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翔文/《絞刑臺》:依舊是故弄玄虛

▲恐怖電影絞刑臺》將很多人都曾有的學生時期校園故事經驗搬上大銀幕。(圖/資料照,華納提供)文/塗翔文 自從1999年《厄夜叢林》(The Blair Witch Project)以僞紀錄片的影像手法,將手提攝影機的觀點鏡頭成爲影片視角,成功塑造出高擬真感的恐怖片類型,並創下高票房之後,這種形態恐怖電影,儼然成爲二十一世紀之後的次類型新寵。看完《絞刑臺》,很難不把它置放到這樣的脈絡之下做討論。由於將片中影像等同於主角手上那臺攝影機所紀錄的畫面,因此這類恐怖片的片中時間,通常會被侷限於某個固定、短暫的範圍,也讓觀衆增添臨場感。《絞刑臺》發生於半天內,描寫校園話劇社公演前一天所發生的駭人故事。一羣學生們改編了二十年前曾在學校內發生不幸意外的同一出話劇「絞刑臺」,頑皮的側拍同學拿着攝影機到處胡搞,最後還興起破壞舞臺場景、以便讓這齣戲無法上演的詭計,沒想到最後兩男兩女被鎖在校園裡,經歷了難以解釋的恐怖之夜。坦白說,《絞刑臺》的所有元素都並不太新鮮,集合了美國一直以來的許多恐怖片傳統:例如將YA青春片與恐怖片所做的類型複合、從歷史玄案挖掘出生生不息的恐怖傳說,以及封閉空間裡的密室恐懼等等。電影一開始,就先塑造了一個二十年前的舞臺意外,透過搖晃的攝影機、故意作舊的粗粒子畫面,讓觀衆建立故事背景,也先預示了全片視覺觀點。鏡頭一轉,時間便到了現代,故事主述者就是持攝影機的人,觀衆跟着這個側拍男萊恩,介紹出幾個關鍵的主要角色,也在開始嚇人之前,先玩點「白目」的無聊笑話

▲恐怖電影《絞刑臺》拍攝期間,不少演員都是真的被嚇哭。(圖/資料照,華納提供)沒過多久,電影就進入主題。一如預料,密室裡開始出現各種不可思議的怪象。白天青春熱鬧的校園,進入夜晚空空如也,於是也成爲許多恐怖傳說的溫牀。《絞刑臺》將近一小時劇情,全部都放進到校園裡,透過手提攝影的不穩定,明暗之間的交替,不停地故弄玄虛到最後一刻。這整個大段的「嚇人」橋段,大致上維持着可以預期的氣氛,不玩血腥斷頭的那一套,反而是虛虛實實、若隱若現的狀態。荒謬的是,主角以照明爲由,而一直把攝影機開着拍攝,其實有點不合邏輯,現下人人一臺智慧型手機,其實光源就手上;加上命在旦夕之際,誰還會拼命拍個不停呢?至於全片始終維持「同一臺攝影機」的觀點鏡頭,最後爲了製造回馬槍般的「驚喜」,也不得不在尾聲小小破功,切斷了形式上的一致性。對我而言,《絞刑臺》最有趣的點,反而在於對戲劇真性的嘲諷。舞臺上的表演與戀情,蔓延到舞臺之下,戲裡戲外,真真假假,演員確實有時模糊難辨,甚至常常假戲真做。電影到了最後,最大的恐懼不在於這些嚇不嚇人的類型片橋段,反而是人投入戲劇之中、無法自拔,而與真實混淆不清的心理狀態,這似乎纔是整個故事背後,真正最讓人不寒而慄的一環。

●塗翔文淡江大學傳播碩士,研究武俠片。曾任第13-15屆臺北電影節策展人等職,現爲電影工作者,併爲〈聯合報〉、〈財訊〉、〈明周〉、〈ELLE〉等撰寫專欄。編着〈電影A咖開麥拉〉、〈瑞典電影〉,曾以《第四張畫》入圍金馬獎原着劇本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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