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成長劇虧損,98%短劇賠錢,誰能卷死誰?

作者| 雨過炊煙 編輯 | 先聲編輯部‍‍‍

最近,短劇三大男主何健麒、孫樾、王道鐵錄製芒果綜藝的消息衝上了熱搜。

這三位男主每人都出演過二三十部短劇,着實是短劇領域的“熟面孔”,而當長視頻平臺開始邀請短劇演員充門面時,也能看出其對微短劇受衆的渴望。

目前來看,微短劇發展迅猛,甚至被認爲漸漸侵佔了長視頻的領地。這個論斷並非沒有根據,數據顯示,2023年,中國電影總票房爲549.15億元,而網絡微短劇市場規模達到了373.9億元,佔比接近電影市場七成,未來有望超過電影總票房。

當中國影視行業面臨着票房下滑、劇集發行數量減少的挑戰時,又該如何積極應對微短劇造成的衝擊?

長視頻燒錢已經是不爭的事實。

“對視頻網站來說,70%播出的劇都是嚴重虧損的!所以業內人士沒有什麼動力去投資拍攝”,檸萌影視創始人蘇曉在最近舉辦的“2024橫店影視文化產業發展大會”上,直指長視頻長期以來面臨的痛點。

愛奇藝CEO龔宇則將原因歸爲科技發展和微短劇的高速發展,“在用戶羣體及其消費習慣等方面,微短劇和傳統影視行業是高度相似的,所以傳統影視行業遇到了一個大挑戰,我們不得不接受這個挑戰。”

當70%播出劇都處於虧損的現狀時,也倒逼傳統影視行業去探索破局思路。

與長視頻成本高、虧損高的特點相反,微短劇恰恰具有製作成本低、運轉效率高的優勢,也意味着試錯成本更低,倘若以小搏大的路線成功,還能賺到超出預期的收入。

以《我在80年代當後媽》爲例,這部劇的製作成本是每分鐘1.2萬,換算下來,82集成本在百萬左右,後期成本僅有八萬,但上線首日充值便高達2000萬,累計充值上億元。

不過,目前短劇的投流成本也是筆不小的支出。據相關報道顯示,付費劇單部投入50-200萬,整體市場300億,目前充值最高的短劇作品是《無雙》,高達2億,但充值的80%都是投流費用,還有10%是微信手續費,最後的10%也是製作方和投流方分,利潤僅爲3%-5%,單部最高收益可達1000萬。但在利潤層層瓜分的這種情況下,付費劇98%都處於虧損狀態。

縱觀整個過程可以看出,投流公司往往會獲得更多利潤,製作方反而獲利甚微,這也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優質內容的創作。以《閃婚老伴是豪門》爲例,據媒體報道,這部劇充值總額是3000萬,80%是投流成本與渠道費用,出品方的分成在5%-7%左右,端原生收入大概是200萬。

當短劇暴富神話層出不窮時,70%賠錢的長劇和98%虧損的短劇在輿論場上形成了強烈對撞。不過,從製作層面來看,短劇的製作成本相對來說是更低的,即便虧損,也是短劇虧得更少,更不用說長劇存在幾年的製作週期,短劇盈利的效果反倒立竿見影。

恰因如此,傳統影視行業的資金流向也開始發生變動。降本增效的浪潮之下,製作方與投資人不敢像過去一樣貿然投入大量傳統影視劇,而是更傾向於獲得收益更快的方式。而短劇“短平快”的特點恰好契合了需求,在精品化趨勢下,微短劇也漸漸從豎屏短視頻形式,發展到橫屏上星,被主流衛視所接納。

從商業價值來看,長視頻盈利模式相對單一,主營業務的盈利方式主要靠會員、廣告,而爆款拉新又具有很高的不確定性。比如去年《狂飆》播出後,愛奇藝的2023年Q1會員增加了1700多萬,但之後再沒有一部爆劇達到這個效果,這種不確定性也限制了用戶持續付費的意願,用戶的忠誠度,遠沒有想象中高。

