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節跳動再售遊戲資產，接盤方中國儒意仍是騰訊血統
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 蔡姝越 實習生 黃冰清 上海報道
從王健林手中接棒萬達電影的中國儒意（0136.HK），轉眼間又成了字節跳動遊戲業務的接盤方。
5月7日晚，中國儒意發佈公告稱，將以2.59億元（人民幣，下同）的價格，從北京朝夕光年信息技術有限公司以及北京遊逸科技有限公司手中收購北京有愛互娛科技有限公司100%的股權。
有愛互娛，正是字節跳動試圖剝離的遊戲資產中的一大組成部分。
2021年4月，彼時仍在遊戲領域大面積開疆擴土的字節跳動連續將兩家遊戲公司納入麾下，分別爲來自深圳的林子互娛，以及本次的主角有愛互娛。該公司與字節此前收購的出海電競大廠沐瞳科技，被一同視作字節在海外遊戲板塊中的重要佈局。
而買家中國儒意除了影視業務外，則於2022年正式入局遊戲。公開信息顯示，中國儒意在2022年3月成立了遊戲品牌“景秀遊戲”，目前已上線產品有“仙境傳說”（即“RO”）IP衍生手遊《仙境傳說：愛如初見》《亂世逐鹿》《傳奇天下》等。
需要關注的是，在中國儒意背後的大股東名單中，不出意外地出現了騰訊的身影——持股比例21.97%的騰訊正是中國儒意的第一大股東。這意味着，此次收購本質上又是一次“騰訊系”公司對“字節系”遊戲資產的收編。
瞄準“紅警”IP
此次被字節出售的有愛互娛，是什麼來頭？
公開資料顯示，有愛互娛（C4GAMES）座標北京，成立於2011年7月，迄今已將近13年。據其官網介紹，公司專注二次元RPG和策略品類，運營遊戲包括《紅警OL》《放置少女》《我欲封天》《偉大航路》等。
其中，《紅警OL》正是中國儒意看中的遊戲資產，收購公告中將這一遊戲的研發資產定義爲有愛互娛的“核心資產”。中國儒意認爲，這一IP擁有深厚的市場和玩家羣體積累，並判斷《紅警OL》未來依舊有可觀收益，因此符合公司收購標準。
值得一提的是，關於“紅警”的IP獨家代理權歸屬，也曾牽出諸多插曲。
據悉，《紅警OL》於2019年1月正式公測，騰訊擁有該款產品的獨家代理權。不過，2020年9月，字節跳動入股有愛互娛，並通過全資子公司收購了有愛互娛旗下一家公司。面對字節的突然出擊，騰訊在2020年11月強制停止了該款遊戲的更新。
2021年4月，字節跳動宣佈，通過旗下游戲品牌朝夕光年收購有愛互娛，具體價格並未披露。
《紅警OL》停服持續到2021年10月。根據本次披露的收購公告，有愛互娛與騰訊簽訂了補充交易協議，最終將騰訊發行《紅警OL》的協議延長到了2025年10月17日。
在當時的有愛互娛看來，成爲字節遊戲板塊中冉冉升起的新星，或許性價比要高得多，尤其是在出海成爲行業一大趨勢的背景下，有愛互娛與字節的目標戰略也達成了一致。
在字節的這筆收購敲定後，有愛互娛CEO胡冰旋即發表了題爲《用快樂創造快樂》的全員信，除了正式官宣加入字節，他也在全員信中提到，對於海外市場的看好，是公司選擇加入公司的關鍵原因。
爾後，朝夕光年爲有愛互娛成立了獨立的“有愛事業部”，胡冰的title也更新爲有愛事業部負責人。
在字節宣佈從遊戲業務“撤退”後，今年3月初，胡冰的彙報對象，曾由原朝夕光年業務負責人嚴授變更爲字節跳動人力資源負責人華巍。目前看來，這僅僅是一次短暫的、組織架構變動前的過渡，側面證實了字節出售遊戲資產的進度並未就此放緩。
中國儒意的“真靠山”
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留意到，中國儒意在近期資本市場中的表現頗爲活躍。在收購有愛互娛前，中國儒意已拿下了萬達電影合計51%的股權，轉讓價款共計人民幣21.55億元。此次交易完成後，萬達電影實控人則正式變更爲中國儒意CEO兼董事長柯利明。
