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史上最神奇的保級大逃亡 從一隻狼狗咬住他的大腿開始...
至今,吉姆-麥克尼克爾的酒吧裡還掛着一名警官和一條德牧的合影。
這條名叫布林的警犬曾經狠狠咬了他一口,不過麥克尼克爾並不記恨它,因爲這次意外改變了他的球員生涯,以及一支保級球隊的命運。
麥克尼克爾和布林的故事被拍成了紀錄片。“奈飛的這部片子勾起了很多人的回憶。”麥克尼克爾感慨萬千。
時間拉回到1987年,1986-87賽季英格蘭第四級聯賽實行了全新的升降級制度,積分墊底的球隊自動降級,這對麥克尼克爾效力的託基聯隊來說是一個壞消息,這支小鎮球隊已經連續兩個賽季排名墊底。
就像守門員肯尼-阿倫所說:“贏球是一種習慣,很不幸,輸球也是。你會產生這樣的心態,覺得再也無法贏得一場勝利,甚至沒辦法再進一個球。”
經歷一個賽季的掙扎,託基聯隊和另外三支球隊捲入最後一輪的保級大戰。幾支球隊差距很小,林肯城48分,位列倒數第四,相對安全。託基聯隊和特蘭米爾流浪者同積47分,伯恩利只有46分,暫時墊底,理論上這四支球隊都有降級的可能。
託基的球迷憂心忡忡,如果球隊降級,沒有比賽可看,該如何打發週六下午的時光?
球隊經理斯圖爾特-摩根同樣無法接受這樣的結局,走馬上任時他曾被破敗的球場震驚,沒有更衣室,看臺像是遭到了空襲一樣。即便如此,摩根沒有退縮,隊裡很多球員都是他利用自己的人脈,乞求、租借甚至偷來的,他當然不希望自己的心血付之東流。
1987年5月9日,最後一輪比賽打響,託基聯隊在主場迎來了對手克魯隊,酷熱的天氣讓比賽更加窒息。經理摩根回憶:“賽前沒有給草皮補水,也沒有安排灑水裝置,球員們就像在沙漠上一樣。”
按照邊後衛麥克尼克爾的說法,保級大戰註定不是什麼美麗足球,結果最重要。然而面對實力佔優且沒有任何壓力的克魯,託基聯隊很快就丟了兩個球,他們的鬥志隨着身體裡的水分一起蒸發了。唯一的好消息是,林肯城在對陣斯旺西的比賽中同樣處於落後的局面。
克魯隊打進第一粒進球
克魯隊的第二粒進球
“克魯是一支很好的球隊,”麥克尼克爾回憶,“上半場我們根本拿不到球權,他們像是在跳華爾茲一樣。上半場我們0比2落後,非常糟糕。”中場結束,場邊的球迷向退場的球員怒吼:“你們到底是怎麼回事?”
下半場剛剛開始,託基聯隊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麥克尼克爾利用一次間接任意球的機會扳回一城,這位曾經入選過蘇格蘭U21的邊後衛打進了職業生涯最重要的一個進球。
下半場託基聯隊迅速扳回一城
這還遠遠不夠,託基聯隊需要另一根救命稻草。“那個年代還沒有互聯網,人們開着收音機關注其他場次的結果,我們知道,還需要繼續進球。”麥克尼克爾說。
士氣大振的託基聯隊向克魯的大門發起了猛攻,但是遲遲沒有把握住機會。隨着時間的流逝,焦躁的球迷開始破壞護欄,向場內投擲雜物。當天,來到現場觀戰的球迷超過5000人,比平時多了一倍。
警察帶着警犬進場維持秩序,那條叫布林的德國牧羊犬也在其中。麥克尼克爾當時覺得,只不過發生了一個小衝突,警察如此興師動衆有些小題大做。
在一次防守中,球踢到了麥克尼克爾這一邊,爲了救球,他全速衝向了邊線。維持秩序的警察和警犬面向看臺,背對球場,然而麥克尼克爾的全速衝刺還是引起了警犬布林的注意。