而短劇則的盈利模式相對多元,包括付費解鎖、定製廣告、直播帶貨等。至於二者之間的付費性價比,觀衆早已不侷限於對內容數量的考量,而是取決於內容是否能戳中觀衆情緒,在觀衆爽點蹦迪的直給內容不缺人買單。

而品牌贊助商之所以大力加碼短劇,也是看中了短劇能爲品牌直播間帶來更多實際轉化的效果,並能觸達更多人羣。增長黑盒聯合勾正科技的調研數據顯示,2024年上半年播放量Top30的抖快短劇中,抖音共有18部短劇,其中15部爲品牌定製短劇。

從用戶角度考量,短劇可以在算法推薦下,精準捕捉用戶喜好,及時爲用戶推送他們更感興趣的爽感內容。而長劇更考驗觀衆耐心,需要長時觀看,而在有限的吃飯、排隊、坐地鐵等碎片化時間裡,觀衆可能更想隨手刷上幾集短劇。

在製作層面,短劇拍攝時間短,更熟悉觀衆當下需求,而長劇立項週期少則兩三年,多則四五年,倘若創作者無法帶着前瞻性思維進行創作,極易導致與觀衆喜好不匹配,動輒撲街的S+大劇就佐證了這點。

除此之外,盜版對於長劇與短劇的影響也截然不同。對於長視頻而言,盜版無疑會傷害內容生態,影響付費情況。但短劇則不然,自從小程序短劇崛起後,短劇更像是信息流,盜版增加反而更有利於投流推廣,從而提升曝光度,短劇製作方大概率對此視若無睹。

種種因素疊加之下,儘管監管也開始收緊,但微短劇仍是一路高歌猛進。同爲搶奪用戶時間的生意,短劇崛起,勢必擠佔用戶留給長視頻的時間,長視頻如果繼續按照傳統影視行業的思維創作,顯然難以應對短劇帶來的危機。

時下,短劇正在頻頻刷新播放量和付費記錄。

比如國慶期間的短劇《我在長征路上開超市》上線7小時,播放量就突破了千萬;《閃婚老伴是豪門》累計播放量突破5億,充值3000萬;《我在80年代當後媽》播放量高達7.1億,單日付費超過2000萬,累計充值上億元。在野蠻生長的階段,一個個爆款案例足見短劇的發展勢頭。

某種意義上講,長劇是生活和小說的翻版,短劇則是異想天開的爽文,在造夢方面,短劇遠比長劇更爲精彩。

爲了應對短劇帶來的危機,長視頻平臺動作不斷。

9月25日,愛奇藝世界大會提出要開設“短劇場”和“微劇場”。其中,“短劇場”發力橫屏短劇,計劃每週上線一部古偶、現偶、懸疑等類型劇集,時長在5-20分鐘左右;“微劇場”則發力豎屏短劇,時長在1-5分鐘左右,每週上新2-3部劇集,內容聚焦男頻、女頻和引發族羣,此舉意在向短視頻腹地發起進攻。

對此,愛奇藝首席內容官王曉輝表示:“影視行業迎來了近五十年來第二次創作共謀時代,短劇就是長短視頻的二次融合。”龔宇也認爲:“全行業都應該做微短劇,而不是把它當成洪水猛獸。雖然微短劇行業存在一些問題,但我們可以讓它升級,讓它更精緻,更符合大衆的價值觀和審美。”

在分賬政策上,愛奇藝也進行了調整,比如針對頭部內容推出階梯分賬的合作模式,如果頭部內容會員有效播放時長達到800萬——2000萬小時之間,平臺將會補貼10%的單價,如果播放時長超過2000萬小時,基礎單價會上浮20%。

