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健煉／金融隱士挑戰神鬼戰士 楊金龍能否超脫彭淮南
▲央銀行總裁彭淮南（右）將於2月25日退休，傳繼任人選已內定將由他一手提拔的愛將、央行副總裁楊金龍（左）出任。（圖／記者季相儒攝）
於央行服務50年，政壇屹立20年，歷經4位總統、3次政黨輪替、15任內閣，任期超越前美國聯邦準備理事會（FED）主席葛林斯潘（Alan Greenspan），國際間唯一14度拿下全球金融雜誌A級評價，創下諸多「前無古人，來者難追」紀錄，幾乎與中央銀行畫上等號的彭淮南總裁，2月25日將退休告老還鄉。
而現任央行副總裁楊金龍傳出接棒後，外界卻既冷又熱：冷的是除了金融圈外，一般對這位於央行服務近30年，擔任央副也達10年的「金融隱士」甚是陌生，因而既不意外，也沒強烈的正負評價；熱的是，希望他承先啓後複製爲「彭淮南第二」 ，以及建請他跳脫彭總裁框架走自己路的呼聲，交相四起。
彭淮南奇蹟般的天花板罩頂，任誰都難以超越。首先，如無潘志奇教授的推薦，彭淮南會否進入央行即是未知數；其次，若非前任總裁許遠東發生空難，彭要臨危受命接任也未必那麼快，且總裁任期也不會幹那麼久。再說，彭任總裁時，臺灣經濟正處於巔峰，讓他得天獨厚具有施展手腳的時空條件，其後臺灣更一直維持長期出超及坐擁豐厚外匯存底的優勢，即便這些年中國經濟崛起，臺灣金融優勢依然未受重大沖擊。
當然彭本身的特質，包括認真、專業及自信，也是造就其「14A總裁」的重要因素。自律嚴謹之彭淮南，公務的認真無懈可擊，至於是否專業還得看成績接受檢驗；彭接任央行總裁當下，正值亞洲金融風暴肆虐期間，央行因應得宜才讓臺灣未受襲擊，而這一大考，彭的專業安然過關。
特別是彭淮南1998年接任央行總裁時，外匯存底僅903億美元，如今則已突破4,500億美元，續創歷史新高，同時因外匯增加，央行近10年來平均每年孳息繳庫新臺幣1,800億元，佔政府歲入比重8％～15％，固然其政策亦多少造成國人購買力減弱、高房價與產業轉型速度減緩等，但兩極評價中，他至少爲困窘的國家財政挹注匪淺。此雖非其一人之功，然卸任成績還算亮眼，也在臺灣經濟發展史上寫下不可抹滅的一頁。
事實上央行最重要的職責，就是管控雙率：匯率與利率，無論升貶，皆有受益與受害。由於雙面刃效益，是非對錯各界論斷不一，除了專業素養，還得指揮若定，魄力自信，拿捏得宜，這時如何面對外界各種論議，人格特質即是重要的關鍵。
一般國家央行負責人若非很低調，就是遇事皆看上頭主子眼色。彭淮南算幸運，經歷的4位總統基本上皆尊重他的決斷，甚少干預，即使他強調自己是國民黨員，兩位民進黨總統照樣重用；也因爲有尚方寶劍仰仗，所以無論是面對立委、工商鉅子或香港特首、FED主席，彭淮南都不卑微遷就，甚或適時回嗆，有別於一般部會首長，十足客家硬頸精神。
至於將接棒彭淮南的楊金龍，究竟是應複製爲「彭淮南第二」，抑或「維持獨立性」？外界各有觀點及論述。
▲彭淮南於1998年接任央行總裁時，外匯存底僅903億美元，如今已突破4,500億美元，爲困窘的國家財政挹注匪淺。 （圖／鏡週刊）
彭淮南之所以成爲「彭淮南」，有其天時地利人和的綜合條件，以致只能有一，難能有二。「14A總裁」也一樣，因而在「彭淮南天花板」罩頂下，不可能再出現第二個「彭淮南」，想複製沒得複製，也複製不來。尤其現今國內外政經情勢不斷丕變，更不可能像機器人般一昧複製。
至於金融、學術界要求未來的楊總裁需「維持獨立性」，此則分爲二部份：一是央行總裁執事的獨立性，一是央行業務的獨立性。楊金龍長期與彭總裁合作，熟悉金融與外匯業務，對貨幣政策嫺熟，專業度夠，亦無濃厚政治色彩，因此在臺灣經濟逐漸復甦之下，蔡總統基於政策穩定，派其接任央行總裁可謂是不二人選。
央行政策可積極、可消極，可大也可小。積極是關鍵時刻主動出擊，消極是雙率靜觀其變，人動我動，人不動我也不動；大則包山包海，小則管好雙率及每年上繳一定盈餘，當個太平官即可。
蔡政府既然希望「政策穩定」，那麼有待建立人氣威望的楊金龍，也只能秉持彭的「柳樹理論」，繼續動態穩定，很難有個人決策的獨立性與突出性。 倒是楊金龍與作風強勢霸氣的彭總裁相比，個性明顯溫和，在與國會、相關部會及工商團體溝通上，當能較融洽，只要發揮個性上的優勢，抗壓性應也沒有問題。
較難的是，既不可自我複製成「彭淮南第二」，又要維持政策穩定，同時兼顧決策獨立性，然現今國內外政經情勢瞬息萬變，舊問題尚未完全解決，新挑戰不斷涌現，各行各業更是利益相互衝突，那麼，曾是少棒投手的楊總裁，唯一途徑就是憑藉其專業、經驗和智慧，仿效柳樹的搖曳生枝，於「後彭淮南時代」在鋼索上走自己的路。一方面「彭規楊隨」，「規」的是彭的正確決策，「隨」的是彭的魄力和自信；另方面則以圓融性格海納百川，帶領央行同仁組成「金龍隊」 ，攜手共創楊式風格之「動態穩定的獨立性」，除非通膨控制、經濟成長目標、貨幣穩定度、利率管理等一直拿B或C，否則在既有堅實的基礎上，能否超越「神鬼戰士」般的彭老闆，就不必太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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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健煉，《財訊》雜誌創辦總編輯、《自由時報》總編輯、副社長，臺灣電視臺監察人、東森電視臺董事、《民衆日報》發行人、東森媒體集團副秘書長、《新新聞》週刊社長兼總編輯。以上言論不代表本網立場。88 論壇歡迎更多聲音與討論，來稿請寄editor88@ettoday.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