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論廣場》從感恩節銷售 看美國消費力（劉憶如）

美國的購物盛事「黑色星期五」（Black Friday）。圖／美聯社

美國今年第三季經濟成長率創下4.9%的佳績，不但較其他各國表現耀眼，更讓原本預期美國今年步入衰退的機構跌破眼鏡。即使是1年半來主導猛烈升息的聯準會主席鮑爾，亦公開表示美國經濟的「韌性」確實出乎意料。美國至目前經濟仍維持強勁的原因，最主要要歸功於美國的消費者。美國的民間消費佔GDP7成以上，是創造經濟成長最重要的火車頭。

雖經歷了1年半來利率大幅且快速的調升，同時也面對40年來最猛烈的通膨，但美國之所以仍能創下高水準的消費，主要還是源於就業市場的熱絡。

美國失業率在幾個月前創下50年來最低的3.5%，其後即使零星傳出企業裁員的訊息，失業率卻一直維持在4%以下的歷史低檔，平均薪資的上漲也因此超過物價上漲的幅度。

其次，疫情期間民衆消費減少，但政府紓困增加民衆收入，一來一往之間，儲蓄達到過往少有的高峰。但這情況現已開始反轉，過去這1、2年來許多家庭消費都超過家庭所得，儲蓄因此大幅下降，目前大致回到疫情前的正常水準。

另外，家庭支出中通常比重最高的是房屋貸款，美國房貸利率兩年前僅爲3%左右，但目前已上升至8%。鮑爾最近特別強調美國消費者尚未受到利率上升太大的影響，這是因爲美國多數人的房貸是30年固定利率，因此即使市場上的房貸利率提高，許多家庭的房貸支出卻維持不變。但是鮑爾也說新購屋及換屋者，將因須面對高房貸利率，因此利率對消費的抑制效果將會陸續出現。今年感恩節的消費情況，也因其指標作用因而特別受到重視。

美國的感恩節落在11月第三個星期四，與聖誕節同爲美國兩個最受重視的節日。多數美國人在感恩節時有4天的連續假期，且在感恩節次日的星期五，各商店均有全年最大的折扣價，稱爲「黑色星期五」，尤其吸引許多人利用這天的折扣，替家人朋友購買聖誕禮物。週五過後，即使折扣幅度較小，但整個週末都是一年之中購物最划算的日子。

今年美國的感恩節購物仍維持近年，尤其是疫情爆發以來，網購興盛的趨勢。但值得注意的，是在價格較以往高出許多的情況下，今年網購消費的破新高。依據Adobe Analytics，今年黑色星期五（11月24日）的網購較去年增加7.5%，一天之間消費金額達創紀錄的98億美元，消費則以電子產品爲主，例如智慧手錶及電視及音響設備等。相對地，實體店面的銷售並沒有太佳的表現，例如依萬事達(Mastercard)的數據，今年黑色星期五的銷售成長率僅爲1.1%。

黑色星期五以往常有高達80%甚至90%的折扣，今年的商家則在成本上升的壓力下顯得保守，例如許多服飾及保健美容產品的網購折扣，大約在35%左右，但卻仍吸引了破紀錄的購買力，網購的熱絡更顯示在亞馬遜的銷售成果上。亞馬遜聲明今年的黑色星期五當天，他們多數商品的銷售量都達到空前的水準，甚至平均每秒銷售1000樣產品。

網購創新高，直覺上當然是好消息，但是若進一步探討，令人擔心的問題則是：美國的消費者真的有辦法負擔這樣高的消費嗎？同樣依據Adobe，今年11月1日至24日的黑色星期五以來，美國的「Buy now,Pay later」(先買後付) 金額達65億美元，且估計至月底可能創下93億美元的新紀錄。

尤其，許多人在「Pay later」的階段，甚至是用信用卡去還債，目前美國的信用卡債務已達1兆3千億美元的總數，因此當感恩節銷售創新高時，也令人質疑美國消費的盛況，究竟是消費者真的有能力進行高消費，或只是延續這1、2年來的高度消費習慣，因此將開啓一波以債養債的新模式？這問題的答案，將直接影響明年美國，甚至全球的經濟成長。

（作者爲香港北威國際集團董事總經理、國立臺灣大學財務金融系兼任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