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葉知秋：葉毓蘭》死在尋夢路上的苦人們

英國警方23日在英國埃塞克斯郡格雷斯查扣發現屍體的貨櫃車。（路透）

有史以來，人類一直都在移動，根據聯合國資料，2019年全球國際移民數量將從2010年的5100萬增加到2.72億。其中有很多是因爲戰亂、貧窮，必須離鄉背井到非常遙遠的國度。有能力的人，透過求學、工作、婚姻等方法，但如果條件不足，只能選擇非法渠道，於是就讓國際犯罪組織有可乘之機，利用非法移民剝削謀利，其中最惡劣的犯罪形態就是對他們收取高昂的偷渡費用，提供的運輸工具卻沒有安全保障。日前發生在英國艾塞克冷凍貨櫃中，39位偷渡客被活活凍死的慘劇，才知道人口販運仍氾濫，人口販子的貪婪冷血令人髮指。

英國艾塞克冷凍貨櫃中或許沒有臺灣人，但我們與他們的距離其實並沒有那麼遠。2001年9月，臺灣發生多起「擄妓勒贖」案，許多偷渡來臺從事賣淫的大陸女子，在老鴇、蛇頭的控制下，成爲斂財工具的性奴，有些紅牌妓女迅速賺了足夠償還偷渡費用的債務，也給家鄉的父兄蓋了房子之後，向老闆表達回家意願時，就「剛好」被警察臨檢，再由應召業者救出，此時，想回去的女子就暫時回不去了，必須再償還新增的債務。這種不肖員警與應召業者聯手控制非法偷渡客，就是人口販運。能活着回家都還算幸運的，因爲早年大陸抱着淘金夢遠渡重洋的偷渡客，很多都熬不過漫長的旅程，更爲了躲避追緝，被控管在甲板底層、貨櫃裡甚至喪命的時有所聞。

1993年2月「金色冒險」號在紐約的外灘擱淺，船上的286箇中國非法移民，在逃生時有10人死亡；2000年英國多佛港發生58名中國偷渡客因爲貨櫃的通風口忘了打開，窒息死亡的慘劇；2003年臺灣苗栗通霄海岸，專門經營兩岸偷渡的船老大王中興，爲了躲避海巡的追緝，把13名大陸女子推下海，造成6人溺斃。

人口販運是國際犯罪組織獲利最高的營業項目，幾乎與毒品、軍火走私齊名。也因爲跨國運作，從被害人的原生國開始，途中經過多個國家中才能抵達目的地，經手的人數衆多，在蒐證查緝上難度很高。因爲有厚利可圖，人口販運這個行業，並不會因爲中國人有錢了，想要偷渡的中國人少了，就蕭條了，嗅覺靈敏的人口販子，永遠有辦法找到合適的、對未來還有夢的顧客。因爲世上苦人多，只要還有苦命人，就永遠有人想要鋌而走險，改變命運。《環球時報》引述國際移民組織的資料：自2014年至2019年10月，共有2.7萬名偷渡客被證實在偷渡前往英國途中死亡或失蹤。這些死在尋夢路上的苦人何其令人心酸。

人口販運之所以如此猖獗，因各國對人口販運的法律強度不同，2003年臺灣通霄大陸女子溺斃案的船老大，在國際壓力下被判處死刑定讞，迅速槍決。但這樣的刑度，從此在臺灣或國際間都罕見。跨國人口販運的偵辦，多國都會主張司法管轄權，但是以英國艾塞克案爲例，屬地的英國當然有司法管轄權，但是被害人、和人口販運產業鏈參與的所有人，他們的國家也可以依屬人主義主張管轄權，就在如何揚棄己見，通力合作，達到實質的司法互助，讓亡者安息，正義得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