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業週刊／「499之亂」擦槍走火 竟是Line惹的禍
▲電信3雄「499之亂」引發排隊潮，成了全民運動，光中華電信就吸引近百萬用戶參與。（圖／商業週刊／攝影楊文財）
文／蘇宇庭、攝影／楊文財
499之亂期間，電信3雄市值累計縮水逾400億
你，參與了這波「499之亂」了嗎？
5月9日，中華電信率先發動在母親節檔期推出不分資格、不降速的499月費吃到飽方案，遠傳跟臺灣大哥大也隨即跟進，引發全民排隊風潮，不少人寧願毀約，也要申辦此方案。
兩位不願具名的電信業高層直指：「本來（中華電信）不應該做這種事情，實體通路是很貴的，這樣一做，大家通路都搞爆了。」「你拿這麼大牌子來玩，任何人都會輸，中華如果一輩子玩下去，我們全部人都關門。」
自從電信三雄發動499價格戰，截至5月15日，電信三雄市值累計縮水逾400億元。法人預估，這將讓今年電信三雄平均獲利數字衰退4%到5%。
身爲市場老大，中華電信爲何寧願流血也要引爆這場割喉戰？中華電信董事長鄭優親上火線時只說，中華電信面對同業低價競爭，過去是能忍則忍，但是，有些時候，「忍也要有限度。」
三雄競爭本就激烈，但據瞭解，這次中華電信的決策引爆點，歸因於一個擦槍走火的方案，主角之一，竟有電信門外漢：Line。
時間，拉回到一個月前。
某電信業高層透露，原先，起火點是軍公教領域。在市場趨於飽和下，臺灣大先積極搶佔軍公教市場，直接觸碰到中華電的「老本營」，「（有關單位）長官就會去問中華：爲什麼臺灣大這麼便宜，你這麼貴？中華就只好跟了！」於是大家都跟進推出499資費方案，但此時，戰場還僅限軍公教客羣。
這是場吃力不討好的流血戰爭。相較於目前三大電信業者平均單一用戶貢獻營收值（ARPU）約爲650元，499吃到飽價格便宜約23%。
4月30日，電信三雄同聲對外宣佈，軍公教499方案正式退場。鄭優在5月2日開心宣佈，中華電信四月攜碼用戶數，開始「轉正」成長。
然而，中華電信剛阻擋了臺灣大來襲，遠傳又「意外」扯了它的後腿。
原本，4月底時，遠傳與Line就合作推出的Line Mobile資費，從299元到499元，依照3種不同資費級距，給予不同速率的低價吃到飽方案。Line可以藉電信服務強化其已涵蓋支付、電商、通訊、影視、遊戲等服務的Line生態圈；遠傳則可藉此低價資費獲取新用戶。
當時，市場都還聚焦在軍公教專屬的四九九方案，Line的促銷案根本沒引起太大聲浪，直到4月30日，三雄宣佈停戰後，情況纔出現微妙變化。
無巧不成書。一位中華電信高層指出，原本遠傳跟Line的方案有個不成文規定，只有新客戶能夠申辦，老客戶並不適用這項優惠。但有遠傳老用戶提出異議，不久後，NCC即上門「指導」，要求遠傳必須公平對待所有客戶。此門一開，等於變相讓遠傳的499資費，再次光明正大出現，打破大家一起停戰的默契。
「大家都停（戰）兩天了，Line Mobile還在，繼續玩，忍不住啊，……誰怕誰！」一位中華電信高層氣憤指出，「你要玩，大家都來玩！」
乍看這是中華電信的面子之爭。「鄭優纔剛跟很多人說，（攜碼）客戶數終於轉正了，董事長要怎麼解釋，下個月又開始淨流失客戶？」一位電信業主管點出。
這更是裡子之爭。這場角力，就像把壓力鍋蓋掀開來。數字顯示，2016年起，臺灣手機用戶數已呈現負成長，在新客無法增加下，老客戶的流失顯得更爲敏感，這讓中華電信更決心向全民開放四九九方案。
不過，遠傳否認是造成這波499之亂的禍首。遠傳發言人郎亞玲澄清，「我們（Line Mobile）主要是吸引攜碼的客戶，原來的客戶，幹嘛又辦這個？」但若是老客戶想要申辦，則本來就「沒有什麼限制」。
臺灣大學經濟系副教授馮勃翰指出，在商業歷史上，通常由市場龍頭短期內發動的高幅度瘋狂價格戰，目的是警告對手，應該一起把價格穩住。
中華電信在4月份的軍公教大戰其實已是「強烈警告」，但對手沒聽懂，或是不予理會，纔會導致5月的499之亂，一方面是報復，一方面則傳遞強烈訊息：我是有財力跟你玩的，請不要搞小動作。
短期看來，這波499之亂雖激烈，但過去電信三雄打同樣方案的價格戰時，最終，市場版圖多是「沒輸沒贏」。
同業觀察，雖然此次中華電信排隊人潮最多，但其實有8成以上是老客戶降轉資費，從每日攜碼移動到中華電信的客戶數，回除到全臺700多間門市，每一間門市僅比平常多出7到10名新用戶。
但中長期看來，這場因意外產生的價格戰，爲臺灣電信產業帶來的劇變，才正開始。
如，它正加速改變臺灣消費者的消費習慣，大家正從習慣買手機綁兩年的資費方案，轉向方案跟手機分開買。這次499的方案聽來簡單，也解決大家總在複雜的資費方案中「迷路」的問題。
然而，也因此，過去靠着搭配手機折扣補貼的一般通訊行，恐將面臨洗牌危機。目前，臺灣推估約有3千多家通訊行（不含電信公司直營、特約店），其中，規模、資金小的街邊通訊行，將率先受到衝擊。
「退傭店真是始料未及……，生意難做了，無法洗手機了，重要利頭沒了。」一位通訊業者在Mobile 01網路論壇上大吐苦水。
所謂「洗手機」，指的就是用戶到通訊行攜碼轉約，但購機合約中的手機，賣回給通訊行，讓通訊行能以較高的利潤賣空機；而電信業者提供給通路的補貼佣金，則由通訊行跟用戶分拆。
影響二：賭上5G未來 低資費恐傷中長期獲利力 又如，它將讓電信業者在5G時代獲利更不易。目前電信業者對4G投資已高達3千7百80億元，比3G時代增加64%，5G時代只會增不會減。若，消費者習慣499的低價方案後，後續電信業又找不出新的商業模式去說服消費者提高付費，電信類股中長期的獲利能力，都會往下掉。 一位中華電信主管不諱言指出，低價戰最後是傷到自己，電信業者對於未來新技術、網路擴充投資等，可能會更加保守。
一個失控的引爆點，帶來一個電信三雄間爲了鞏固市佔率的「非理性策略」，現在，它還正把臺灣電信業推往一個更不可控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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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全文，詳見《商業週刊》1592期。※本文由商業週刊授權刊載，未經同意禁止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