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能新能源車企 爲什麼應該做生態?

在《流浪地球》原著小說中,劉慈欣描寫了這樣一個細節:

爲保存人類文明的火種,人們分成了兩派:既有計劃打造行星發動機的地球派,也有希望乘着宇宙飛船遠航的飛船派。後者看上去是更正確的選擇。但在模擬實驗中,宇宙飛船被發現因體積太小,不能形成完善的可自我循環的生態系統,難以支持長達2500年的星際旅行。這纔有了小說中帶着地球去流浪的浪漫史詩。

而在如今的汽車行業,車企們也在面臨着一場還看不見盡頭的“流浪”:新能源、智能化變革洶洶而來,技術戰、資源戰、價格戰接連而至,競爭烈度空前。車企們要如何穿越週期與風險,抵達“理想家園”?

劉慈欣寫於2000年的小說,巧合般地爲如今的局面給出了一個提示:構建、呵護好一個完善的生態。

01

升維:從局部戰爭到全維競爭

大約在100年前,面對福特的超級單品T型車,通用祭出多品牌+共享平臺的經營方式,最終戰勝了福特。隨後一百年中,這套經營方式風靡汽車行業,被不斷髮展,歷久彌新。

如今全球規模最大的大型汽車集團,皆是多品牌矩陣與平臺化生產的擁躉。比如,身擁10個品牌與MSB/MQB/MLB三大平臺的大衆,2019年錄得將近1100萬輛的巔峰銷量;旗下有5個品牌與TNGA平臺的豐田,銷量也多年突破千萬輛。

而國內頭部車企在經過學習追趕後,也在21世紀第二個10年全面進入多品牌+平臺化經營階段。比如吉利旗下擁有超過10個品牌和CMA、SEA等平臺。

長城汽車全產業鏈佈局

長城汽車,則在臺前打造了哈弗、魏牌、歐拉、長城皮卡、坦克五大整車品牌,在幕後將技術與生產凝結爲檸檬、坦克、咖啡智能三大平臺。依靠這套方式,長城多年取得營收、利潤新高,名列自主品牌前茅。

多品牌矩陣搭配平臺化生產之所以統治汽車行業,本質上是因爲這是一種平衡消費者多元化需求與車企盈利需求的相對先進的形式——一方面,多品牌向消費者提供豐富的、多層次的產品組合;另一方面,平臺化又便於車企進行高效的生產。

這一經營方式下,車企的職能更加專注,主要集中在部分核心技術研發、供應鏈管理、生產製造、產品規劃,以及進行品牌、銷售管理。

然而,這並不是車企的終極形態。智能新能源汽車的到來,正在把車企帶入另一個階段。

如果說燃油車的競爭是一場車企們劃定好重點戰場的局部戰爭,那麼智能新能源汽車的競爭,則是一場很難看到邊界的全面戰爭。

一方面,參戰的選手更多了:互聯網出身的造車新勢力,帶來了新的產品方法、用戶思維,已經引發了第一次衝擊,而手握充足研發資源與資金的科技公司,也在其後蓄勢待發。

另一方面,競爭的領域也加倍了:一家企業要在智能新能源汽車構築起競爭力,會造車只是基礎,還需要自行開發軟件應用,組建強大的人工智能團隊,肩負起用戶運營,甚至還要親自下場直營賣車。

在智能新能源車領域,消費者標準更高、更新、更細化的要求,促使車企必須全面擴充職能,更深入地參與上下游的技術開發與應用、運營,構建起一個完整的閉環。這意味着,車企已經進入了全維度的競爭,不僅要看幾個傳統長板,更要全方位無短板。

在這樣的態勢下,僅僅依靠品牌矩陣與平臺化生產,將難以擁有持續打造爆款產品的能力。

一些車企認識到,沿着既有的道路,很難應對未來的挑戰。2020年,長城汽車成立三十週年之際,董事長魏建軍警覺地提醒:“如果我們不敢衝破規則的牢籠,那麼規則將成爲創造的牢籠”。當年,在智能新能源汽車銷量飛躍式的增長中,長城汽車宣佈將轉型成爲全球化智能科技公司。