“當我衝到邊線的時候,那條警犬發現了我,它一定是以爲我要攻擊它的訓導員,於是像平時訓練的那樣咬住了我的大腿,隊醫和隊友很快就圍了過來。”麥克尼克爾說。
看到麥克尼克爾的傷口,圍觀的隊友都倒吸一口涼氣,保羅-多布森說:“像蘋果一樣大,像李子一樣深。”
裁判吹停了比賽,向布林的訓導員約翰-哈里斯抱怨:“你沒看見你的狗幹了什麼好事?”警員哈里斯回答:“是的,裁判先生,我看到了它的所作所爲,我很抱歉。”球迷的一腔怒火轉向了“肇事者”,哈里斯毫不懷疑,他們恨不得跳下看臺,把自己和布林生吞活剝。
短褲爛了,腿上多了一個血洞,麥克尼克爾依然沒有打算下場,因爲託基聯隊已經用完了最後的一個換人名額,如果他離場,球隊只能10人應戰。麥克尼克爾做好了最壞打算,享受自己在第四級聯賽最後的時光。
麥克尼克爾很不走運,然而他的受傷倒地爲了隊友們贏得了喘息之機,還有寶貴的4分鐘傷停補時,此時0比2輸給斯旺西的林肯城隊,正在更衣室裡焦急地等待託基聯隊和克魯的比賽結果。
一瘸一拐的麥克尼克爾此後幾乎沒有再觸球,而隊友保羅-多布森成了另一個救世主。
最後的讀秒時刻,前鋒多布森利用對方在禁區內的失誤,打進一球,扳平了比分,挽救了託基聯隊的命運。“我一直對保羅感到抱歉,”麥克尼克爾說,“他打進了讓我們保級的關鍵進球,但是因爲警犬咬了我,他反倒是被遺忘了。”
最終,特蘭米爾流浪者和伯恩利戰勝了對手,拿到3分,成功上岸,託基聯隊和林肯城隊則同積48分,但託基聯隊因爲多了淨勝球成功保級。林肯城隊整個賽季僅僅墊底了5秒鐘,卻成了第一個在第四級聯賽降級的倒黴蛋。終場哨響,球迷涌入場內,像奪冠一樣瘋狂慶祝,球隊經理斯圖爾特-摩根被球員們高高舉起。
當隊友們打開香檳開懷暢飲時,麥克尼克爾在治療室縫了17針。“我沒參加任何慶祝活動,因爲我被拉去打了各種各樣的針,還做了破傷風的檢查。隊醫福斯特還跟我開玩笑,說他必須檢查一下那條狗有沒有艾滋病。然後我就回家睡覺了,等我再見到隊友的時候,聚會都結束了。”麥克尼克爾回憶。
麥肯尼克爾不養狗,但是並不討厭它們,後來還和布林以及它的訓導員約翰-哈里斯見了一面。俱樂部主席大衛-韋伯專門趕過來,給布林帶了一根肉骨頭和一面隊旗。麥肯尼克爾笑着說,自己被要求搖一搖這位攻擊手的爪子,以示諒解。
之後麥克尼克爾又在第四級聯賽踢了5個賽季,退役後在託基附近的阿什伯頓開了一家酒吧,1993年布林也從警隊退役,他們的合影一直掛在麥克尼克爾的酒吧裡。“我希望作爲一個足球運動員被銘記,有一些進球入賬,展現最好的自己。”麥克尼克爾說,“然而我猜想,被狗咬可能纔是我最大的遺產。”
得知奈飛要把這個故事拍成紀錄片,麥克尼克爾抑制不住心中的興奮。當年報道這場比賽的《託基先驅快報》記者大衛-托馬斯認爲,無論是柏林牆的倒塌還是薩拉熱窩事件,都無法和這次“勝利大逃亡”相提並論。
“託基聯隊的比賽更多是希望而不是期待,無論如何,這個結果蓋棺論定,對這支球隊和這座小鎮都產生了巨大的影響。兩年後,託基聯隊在聯賽盃中擊敗了熱刺,1991年兩次前往溫布利參加附加賽,並且成功升入了第三級聯賽。這就是1987年那瘋狂的一天後產生的巨大變化,希望這部紀錄片能讓人們對這個故事產生更大的興趣。”托馬斯說。
約翰-哈里斯一直保留着布林的骨灰,不過惦記它的不僅僅是訓導員。重提往事時,有媒體這樣調侃:“如果布林還活着,曼城會不會花3500萬買下這位頑強的攻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