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維TW／節節潰敗的ISIS
文／希文
在德國安斯巴赫市於當地時間7月24日晚舉行的露天音樂節上，一名自殺式爆炸襲擊者造成了15人受傷，所幸的是僅有襲擊者本人喪命。該襲擊者曾在事發前向「伊斯蘭國」（ISIS）效忠，並表示「你們（歐洲人）將永無寧日」。翌日，ISIS宣佈對此事負責。
而十天前，法國尼斯於7月14日晚舉行的國慶日慶祝活動，羣衆也遭到一槍手駕卡車碾壓，並隨後展開槍擊，造成84人死亡，303人受傷，其中50多人重傷。ISIS於7月16日聲稱該案是由聖戰者響應ISIS號召，並且通過廣播表示他們對這種「新的行動模式」感到滿意。
在此之前，7月1日發生在孟加拉首都達卡一家西餐廳的劫持人質事件，導致20名人質受難。伊斯蘭原教旨主義極端武裝組織ISIS在警方強攻之前就宣稱對此案負責。該案也意味着ISIS首次蔓延至印度次大陸以東的地區，加上該組織最近在印尼、馬來西亞和菲律賓南部的徵兵行動，普遍引發東南亞乃至東亞人士的擔憂。
與此同時，ISIS卻正在敘利亞和伊拉克的戰場上遭遇全面潰敗。包括敘利亞、俄羅斯、美國等國家在內的軍事力量，正以庫德民兵團體人民保衛軍（YPG）和自由鬥士（Peshmerga）爲主要攻擊力，對ISIS展開有效的反攻。自6月中旬以來，ISIS對內的宣傳口吻逐漸出現變化，坦言其「哈里發國」的前程令人擔憂，並承認可能會喪失所有實際控制的領土。
不少觀察者認爲，最近與ISIS相關的恐怖襲擊事件頻發，恰恰與該組織在傳統戰場上的失利有關。ISIS正在調整戰略，重拾傳統恐怖組織慣用的手段，透過全球恐怖襲擊的方式保持自己的影響力。然而，ISIS所帶來的恐怖主義「本土化」趨勢與此前人們所熟知的傳統恐怖主義大不相同。在過去兩年裡，ISIS對此已經駕輕就熟。雖然ISIS所佔領的疆域日益縮小，但是至少在接下來幾年的時間內，恐怖主義在它的影響下依舊會對世界產生劇烈影響。
ISIS組織崩潰指日可待
ISIS曾實際控制敘利亞和伊拉克境內的大片領土。直至今年1月，在經歷美俄及其雙方聯軍的打擊下，ISIS仍控制78,000平方公里的土地，相當於兩個臺灣島的面積，而時至今日，ISIS領土縮小12%至68,300平方公里。阿薩德（Bashar al-Assad）政府軍和庫德武裝力量正分別向ISIS「首都」拉卡推進。可以估計，在接下來的一年內，更多城鎮都將光復。
與此同時，ISIS的財政收入也日益減少，令其越來越難以支撐這個所謂的「哈里發國」。根據IHS公司和其他分析機構估計，ISIS一年前的月財政收入可達8,000萬美元，而現在已大幅縮水至不足4,000萬美元。此前一位普通的ISIS士兵每月可獲得400至600美元的薪水，每位妻室和子女還可分別獲得50和25美元的補貼。然而就在2016年1月，ISIS將每位士兵的平均月收入降低至200美元，現在的薪資水平則更低，引起一些戰士不滿從而離開組織。
誠然，徹底清除敘利亞和伊拉克境內的ISIS尚且需要一段時間。但是作爲一個傳統政權，ISIS的活路已經被堵死。這也意味着除了戰略更替之外，ISIS已經別無他選。由於ISIS在戰場上不能夠與美俄敘伊以及庫德人相抗衡，所以轉而在敘利亞、伊拉克、歐洲、乃至全球製造更多恐襲，造成大面積平民傷亡或破壞重要經濟基礎設施。不幸的是，隨着ISIS組織分崩離析的情勢越趨明顯，類似的恐怖襲擊事件恐怕會更加頻繁。
