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達生物總裁劉勇軍離職,曾爲外資藥企職位最高的華人科學家
界面新聞記者日前獲悉,國內創新藥頭部公司信達生物總裁劉勇軍已離職。
8月24日,信達生物方面向界面新聞證實該消息,稱劉勇軍從信達生物離職並退休。另外,公司研發體系工作現在由公司創始人、董事長兼CEO俞德超主持。
據公開信息,劉勇軍是免疫學專家,於2020年10月加入信達生物,被任命爲公司總裁,負責信達生物全球研發、管線戰略、商務合作及國際業務等工作。
彼時,這一消息曾在業內引發巨大關注,原因之一是,劉勇軍可以說是在研發領域做到全球跨國藥企(MNC)最高職位的華人科學家。加入信達前,他供職於賽諾菲,任全球研究負責人(Head of Research, Global R&D)。
再往前,劉勇軍既在先靈葆雅、阿斯利康擔任過研發高管,也曾被美國得克薩斯大學安德森癌症中心聘爲Vivian L. Smith傑出講席教授、免疫學系主任、癌症免疫研究中心創始主任,被貝勒研究所聘爲首席科學官和貝勒免疫研究所所長。
換而言之,他兼具學術界和工業界的成果和經驗。
而對於當時的信達生物來說,公司剛將4款新藥推到上市,進入商業化階段,包括2018年12月獲批的PD-1信迪利單抗,以及2020年先後獲批的三款生物類似藥貝伐珠單抗、阿達木單抗、利妥昔單抗。
這一方面意味着,借前幾年的創新藥資本熱浪,信達將率先逐漸從biotech(生物科技公司)進化成biopharma(生物製藥公司)。
另一方面也可見,其最初的產品走的還是fast follow(快速跟隨)之路,並非更兼具風險和收益的創新模式,在商業化階段也就難免陷入內卷和價格戰。這從首批國產PD-1上市、進入國家醫保可見一斑,研報中的千億級市場幾年間就縮水了三分之二。
2019年,接受癌症科普作家菠蘿因子(李治中)的採訪時,俞德超即提到,公司五年之內的產品都已經安排好了,但靠現在這些產品,信達做不了中國最好的創新藥企。
因此,他還打算搞一個新的研究院,“招聘全世界在生物技術方面最牛最瘋狂的人,自由地做科研,爲我們佈局五年十年以後的產品。”他稱這一靈感來自阿里的達摩院。
一年後,俞德超向劉勇軍發出邀請。同在2020年,信達研究院正式命名爲信達國清院,定位爲研究發現First-in-Class(同類最先)和Best-in-Class(同類最優)藥物。
據行業媒體《·E藥經理人》·2021年的報道,劉勇軍也將信達生物視爲自己職場的最後一站。入職後,他做了三件事:定方向、梳理管線、招人,而目標是“接下來10年,爲信達‘釣’到兩個Blockbusters(重磅新藥)。”
這其中,一方面憑藉公司自研。在信達國清院下,蛋白抗體工程和免疫研究是兩個核心部門,也是信達未來的自研方向。前者是信達的老本行,後者是劉勇軍擅長的領域,兩個部門分別由高長壽負責、劉勇軍直接帶隊。高長壽則是劉勇軍入職信達後邀請的第一人,任信達首席技術官。
另一方面則靠BD(商務拓展)引進。此前,信達已和禮來、羅氏等MNC,以及馴鹿、葆元、亞盛、勁方等國內biotech有管線合作,以此覆蓋多個靶點、藥物類型和治療領域。劉勇軍同時負責商務合作和國際業務,也可見信達在這方面的期待。
但原創、變革性的新藥無疑不好做。2021年下半年起,國內創新藥行業進入資本寒冬,信達的業績支柱信迪利單抗也頻頻受挫。
2022年上半年,信迪利單抗遭FDA(美國食藥監局)拒批上市,此後禮來放棄了該產品的海外權益。同期,其國內銷售額也開始被百濟反超。公司股價則一度跌至18.060港元/股低點,相交2021年初縮水超八成。
到同年8月,信達生物則牽手第三家MNC賽諾菲,“無首付款”地引入了兩款臨牀階段資產,並獲得後者股權投資。其中,賽諾菲以20%的溢價購入價值3億歐元的信達普通股,此後還可能再購入3億歐元信達普通股,同樣溢價20%。
這筆交易一定程度上改善了公司現金流,也使信達生物再獲MNC背書。當時,業內有聲音認爲,劉勇軍的賽諾菲背景在其中起到了作用。
不過,收縮與調整也在進行,並持續到2023年。除了精簡人員,一些資產也在信達生物的管線中消失。
其中既包括引進自禮來的3款圍繞PD-1的雙抗、Incyte的PI3KŞ抑制劑、賽諾菲的CEACAM5 ADC,也有自研的LAG3單抗、TIGIT單抗、LAG3/PD-L1雙抗、CD47單抗等。這些自研的免疫治療靶點曾被劉勇軍點名爲重點佈局的方向。同時,公司轉而加碼ADC(抗體偶聯藥物)。
但當下,包括信達在內的一衆國內創新藥企仍需回答,下一個像PD-1、GLP-1這樣堪稱藥物研發里程碑、也給藥企帶來豐厚回報的分子是誰?
以信達目前獲批的11款產品來看,除了前述4個,還包括FGFR抑制劑佩米替尼(Incyte,括號內爲合作方,下同)、Bcr-Abl抑制劑奧雷巴替尼(亞盛)、VEGFR2拮抗劑雷莫西尤單抗(禮來)、RET抑制劑塞普替尼(禮來)、CAR-T療法伊基奧侖賽(馴鹿)、PCSK9抑制劑託萊西單抗、KRAS G12C抑制劑氟澤雷塞(勁方)。
這其中,引進產品佔到絕大部分,也就是信達生物多僅有中國區權益,又無一產品能達到信迪利單抗20、30億元的銷售額水平。至於市場目前最關注的GLP-1R/GCGR雙靶點藥物瑪仕度肽,同樣引進自老朋友禮來。
目前,瑪仕度肽的減重、2型糖尿病適應證的新藥上市申請分別於2024年2月、8月獲國家藥監局(NMPA)受理。而禮來的雙靶點同類藥替爾泊肽已在國內獲批這兩個適應證,並將於2024年第四季度商業化上市。
換而言之,信達生物能在國內分得多大蛋糕還未可知。而隨着劉勇軍退休,2020年起的“十年之約”行至半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