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花革命還是義和團？專家預言美股散戶大軍最後結局

GameStop股價週一暴跌30.77%，盤後又下行16.22%，報188.51美元，還不到上週五所創下盤中高點481.99美元4成價值。(示意圖／達志影像shutterstock)

今年1月美國股市最熱門話題，莫過於散戶透過網路論壇集結，發動軋空攻勢，成功擊潰香櫞(Citron)、梅爾文(Melvin)等做空頭的對衝基金，有人比擬爲金融版茉莉花革命，也有人認爲這如同百餘年前在大陸北方爆發的義和團運動。但是散戶大軍真的贏了嗎？多數專家認爲，他們確實成功喚醒各界與監管當局對交易公平關注，終究卻還是將成爲最底端犧牲者。

不論是茉莉花革命及其引發的阿拉伯之春，亦或義和團運動，本質都是以不滿現況羣衆滿腔熱血爲開端，而以悲劇告終。義和團運動牽涉到清廷路線權力鬥爭，曾暗獲政府支持壯大，但當清廷不敵八國聯軍後，反而成爲中外聯手剿滅的「拳匪」。

茉莉花是突尼西亞國花，2010年該國1名26歲青年自焚觸發大規模示威和爭取民主運動，最後建立阿拉伯世界人民起義推翻獨裁政權首例，並外溢到阿拉伯世界其他國家。至今突尼西亞是阿拉伯之春運動中唯一成功轉型民主國家者，也許能算成功，但經濟比獨裁政權下更加蕭條，卻使當地民衆多半懷疑起西式民主體制。

其餘5個在阿拉伯之春中推倒獨裁政權的國家，不是陷入內戰，就是又建立起新獨裁政權，而多國權力真空還產生最嚴重的副作用，讓恐怖組織伊斯蘭國趁機崛起，並造成歐洲難民問題，以及西方世界與伊斯蘭文化圈敵視更加深化。

在美股這場韭菜反割鐮刀戲碼中，散戶指揮中心、美國最大網路論壇Reddit股板WallStreetBets(簡稱WSB)不乏許多動人的故事和情懷，例如替被做空機構害到家財喪盡的長輩復仇，又或者一羣小時候會去GameStop買遊戲光碟的孩子、長大後倒過來守護被做空機構大量放空的GameStop，回報這家遊戲光碟零售商曾經帶來的美好回憶。

但這些情緒背後的真相卻不無疑問。儘管WSB有數百萬名會員，但先不考慮其中或許有基金經理或其他專業人士的可能性，光靠這些數目散戶團結，是否就足以讓GameStop等基本面並不好的股票大漲數倍到十幾倍，甚至外溢到讓大宗貨物如白銀的ETF和現貨暴漲？

越來越多分析師指出，WSB的起義股民們確實起了頭，這波軋空潮也讓香櫞、梅爾文等空頭機構總共賠上200億美元，但當股價上升到一定程度，難以排除更多的投機者、中立的大戶，多頭做市機構藉着民氣可用進場這些可能性。由於GameStop委買量遠大於機構借來的股票數量，這意味在空頭認輸平倉離場後的漲幅，多半來自新買家涌入。

2013年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耶魯大學行爲經濟學名家席勒(Robert Schiller)認爲，這場軋空風暴不僅受到貨幣寬鬆環境催化，也隱含社會趨勢，具有民粹成分，和川普主義(Trumpism)相關，使得股民想要團結起來，證明那些自以爲是的華爾街金融專家不如自己。

雖然GameStop等被瘋狂軋空的股票，佔美國股市權重還遠低於1%，美股有充分能力抵抗這場股民起義餘波，但有鑑於WSB板有呼籲抱股不放的聲音，如果漲勢再繼續持續，其權重持續升高，造成更高風險也不無可能。

FT中文網專欄作家劉裘蒂指出，這場股民起義可能會持續影響的還有華爾街的運作方式。做空交易不會消失，但可能會變得更避免公開披露，以免像GameStop事件中的香櫞點燃散戶怒火，當然，空頭機構可能也會避免對交易稀少、空頭嚴重的股票再下注。

自家股票也常被做空機構狙擊的特斯拉(Tesla)執行長馬斯克(Elon Musk)可能也被WSB板衆鼓舞，他展現了與WSB同樣威力，而且更有過之，其推文在今年內已經使至少6檔個股暴漲，包括他在Twitter推薦加密訊息應用程式Signal卻讓一些股民誤買小型零件商Signal Advance股票，讓該公司股價狂噴1100%。

這都顯示網路時代中舊規則面臨的挑戰。SEC(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儘管只曾表達密切監控局面，但若調查出軋空風潮後有大戶支撐，該怎麼運用反市場操控規則來介入？劉裘蒂認爲，市場若長期有不受約束謠言或不理智行爲，藉由網路放大聲量，或與社會活動結合，會給市場監管帶來極大挑戰。

劉裘蒂說：「如果起義的股民能把一支烏鴉股推動成鳳凰，將可能形成某種自我賦能假象，吸引更多脫離基本面的賭盤。股市越狂歡，泡沫將越大，爆雷結果也將越慘烈。起義的股民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結果恐怕不是證明華爾街的貪婪和愚蠢，而是自身的貪婪和盲從，甚至引來更多針對散戶的監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