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演蘋果地圖悲劇?蘋果AI證明自己一點也不智能

1月8日消息，蘋果大力宣傳的人工智能功能因頻繁出錯正引發越來越多的抱怨與嘲笑，其現有的缺陷可能對公司造成嚴重損害。

2012年，在iPhone 5發佈後不久，彭博社科技專欄作家戴夫·李（Dave Lee）受邀參加了蘋果公司舉辦的非正式交流會。這是蘋果新品發佈後的慣例，專爲科技記者提供背景信息。當時，他們身處倫敦的蘋果科文特花園（Covent Garden）門店二樓會議室裡。

在那個關鍵時刻，蘋果做出了一個重大決定：將谷歌地圖從iOS操作系統中移除，改用自主開發的地圖應用。這一戰略看似前瞻，但令人遺憾的是，蘋果的新應用對地理位置的認知嚴重不足。城鎮、郊區和道路在地圖上無影無蹤。我們甚至能從窗外清晰地看到一家遠近聞名的酒吧，但它在蘋果地圖上卻根本不存在。

面對外界的批評，蘋果最初選擇了沉默。這種態度持續了大約八天，直到公衆的嘲笑和質疑達到頂峰，迫使僅上任一年多的首席執行官蒂姆·庫克（Tim Cook）罕見地發表公開道歉。在蘋果官方網站發佈的公開信中，庫克對這款地圖應用給用戶帶來的“極大不便與挫折”表示“深感抱歉”。（這封信後來被蘋果從官網上刪除。）

提起這段往事，是爲了爲當前蘋果智能（Apple Intelligence）的現狀提供一些必要的背景信息。與當年對待地圖應用的態度類似，蘋果對於其人工智能功能的發展狀況同樣保持了沉默。

如果你近期關注過蘋果的營銷活動，那麼一定會注意到最新款iPhone被宣傳爲首款“爲蘋果智能量身打造”的設備。這句話中的“爲”（for）似乎肩負了多重含義。它不能是“與”（with），因爲在設備發佈時，蘋果的人工智能功能尚未完全就緒，部分功能甚至直到10月的iOS 18.1更新才首次上線。

儘管蘋果在宣傳中將這些人工智能功能定位爲購買新設備的核心賣點，但實際上，這些功能仍處於“測試”階段，用戶需主動選擇加入。如今，訪問Apple.com時，“你好，蘋果智能”的歡迎語赫然在目。而在蘋果零售店中，店員也最熱衷推銷這一功能。

然而，與當年的蘋果地圖失誤類似，這次的人工智能功能顯然還未準備好面對現實世界的考驗。頻繁的錯誤引發了日益增多的抱怨與嘲笑。

2024年12月，蘋果智能錯誤改寫了一則BBC新聞，聲稱被指控殺害聯合醫療公司首席執行官布萊恩·湯普森（Brian Thompson）的路易吉·曼吉奧內（Luigi Mangione）持槍自殺。上週，蘋果智能在飛鏢比賽尚未開始時便錯誤地宣佈了冠軍。同一天晚些時候，又有摘要錯誤地宣稱網球名將拉斐爾·納達爾（Rafael Nadal）出櫃。

不僅是BBC，《紐約時報》的一篇標題被錯誤改寫，暗指以色列總理本雅明·內塔尼亞胡（Benjamin Netanyahu）被捕。另一條錯誤摘要甚至寫道，“妮基·格拉澤（Nikki Glaser）在金球獎上被殺”。這些錯誤促使非營利組織無國界記者組織呼籲蘋果“採取負責任的行動”，並建議取消這一功能。

針對BBC提出的關於錯誤損害其報道可信度的投訴，蘋果數週來一直未作公開回應。直到上週一，蘋果才發表聲明，承諾在“未來幾周”內更新其人工智能功能，以明確標註由蘋果軟件生成的摘要。然而，蘋果並未直接承認自身錯誤，僅表示正在“不斷改進”。

BBC對蘋果的迴應表達了明確的不滿。在蘋果發佈聲明後，BBC隨即迴應稱：“蘋果的人工智能摘要並未準確反映——在某些情況下甚至完全違背了——BBC的原始內容。蘋果必須立即解決這些問題，因爲新聞的準確性對於維護公衆信任至關重要。”與所有高質量新聞機構一樣，BBC更希望蘋果不要擅自改動其新聞標題。

儘管蘋果智能功能的錯誤看似滑稽或無關緊要，但實際情況可能並非如此。尤其是考慮到這些摘要是在用戶設備上生成的，外界無法明確有多少人遇到了這些錯誤，也無法追蹤錯誤的具體發生頻率。不同用戶根據自身設備和使用情況，可能會看到完全不同的文本內容。

將這些問題視爲無關緊要顯然是錯誤的，尤其對蘋果的投資者而言。蘋果用戶普遍對這項大肆宣傳的人工智能功能感到失望甚至反感。用戶不僅被大量通知轟炸，還不得不忍受大量錯誤通知帶來的困擾。儘管蘋果在迴應中聲稱“只需點擊一下即可獲取原始內容”，但這種說法並未平息用戶的不滿情緒。

不僅是新聞摘要，蘋果的日常摘要功能也存在其他令人沮喪的問題。例如，一條母親發給家人的短信“徒步旅行差點要了我的命！”被錯誤地縮寫爲“自殺未遂，但已康復”。還有一則廣爲流傳的例子顯示，蘋果智能告訴記者戴夫·李，他的亞馬遜包裹同時處於“距離八站、已送達並將在明天送達”的狀態。

去年，戴夫·李曾撰文指出，蘋果並不需要急於推出人工智能功能。蘋果的iPhone依然在市場中佔據主導地位，消費者在做出購買決策時，更多關注的是電池續航時間和攝像頭性能，而非人工智能功能。當然，蘋果不能永遠依賴這些優勢，但它距離成爲下一個諾基亞還有相當長的距離。

如果蘋果的人工智能技術尚未成熟，那麼等待時機可能是更明智的選擇。然而，蘋果急於推出未完善的功能，可能會導致用戶失去對蘋果智能的信任，而這種信任的重建可能需要很長時間。回想蘋果地圖的失敗經歷，或許這本應成爲一次重要的教訓。根據Marketwatch的一項研究，即便蘋果地圖在鉅額投資和系統默認優勢的加持下，谷歌地圖至今仍是用戶的首選。

這不禁讓人想起史蒂夫·喬布斯（Steve Jobs）。他會如何看待蘋果智能及其在人工智能領域的現狀？或許他會更早預見到人工智能的崛起，或者他會有足夠的魄力頂住華爾街的壓力，在技術尚未準備就緒時選擇暫緩推出。

也許，正如喬布斯曾安撫那些因iPhone突然降價而不滿的用戶時所說，人工智能的故障“是生活在科技領域的代價”。但現狀顯然與蘋果一貫倡導的“它就是有用”（It just works）的理念背道而馳。如果蘋果需要再次發佈道歉信，這次恐怕最好交給人類，而不是蘋果智能來撰寫。（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