗示：九七之後，香港的土地是迴歸了，但人心……。
到了近年，情況似乎越演越烈，連內閣官員都有統一的中文名字。例如夏文達(Philip Hammond)、盧綺婷(Amber Rudd)、卓慧思(Elizabeth Truss)、莊家偉(Carwyn Jones)、施雅晴(Nicola Sturgeon)、房應麟(Michael Fallon)。最後一個名字不但比華人更像華人、甚至已經像中國古人了！當中透露出什麼心態，值得思考。
不過英國高官裡有兩位「大咖」是例外。一是前首相卡麥隆(David Cameron)。他曾領導在野的保守黨多年，港媒早已經把他的名字譯成「卡梅倫」。後來他當上首相了，英國駐港總領事館提供給媒體的名字是「甘民樂」，但港媒沒有采用，一說是「卡梅倫」用慣了，懶得改。一說是他們覺得「甘民樂」這個名字「很老土」！
另一個例子是剛當上首相的強生(Boris Johnson)。當年他擔任倫敦市長時就很有名，港媒長久以來把他的名字譯成約翰遜。近年，英國駐港總領事館提供了「莊漢生」這個譯名給媒體，但迄今還沒有被廣泛採用。「懶得改」是主要原因之一。 再者，這個名字也讓人頗有微詞。
依照華人替孩子取名的習慣，在香港出生的可取名「港生」、在臺灣出生的可叫「臺生」、在下雨時出生的可取名「雨生」。那麼，Boris Johnson是在武漢或漢口出生的嗎？ 還是說，你暗示他是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