這種轉變,其實是車企經營與組織模式面對新態勢的升維——從打造品牌、打造平臺,走向打造生態。

02

決勝:得生態者得智能終端

早些年間,“生態”在車企的字典中並不是一個受歡迎的詞彙,因爲傳統汽車硬件爲王,大談生態不免給人一種偏離主業的既視感。

但歷史一再證明,智能終端產品的商業競賽中,是否建立起生態,往往是平常企業與卓越企業的分界線。

遠期的案例是英特爾與微軟組成的“Wintel”生態制霸PC,而近一些,也更典型的例子是智能手機。

2012年,芯片廠商聯發科在智能手機領域創新性地給出了“交鑰匙方案”,極大地降低了行業入門門檻,由此引發了智能手機市場大爆發。但最終在智能手機的殘酷淘汰賽中屹立不倒的,是構建了自己完善生態的企業。尤其是蘋果,在獨到的生態支持下,iPhone吸引了大多數高價值用戶,收穫了智能手機行業80%的利潤。

iPhone贏得市場的過程,實際就是一個硬件與軟件生態相互協同、滾動發展的過程。

比如讓消費者頭疼的智能手機續航問題,安卓手機廠商普遍的解決方案是提供更大的電池,但也帶來了手機變重、擠佔其他零件空間等問題。而蘋果則選擇自研電源管理芯片,搭配iOS獨特的軟件後臺管理機制,反而用更小的電池就實現了領先的續航。

效果更顯著的是蘋果對手機處理器和操作系統的研發。蘋果從iPhone 4開始使用基於Arm架構自研的A系列芯片,不僅手機處理器性能達成了業內領先,還將其開發經驗用於研發電腦芯片,最終推出了M系列芯片;與之同步,蘋果不斷推動對應操作系統iOS、MacOS的迭代、融合。

藉由軟硬件協同的生態,蘋果實現了一個閉環:讓芯片技術在不同智能終端複用,推動操作系統的一統,這最終使得消費者的體驗能夠在各終端無縫流轉,且保持高度一致。反過來,消費者對這種體驗的持續買單,又會進一步壯大其生態。

而在今天,智能新能源汽車早已被視爲下一代智能終端,智能手機摸索出的生態方法論,能夠很自然地爲智能汽車借用。

長城汽車森林生態全景圖

但不同之處在於,智能汽車比智能手機要複雜得多。一部手機擁有上千個零部件,而汽車的零部件數量是上萬個;智能新能源汽車,不僅有智能屬性,也有交通屬性,還有能源屬性。與線下世界更廣泛的交織與互動決定了,智能新能源汽車要開闢一個看上去不那麼複雜的新功能,所涉及到的資源遠比想象中要多。

比如,車主們往往會設想未來的智能新能源車有一個“簡單”的功能,即在送車主完成通勤後,車輛自動駕駛至充電樁進行補能,這可能會爲車主節約數十分鐘的時間。但實現它的前提,是車企必須先完成智能駕駛從有人到無人的躍升,聯合充電樁運營商編寫車輛自動充電的協議,打通車輛自動支付電費的體系,還要有一套應對意外的處理機制等等。

這意味着,要用領先體驗贏得用戶的智能新能源車企,必須主導建立起一套規模空前的生態。

03

賽點:深度、廣度、效率

面向未來,車企如何構建起自己的生態,不同企業有各自的路徑。

在全球,特斯拉已經摸索出從芯片到熱泵都自研的in-house模式,風格繼承了蘋果的衣鉢;在國內,長城則代表自主車企給出了參考答案——一套以整車爲核心,全面佈局智能化、新能源等相關技術產業,實現多物種相互作用並持續進化的生態體系。長城將之形象地稱爲,森林生態。

儘管企業間的選擇有差別,但同處智能新能源汽車的賽道,參賽者們歸根結底遵守的是同一套競賽邏輯:拼到最後,拼的其實是生態的深度、廣度與效率。

面對智能新能源的兩大屬性,長城森林生態劃出新能源與智能化兩大主軸,橫向保障對多類場景、多種技術路線的兼容,縱向則追求從零部件到整車產品、應用的價值鏈全覆蓋。

比如,針對智能新能源車的能源屬性,長城就在整車產品上堅持混動、純電、氫能並舉。

長城汽車堅持混動純電氫能三軌並行

在混動領域,推出全新智能四驅電混技術Hi4,滿足對新能源全場景、全速域的更高階要求;在純電領域成立了蜂巢能源(電池)、蜂巢易創(電驅),戰略投資碳化硅企業同光股份,打造三電核心競爭力;在氫能領域,則在2019年就成立未勢能源,開發氫燃料電池的整體解決方案。

