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0周鴻禕：受雷軍鼓舞 互聯網造車泡沫還不夠大
5月11日下午，北京360大廈內，360公司創始人周鴻禕用一個半小時的演講，詳細解釋了投資造車新勢力哪吒汽車的臺前幕後，以及互聯網造車是否存在泡沫等問題。
4月26日，哪吒汽車宣佈啓動D輪融資，融資額約30億元，360公司戰略領投此輪融資，在完成全部投資後，360有望成爲哪吒汽車的第二大股東。這是今年以來又一家互聯網科技巨頭加入造車大軍，1個月多以來，小米公司和創維集團創始人先後宣佈進軍整車製造業。更早之前，創始人同是互聯網背景的李斌、李想和何小鵬，他們創辦的蔚來、李想和小鵬汽車已經成爲中國本土造車新勢力公司的TOP3公司，市值躋身全球前十大汽車公司。
“我有一天和雷軍聊了聊，他說了一句對我很鼓勵的話。雷軍說造車說複雜也複雜，涉及的元器件很多，供應鏈很複雜，製造工藝也很不一樣。但說簡單也很簡單，你把它看成一個產品，用我們做互聯網產品的思路，看能不能做成相對在某個價位上最好的產品。”周鴻禕說。
但與雷軍、李斌等人不同，周鴻禕稱360不會“當老大”獨立造車，僅以第二大股東身份參與哪吒汽車經營管理，包括產品定義、座艙電子、汽車安全、技術研發等方面。而這一點也與華爲堅持不造車，定位爲汽車供應商迥異。
記者注意到，360公司的主業是互聯網安全技術解決方案，周鴻禕在不久前的兩會上也提交了一份與智能汽車網絡安全爲主題的提案。周鴻禕在長達2萬字的演講中的一小段，或許展露了360參股哪吒汽車的另一重業務考量。
“造車過程中，我們會以哪吒作爲樣板，把我們的安全能力在哪吒各個車型上得到驗證，得到深入的體現。我們的安全技術也會輸出給其他網聯車的廠商。”周鴻禕說。
雷軍助攻完成臨門一腳
隨着汽車智能化與電動化的發展，越來越多的互聯網科技公司入局造車。
“汽車智能化時代出現了兩個明顯變化，一是造車門檻（電動車）顯著降低，二是芯片和軟件重要性大爲提升。”國內某證券公司分析師對第一財經記者表示。
在過去將近100年的時間裡，傳統汽車工業以硬件爲主導，是一個投資規模大、利潤率偏低的行業。傳統車企主要針對發動機、變速箱和底盤進行研發，具備了一定的實力，就可以整合上下游資源，從事汽車製造銷售行業。
在變速箱、發動機領域，中國車企和德系、歐系、日韓系以及美系相比存在一定的差距，同時技術的複雜度也限制了互聯網公司等“門外漢”的進入。但是當汽車進化到智能新能源車階段時，動力電池和電機替代發動機、變速箱成爲汽車的動力總成，汽車製造的專業複雜度門檻降低，同時面向無人駕駛和移動智能終端的技術趨勢下，軟件能力的重要性大幅提升，而軟件能力又恰是科技公司的優勢所在。
周鴻禕認爲，智能電動車的興起使得中國的汽車產業具備了彎道超車或變道超車的可能性。
“雲計算、物聯網、5G通訊、大數據、人工智能，包括邊緣計算、芯片技術，互聯網軟件技術在中間佔的比重越來越大。按這個觀點去看，歐盟和日本在互聯網方面要比中國的互聯網實踐相差較遠，原來歐洲和日本汽車公司的技術優勢壁壘將不復存在，所以整個智能汽車領域不僅僅是中國會有巨大的發展空間，甚至會像中國手機產業在國際上攻城略地。如果往後看未來十年，這個機會是巨大的。”周鴻禕表示，如果從產業高度來看，在智能電動領域中國有可能形成對全世界汽車工業全面的顛覆，甚至是取代。
巨大的誘惑吸引周鴻禕在1年前開始走訪不同車企的工廠和銷售展廳，與雷軍的交流也對他下定決心起到了正向的推動作用。
“雷軍比我大一歲，今年51歲了，他還說拿出下半生，退休之前最後賭一次這件事兒，對我還是挺打動的。我就想了想，雷軍都敢幹我有什麼不敢幹的，而且我找到哪吒這樣的合作伙伴，至少手裡有車，在現有的車上把智能化技術改造得更好。”周鴻禕說。
爲什麼與哪吒汽車合作造車？
爲什麼360不效仿雷軍、李斌等人獨立造車，而是和哪吒汽車合作造車？
“我經過自己手機失敗之後深刻領悟到心頭的痛，就是做硬件還是有很多的know-how。硬件是好的身體，軟件是靈魂。沒有靈魂的肉體是行屍走肉，但連好身體都沒有，光長個大腦袋，跑也跑不動，也沒用。”周鴻禕表示。