最近,騰訊視頻也舉辦了首次微短劇發佈會,堅持繼續圍繞着“煙火氣、少年氣、新鮮氣”三個方向創作精品微短劇,並通過“微短劇+文旅”、“微短劇+普法”等賽道補充新鮮內容。比如文旅短劇《我和我爸的18歲》融入了潮汕英歌舞這類非遺元素,《反詐破局》《即將出庭》《屋檐下》也以寓教於樂的形式爲觀衆普法。

在合作模式方面,騰訊視頻的分賬政策也在全新升級。

第一,會員分賬上採取“會員觀看時長+會員拉新激勵”的組合收益模式,片方可獲得會員訂單扣除渠道費後的50%收益;第二,分賬週期也進行了調整,對於分賬期超過千萬的獨播項目,分賬週期將從6個月自動延長到1年;第三,騰訊視頻還推出了“優秀作品獎勵計劃”和“深度廠牌合作計劃”,前者優秀作品可獲得單部10萬的獎勵,後者按照階梯獎勵,作品最高可獲得500萬獎勵,旨在促進孵化優質短劇項目。

10月8日,優酷正式施行了新的短劇分賬規則:S級短劇單價定爲16元,比以前漲了10元,A級單價定爲8元,比以前漲了4元。播後定級爲每集2、4、6、8、16元五檔。同時,優酷還引入了“拉新系數”指標,並根據短劇播出期間的站外營銷、渠道引流、會員轉化等方面的數據表現調整動態分賬,最高可上浮120%。

此外,芒果TV旗下的風芒APP也迎來了新一輪的升級。除了微短劇外,還將發力微綜藝、微新聞等內容板塊,最新短劇片單涵蓋懸疑、古風、甜寵等類型。爲了實現科技賦能,風芒APP還Kimi開放生態平臺、萬興科技等公司合作,並將開啓劇本智能創作、短劇分發智能剪輯、短劇實時洞察等功能。

當長視頻平臺紛紛將頭部爆款作品、拉新獎勵等政策提上日程後,可以看出平臺越來越重視短劇在內容生態上的佈局,並加大真金白銀投入到更能帶來利潤的短劇作品上,加速推進短劇精品化之路。

在題材方面,短劇大量推出老年甜寵劇後,長視頻也開始不斷挖掘銀髮羣體,比如愛奇藝的“一老一小”策略;優酷發力“銀髮劇場”,將劇集字幕調整爲大字號等。

如今,用戶正處於信息爆炸的時代,可供選擇的內容產品與日俱增。長視頻平臺一方面需要按照微短劇的製作邏輯適應微短劇,另一方面也要不斷讓傳統影視作品更新迭代,比如壓縮劇集長度,減少注水情況等。

雖說長短劇本質上都在搶奪用戶注意力,但二者之間並非簡單的零和博弈關係。傳統長劇可以借鑑微短劇的成功經驗,提升劇本質量和敘事節奏感,比如《墨雨雲間》就靠着短劇敘事節奏成爲今年的爆款。微短劇也可以借鑑傳統長劇的深度思考和情感共鳴,提升內容質量,比如評分較高的《東欄雪》和《長公主在上》。

長劇和短劇可以相互彌補各自內容短板,而不是走向誰卷死誰的趨勢。

總結來看,長視頻的困境源一方面源於短視頻、短劇改變了觀衆的娛樂習慣,另一方面是自身內容短板,導致觀衆陷入審美疲勞。

當外部環境越來越嚴峻時,內容產品已經出現了供大於求的趨勢,無論是長劇還是短劇都需要打磨精品,減少輸出同質化內容。

爲了應對短劇發起的挑戰,各大長視頻平臺都在短劇領域不斷探索新的題材和類型,以滿足用戶的多樣化需求,短劇亦因此呈現出精品化趨勢。隨着AI、VR等技術的不斷髮展,內容創作者也將在短劇製作和分發方面不斷探索新的技術創新點。

微短劇進入爆發期後,觀衆作爲裁判員,自然而然會做出內容篩選。無論何時,內容都是核心和源動力,大浪淘沙之下,最終留下來的一定是內容精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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