進一步,長城對新能源的佈局延伸到車輛之外,上溯到太陽能發電——長城旗下極光電能研發的鈣鈦礦光伏組件光電轉換效率率先突破20%,並已投產150MW產線。配合既有的電池、氫能佈局,長城打通了“太陽能-電池-氫能-車用動力”的全價值鏈,貫穿“能源生產-儲存-使用”的整個週期。

而針對智能化屬性,長城則同時對智能駕駛與智能座艙進行了全棧式的技術佈局。

在智能駕駛領域,長城汽車不僅戰略投資自動駕駛芯片廠商地平線,也自研了大算力智駕域控制器與超高分辨率攝像頭、高分辨率4D毫米波雷達;

同時,長城旗下自動駕駛公司毫末智行搭建了國內領先的自動駕駛數據體系MANA,以及每秒運算達67億億次的智算中心,名列國內自動駕駛行業算力最高之一;

此外,長城旗下精工汽車推出的智慧線控底盤,則致力於解決線控底盤成熟度低、集成度低、成本高等問題。

簡單來說,長城森林生態對智能駕駛的佈局是從端到雲,從底層硬件到上層算法應用,從感知到規控到執行,達成無死角覆蓋。

面向智能座艙,長城同樣軟硬兼備,旗下諾博科技、嘉峪智能、仙林智能,既自研了搭載於20萬+車輛的智能座艙高算力平臺,又自研了座艙操作系統Coffee OS,將面向用戶的關鍵人機交互入口,牢牢掌握在了手中。

不難看出,長城的森林生態,突出一個全面立體、不留短板。而這樣一套兼具深度與廣度的生態,雖然會消耗大量資源,但它也是由重資產壘成的護城河——一方面能滿足不同消費者的需求,另一方面則構築起一個“戰略武器庫”,以不同技術幫助車企抓住不同階段的發展趨勢,在更長的時間尺度裡保障企業的穩妥發展。

同時,長城森林生態全產業鏈打通式的佈局,在當下許多關鍵技術尚不成熟之時,又能實現研發生產製造的降本增效,打造出更先進或者更具性價比的產品。

只不過,一個健康的生態,不僅要有規模,有縱深,也要有效率。而在歷史上,車企佈局全面生態的垂直整合模式不是沒有出現過,但在一段時間後均出現了效率下降的問題,最終導致車企與其生態企業的“分家”,如德爾福自通用獨立,偉世通從福特拆分。

爲保持森林生態的高效運轉,長城的生態建設並不走傳統的垂直整合老路,也不是對蘋果封閉生態的模仿,而是全面引入市場競爭,構建了一種資源資本有進有出的開放式生態,長城汽車在其中扮演的是生態發起者和超級孵化器的作用。

長城森林生態中的蜂巢能源與毫末智行,目前不僅服務長城,也向長城之外的企業提供產品與服務。比如哪吒、嵐圖以及領克的部分車型,都搭載了來自蜂巢能源的動力電池;而毫末智行打造的小魔駝,則是美團等公司無人配送小車的硬件平臺。

同時,蜂巢能源、毫末智行、未勢能源、極電光能均在積極引入外部投資,未來將走向獨立上市。

正是在一個動態競爭的環境中將單棵樹木(單家企業/單項技術)培育強壯,一片森林的生態才能在最終的木聚成林中,保證健康和競爭力。

04

尾聲

衆所周知,劉慈欣是美國科幻作家阿瑟·克拉克的忠實擁躉,在公開場合,他自謙地表示:“我的所有作品,都是對克拉克拙劣的模仿。”

不過實際情況是,中國持續向上的工業化進程,讓《三體》、《流浪地球》等“中式太空歌劇”,獲得了更大的機會在國際舞臺上綻放。

類似的故事或許也正在汽車行業上演。

回顧歷史可以發現,汽車行業發展歷程中的先進性,分別由美國(福特/通用)、日本(豐田)、德國企業(大衆)引領過,90年代才真正開啓民用汽車工業的中國,一直扮演着學習者的角色。

但智能新能源汽車的“彎道超車”改變了這一切。如今,德國與日本車企不時會從市場上購買來自中國的智能新能源汽車拆解研究,嘗試弄明白曾經的追趕者,如今產品力躍升的奧秘。

只是,在智能新能源汽車時代,“彎道超車”的或許不僅僅是產品——本土汽車企業面對變革考驗,發展出的新經營、組織方式,也將有望站在第一梯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