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猩蹲在地上嫺熟抽菸走紅網絡 結果歸咎於誰?
或許是太無聊、太孤獨了,需要從其他物種那裡對比出自我物種的高級與快樂,人類纔對動物表演長久樂此不疲。當一個猩猩學會抽菸時,人們更覺得無比新奇而有趣。
畢竟,這是人類的發明和專屬。細長的香菸,夾在兩根毛絨絨的手指間,一隻猩猩蹲在地上,嫺熟地遞到嘴裡,吸了一口。
一位遊客拍下了這一幕,讓這隻猩猩在人類的社交平臺走紅。沒有人知道它叫什麼名字,煙齡多長,從動物園的迴應中只能確認一件事:煙是遊客給的。
老練的抽菸姿勢引起了網民們的興趣,有人覺得它神情憂鬱,疑似“失戀了”,有人感覺神奇又好笑,讓人“耳目一新”。
實際上,猩猩抽菸也不是什麼新鮮事了。得益於是人類的近親,世界各地的猩猩們也體驗到了尼古丁促發多巴胺分泌帶來的快感。
2016年,一隻名叫杜鵑花的猩猩紅遍了全球。這隻19歲的雌性猩猩來自平壤,每天能抽20支菸。即使沒有馴獸師的打火機,聰明的杜鵑花也能用遊客扔來的菸頭將煙點着。早在2010年,電視臺也報道過一隻吸菸的猩猩艾艾。某次遊客遊覽過後,這隻同時失去愛人和孩子的母猩猩撿到了人類遺留下的菸頭,從此開始了借煙消愁的生活。
憂鬱的眼神,慵懶的坐姿,一吞一吐間,似乎已令它忘記屬於一個動物的苦惱與憂愁。強大的肺容量使得艾艾三口就能抽掉一根菸,吸菸數量很快增加到一天一包。
一旦無煙供給,艾艾便表現出異常的暴躁:搖鐵窗,砸門,發出淒厲的尖叫聲。沒有菸草的日子,它拒絕給動物園遊客表演節目,甚至還撿石頭砸飼養員。爲了幫助艾艾戒菸,專家們想盡了辦法,給它唱歌、買玩具、找公猩猩陪伴,纔將其治癒。
然而,不是所有猩猩都像艾艾戒菸這麼順利。因爲無法阻止人們向猩猩投遞香菸,印尼一隻有着10年煙齡的猩猩不得不被移送到遠離遊客的一座小島上。
在享受人類消遣的同時,猩猩也付出了代價。2016年,俄羅斯野生動物園一隻名叫約翰的猩猩因心臟病死去,死時只有23歲。這隻可憐的猩猩度過了堪稱悲慘的一生,早年,它在一家賭場負責取樂賭客,人們把香菸遞到它的嘴邊,把威士忌送進它的胃裡,約翰因此患上糖尿病、水腫及皮膚病,不得不被送去強制戒菸戒酒,儘管後來漸漸康復,相比正常圈養猩猩40歲到50歲的壽命,約翰可謂英年早逝。
這樣的結果,人類應該想象的到。在善待動物組織(PETA)主席英格麗·紐柯克看來,讓猩猩染上煙癮,不僅殘忍,也是對動物的剝削,是人類自我娛樂的盛大奇觀。
應該將這個結果歸咎於誰?
當然,動物園不是沒有責任。但僅僅將改變寄希望於某個管理機構,效果可能並不會長久。
若有確切的個體,事情就好辦些。比如,今年9月,位於西班牙南部安達盧西亞地區的一羣年輕人把一隻小貓的頭放進玻璃杯中,並強迫它吸菸,視頻在社交平臺播出後,行兇者因此面臨虐待動物的指控。
然而在一場圍觀中,似乎無法將問題指向某個個體。一支香菸不足以讓一隻猩猩染上煙癮,一次次累積的尼古丁攝入一定是合謀的結果。每一次朝猩猩扔菸頭的舉動、每一個遊客的故意挑逗,都應該被記錄在案。
只是在公衆的庇佑下,犯錯誤的成本被降低與弱化。而在公共約束力偏弱的情況下,渴望一個羣體共同保有愛護動物的共識則顯得如此無力。
換句話說,作爲站在金字塔頂端上的生物,讓人類對動物持有理解與同情,可能確實是一件挺困難的事。我們鍾愛的可能也只有自己,寵物們被誇讚的依然是人的品質和屬性,譬如忠誠的狗、高冷的貓、會吸菸的猩猩。
具有人類行爲模式的動物則更受追捧。比如,會直立行走的泰迪、會騎自行車的猴子以及會吸菸的猩猩。總覺得,這追捧中還帶着一絲傲慢和虛榮的看客心態:看,它們居然還能學我們,厲害啊。
如果猩猩會用社交軟件,可能它也不願看到自己在社交媒體上被轉發取樂,在人類的眼裡,那些無意間扔下的菸頭最終促就的是一個新奇的玩笑,一次很快隨風消逝的熱度。但對於猩猩而言,那可能意味着永久的傷害。
歷史告訴了我們答案。20世紀70年代,英國某著名茶點公司挑選動物園裡的黑猩猩拍攝宣傳廣告,一些可憐的黑猩猩被進行“類人化”訓練,它們身着人類的服裝,一邊喝茶,一邊模仿日常生活中人類的一舉一動,受到觀衆追捧。
直到2014年,當年的“廣告明星”團隊只剩下一隻猩猩,由於非自然的馴養,它已無法適應動物園的生活,忘記自己是猩猩而非人類。
“我們應該意識到拿動物取樂對它們的影響,這是歷史替我們總結的經驗教訓。人類也應該與時俱進。”研究人員從這場鬧劇得出的啓示是:就讓猩猩成爲猩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