周鴻禕強調說，手機不好做，造車的難度更大，至少比手機高10倍，“360獨立一定是造不了車的，所以我也勸很多互聯網兄弟們，造車一定不要那麼貪心，不一定要主導，一定要學會合作。”
然而360爲什麼選擇投資哪吒汽車，而不是其他的造車新勢力或傳統汽車公司？周鴻禕表示，傳統車企通常實力較強，360的資源對它們幫助可能有限。他優先選擇創業公司，因爲創業者沒有退路，更具顛覆性，這是其一。在全國300多家造車新勢力公司中篩選，一輪輪淘汰下來，真正實現量產交付的僅10餘家。其二，年度真實交付數據超過1萬輛的企業，按照這個標準篩選，僅剩蔚來、理想、小鵬、威馬、哪吒和零跑6家。
數據顯示，哪吒汽車2020年全年銷量15091輛，同比增長51%。今年1~4月，哪吒汽車累計銷量約爲1.14萬輛，同比增長432%，在造車新勢力中排名第四，超過威馬汽車。
而最後選擇哪吒的原因，一是兩位創始人均來自傳統企業，是奇瑞汽車和北汽集團最早的新能源車項目開創者。二是哪吒的產品定位符合他的思路，即“就做10萬元左右的各種車型”，去和10萬元的燃油車競爭。
而在雙方的合作上，周鴻禕稱將幫助哪吒汽車主要解決四個問題，一是獲得更大的融資能力；二是共同組建總人數1000人的車聯網技術中心，將360已有的語音交互、安卓操作系統、行車記錄儀、攝像頭、網絡安全等技術資源整合到哪吒汽車的產品上；三是利用360的互聯網用戶和IoT硬件用戶，爲哪吒汽車開拓用戶資源；最後是收購一些小的座艙電子和自動駕駛公司，提高哪吒汽車智能化和自動駕駛能力。
此前百度公司與吉利汽車也採用合作的形式，共同組建集度汽車。一家頭部車企研究院負責人向第一財經記者表示，互聯網公司雖然研發了許多的汽車技術，但它們大多缺乏端到端的應用場景，和成熟企業的合作可以使它們的技術一方面實現商業化落地，另一方面還可以通過實際上路的車輛不斷地收集數據，自我優化迭代。
360與哪吒的合作或許也包含了類似的戰略意圖。在演講過程中，周鴻禕表示，“我們會以哪吒作爲樣板，把我們的安全能力在哪吒各個車型上得到驗證，得到深入的體現。我們的安全技術也會輸出給其他網聯車的廠商。”
互聯網造車泡沫還不夠大？
隨着越來越多互聯網科技公司入局，行業內也開始探討是否出現了互聯網造車泡沫的問題。此前江西、江蘇等省造車新勢力項目大量爛尾，也引起了國家主管部門的關注。但周鴻禕認爲，互聯網造車泡沫還不夠大。
周鴻禕以互聯網行業的泡沫舉例來證明這個觀點。2000年，新浪、搜狐、本站相繼登陸納斯達克，恰逢2000年美國股災，新浪、搜狐和本站紛紛跌破發行價，到2000年下半年，行業內爭相討論誰將最先在納斯達克退市。當時國內對互聯網質疑也非常多，被稱爲“互聯網泡沫”。但去年初的新冠疫情，卻讓人們深刻認識到，經過二十年迅猛的發展，互聯網已經深刻地改變了中國人的工作和生活方式。得益於發達的互聯網技術和商業化應用，線上生活方式使得用戶、企業和社會相對更容易來應對疫情的挑戰。
“我們大家都應該相信市場的力量，一窩蜂衝進來沒關係，最後老百姓會用腳來投票，最後會有市場的勝出者。但我並不覺得那些失敗者就是失敗者，很多公司前赴後繼進行探索，不能講他們所有的付出都是白費的，比如說你吃了七個饅頭，不應該天天研究第七個饅頭是如何吃飽的，應該想想很多公司扮演着前面6個饅頭的角色。”周鴻禕表示，泡沫會刺激市場巨大的需求和衝動，會促使更多的資金和人才涌入，使得行業被快速推動。
在互聯網造車領域，現在進場也未必能笑到最後，但由於各家公司把技術與人才投到這個行業，會使得中國的智能汽車產業獲得比國外更加速的發展。最後活下來的中國公司，有可能成爲智能汽車時代市場規則的制定者。
從這個角度來說，“今天互聯網企業入局造車不是多了，而是少了。當然，現在我也不算很領先，這是我一個巨大的衝動。互聯網和傳統產業結合，才代表了互聯網的下半場，我不願意在這個巨大的機會到來的時候袖手旁觀。”周鴻禕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