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照一座城市的萬盞燈火，那是我們無法忘卻的紀念丨汶川地震26年

今天是2024年的5月12日，26年前的今天，在以中國四川省阿壩藏族羌族自治州汶川縣映秀鎮爲中心的約50萬平方公里的大地上，一場新中國建國以來最大的地震災害發生了，69227人遇難、17923人失蹤、374643人受傷、1993萬人失去賴以遮蔽風雨的居所（官方通報截至2008年9月25日數字）。

這是一場人類巨大的災難，它所造成的傷害甚至遠遠大於一場全世界矚目的局部戰爭（截至2024年5月11日，自2023年10月以來的本輪巴以衝突共造成加沙地帶34943名巴勒斯坦人死亡，78572人受傷）。

2008年5月21日，星期一，我在安徽蕪湖、一個長江邊上的三線小城工作，下班後參加完廣場上的悼念活動（2008年5月19日至21日爲“5.12汶川地震”全國哀悼日），心緒難復，寫下了這篇文章，以志紀念。

《燭照一座城市的萬盞燈火》

當我轉身離開，廣場上已經有很多人都走了，但也依然不斷地有人加入進來。和過去無數次決然不同的是，在走之前，他們都不約而同地將滴落在地上的蠟燭收拾起來，小心地包好，然後輕輕地放進垃圾桶，在這個空曠而又擁擠的廣場上，所有人都毫不意外地保持着自己的良好形象。

近萬人，這是個甚至無法精確到千位的數字，他們中的大部分是年輕人，有的剛領到第一個月的薪水，有的還在讀書，有的已工作多年。這一次，所有人都表現出前所未有的空前團結，幾乎沒有任何人組織，他們通過網絡集體約定，在同一時間默默地走在一起，三五成羣，其中也有獨自前行的身影。

這是2008年5月21日晚上的蕪湖，全國哀悼日的最後一天，13億或者更多，所有的中國人都在無限的悲痛之中打望明天的美好生活，這個僅有百萬人的江邊小城也不例外地置身其中，在這一時間徹底陷入悲傷，千百個城市也都沉浸在無比的悲傷之中。

他們的集合的地點是鳩茲廣場，這座江城最著名的標誌性建築，天還完全沒有黑透，空曠的廣場在幽暗的燈光下一片昏黃，那尊高大的鳩茲雕塑也已經有些模糊不清，但一羣又一羣的人很快從不同的方向迅速聚攏過來，他們互不相識，但都身着素衣，拿出準備好的蠟燭相繼點燃，爲一個個陌生的靈魂祈福，祈禱逝者安息，祝福生者堅強。

所有人都知道，那些陌生的靈魂雖遠在千里之外，卻都一脈相連。在四川省的汶川，在汶川周圍十萬平方公里的中國大地上，2008年5月12日下午2點28分，這是所有中國人都無法忘記的時間，數萬個鮮活的生命開始相繼離我們而遠去，長眠在一幢幢倒塌的建築裡，這個多災多難的古老國度不得不又一次承受巨大的悲痛，舉國哀傷。

過去的三天，大家都同一個表情，同一句問候，關注着同一個地方，所有電視臺都播放着同一頻道的直播節目，所有的報紙也同時換成了黑色封面，所有的網民都在瀏覽黑白畫面的網站，所有的娛樂場所也都同時關門歇業，只爲這一次永遠都無法忘卻的紀念。

在過去的幾個月裡，這個國家已經承受住了衆多罕見的災難：南方大雪災，膠州火車撞擊、阜陽EV71感染、巴黎火炬受阻、ZD分子猖獗……而這次的災難，比過去的任何一次都更讓人無法承受，更讓這片土地顯得格外深沉。

天漸漸黑下來，直至黑透，越來越多的人走進廣場，越來越多的燭光在這個漆黑深沉的夜晚閃耀着不盡的光芒，照亮每一張或虔誠或憂傷的臉龐，他們表情凝重，默唸祝福。

已經漸漸有人在喊口號了，在場應和者衆多，羣情激動，此起彼伏。不斷有孔明燈升上這座城市的天空，在黑夜裡閃閃發亮。不斷有攝影者用相機記錄下這一刻，這是所有人心裡都無法抹去的傷痛，也是爲了永遠的紀念。

我和我的朋友們也在人羣之中，我們手持白燭直至它即將燃盡，我和他們都在進行同一個儀式，發出同一聲祈禱。

在這場聲勢浩大的悼念活動中，我還清晰地記得有一個乞討者也參與了進來。他揹着一個沉重的袋子，裡面裝滿顏色各異的垃圾，他捧着蠟燭並在我的身邊點燃，艱難地走了幾步，又將它送給了廣場上的一個小孩。

萬盞燈火在這一時間將整個城市照亮，更將整個城市的人心照亮。

2008年5月22日（原文無刪節）圖源網搜，取用未允，告知即刪。

——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