從柯利明的過往履歷來看，他是一名具備金融、影視雙重背景的資深行業人士。在運作儒意影業期間，他曾先後投資了《小時代》《你好，李煥英》《送你一朵小紅花》等電影，以及《北平無戰事》《琅琊榜》和《羋月傳》等劇集。
此外，他還在2011年成立了北京儒意欣欣文化發展有限公司，專注圖書出版，先後出版了《致我們終將逝去的青春》《我在橋上看風景》《匆匆那年》等小說，並取得了滄月、辛夷塢等知名網文作者的作品IP改編權。
結合以上背景，艾媒諮詢CEO兼首席分析師張毅向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分析，從產業協同的角度看，中國儒意之所以選擇收購有愛互娛，與其擴張影視業務的行動實則形成了聯動。
“對於中國儒意而言，這兩筆交易都是其擴大自身在娛樂產業影響的重要決策。通過手中IP數量的不斷積累，除了促使有愛互娛和原有的遊戲業務形成資源整合，也加速了影視業務和其他數字娛樂產品間的資本協同。”他指出。
此次收購中，中國儒意的“騰訊系”背景也爲外界高度關注。
在成爲一家以影視業務爲主的公司前，中國儒意的前身爲馬斯葛集團有限公司，其2015年10月將公司正式更名爲恆騰網絡，成功完成了港股借殼上市。
2022年2月，恆騰網絡正式更名爲“中國儒意”。根據中國儒意披露的最新財年財報，騰訊間接全資附屬公司Water Lily Investment Limited已成爲了公司第一大股東，持股比例爲21.97%，公司第二股東爲柯利明主導的南瓜電影，持股15.83%。
值得關注的是，在2023年，騰訊成爲中國儒意第一大股東後，後者的遊戲業務也在這一年出現了爆發式增長。
財報顯示，報告期內，公司遊戲品牌“景秀遊戲”線上遊戲業務收入爲4.46億元，同比上年劇增703%。除了運營《亂世逐鹿》《傳奇天下》兩款存量產品外，中國儒意在2024年3月底也上線了《仙境傳說：愛如初見》，並將在年內代理髮行騰訊北極光工作室研發的“文明”IP手遊《世界啓元》。
分久必合
結合上述背景，此次收購本質上又是一次“騰訊系”公司對“字節系”遊戲資產的收編。
事實上，自去年年底至今，這兩大互聯網巨頭之間的關係確實發生了一系列微妙的變化。
此前3月，騰訊先後收購了字節旗下的深圳引力工作室二次元戰術競技項目（S1）和江南工作室二次元開放世界項目（J5）。此次中國儒意收購有愛互娛，將《紅警OL》再次納入了騰訊獨家代理版圖。
此前，一名上市遊戲公司中層也曾向21記者指出，遊戲業務實力雄厚的騰訊，確實是字節可選範圍內最合適的賣家。
“在決定剝離遊戲業務之前，字節對於遊戲項目的投入和營收預期都是對標頭部遊戲大廠的。因此，在出售項目時，規模稍小的公司大概率接不住，規模尚可的公司也可能一時間不敢拿出大筆預算來冒險。”該中層表示。
另一方面，騰訊在字節剝離遊戲業務的同時，也把目光轉移到抖音巨大的流量池上。
一個直觀的現象是，由騰訊主要持股的兩家老牌直播平臺鬥魚、虎牙中，已有多名主播選擇轉戰抖音。2023年12月2日晚，前虎牙“王者一哥”張大仙開啓抖音直播首秀。
不可否認的是，張大仙的到來，爲抖音帶來了肉眼可見的直播流量增長。
入駐抖音後，張大仙在2023年12月2日的首日直播，觀看用戶量便突破了6000萬人次，最高同時在線人數超過200萬，平臺點贊數也超過12億。截至發稿前，張大仙在抖音平臺的粉絲量已突破了5600萬人次。
早在2023年8月，前鬥魚人氣遊戲主播、“DNF一哥”旭旭寶寶也選擇了轉戰抖音，目前平臺內粉絲已將近1700萬人次。
也有多名業內人士向記者透露，在字節選擇揮別遊戲業務後，和騰訊私下達成了一定程度的“君子協定”，在遊戲、直播兩塊業務中，雙方的對抗力度或將逐步卸下，從而走向互利共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