波及全球的新時代恐怖主義
非洲和中東屢受恐怖襲擊屠害，而自ISIS興起之後，近兩年本土化的恐怖主義襲擊也常在歐美髮生。7月初達卡的人質劫持案件雖然發生在孟加拉這個穆斯林國家，卻也標誌着ISIS已經跨越印度，蔓延至東南亞。而更令人心驚的現實是，包括尼斯、達卡以及此前多次恐怖襲擊事件，襲擊者普遍都是當地人士，且都有良好的教育及家庭背景。
除了這種本土化恐怖襲擊事件之外，ISIS也已經正式開啓了對印尼、馬來西亞、菲律賓、新加坡等國的徵兵行動。6月20日，ISIS推出了一份《征服者》（al-Fatihin）的刊物，並以該地區2.7億人使用的馬來語撰寫。在這之前，ISIS早已在該地擁有一個名爲馬來羣島（Katibah Nusantara，KN）的戰鬥小組，全由當地成員所組成，並曾於今年1月發動雅加達恐襲事件。東南亞作爲大批穆斯林世代的居住地，一直被ISIS視爲重點發展地，而現在針對該地的大規模行動也已開始。
包括 IHS、 CNN 等資訊及媒體機構分析，認爲ISIS正從一個政權性的、依賴傳統戰爭的恐怖組織改變成一個傳統的、依賴恐怖襲擊的恐怖組織。依賴恐怖襲擊實屬其特質，但是ISIS與一般的傳統恐怖組織大不相同。
傳統的恐怖組織大多都有一個權力核心，然後通過明確的集權模式向全組織傳達決策、輸送人才。以「基地」組織爲例，其在阿富汗擁有逾10個大本營，訓練成員使用武器、通訊設備和動員組織。從上世紀80年代至今，接受過訓練人員達逾3萬，成員約有4,000至5,000人；該組織的成員利用傳真、行動電話及網路，協調世界各地的支持者。一般對外發布新聞訊息，也採用網路或影片錄製形式。
相對與「基地」組織集中且清晰的權力架構不同，ISIS的組織架構非常鬆散，底層成員在戰場以及恐怖襲擊事件中擁有更大的自主性。原來在異地招募、訓練恐怖襲擊分子，繼而派往襲擊目的地的模式發生了本土化的轉變，轉而以自主響應的業餘當地恐怖分子爲主。這些人不再需要前往土耳其、敘利亞或者伊拉克受訓，只需在發動襲擊前數小時通過網絡等形式宣誓效忠，即可被視爲ISIS的聖戰士。7月24日安斯巴赫市的自殺襲擊事件和7月14日的尼斯卡車碾人事件都是通過這種方式得到ISIS承認的。
ISIS通過全球化的社會架構和網路社交媒體的高曝光率，大肆宣傳極端激進主義，使得世界各地的激進分子在受其毒害後，自發地採取恐怖襲擊行動。在這種模式轉變的過程中，國家和組織對利益的爭奪逐步演變爲對彼此文明的仇恨，平民所蒙受的損害也越來越大。而隨着孟加拉首都7月初慘案的發生，以及ISIS在東南亞大舉宣傳活動，顯示了在ISIS黑旗下的新時代恐怖主義將蔓延全世界。
九層之臺起於累土，如何根除ISIS以及被它激起的社會矛盾，是個長久的工作，第一步便是光復ISIS所佔領的領土，擊潰其「政權」。雖然在這過程中，ISIS必然會通過恐怖襲擊的方式進行掙扎，但是若不剷除ISIS的核心政權，並在此基礎上推進中東各國及組織的協商，那麼極端恐怖分子恐怕將難以消除，而伊斯蘭、中東乃至全世界所面臨的恐怖主義遺患也將難以根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