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岸一家人》槓子頭
槓子頭。(網路圖片)
兒時記憶裡,祖籍山東的父親,常一手握把蒜白青蔥,一手拿着紮實的槓子頭,無視蔥蒜的嗆辛微辣,大口咀嚼,便是一餐,還忙不迭的跟我聊起他小時候在山東的軼聞:一位老鄉上山幹活,布袋裡帶了幾個槓子頭當午餐,中午要吃時,沒想到手一滑,槓子頭逕往山下滾去,老鄉急忙飛奔追去,一路追到山下,跑得氣喘吁吁,好不容易找到了,沒想到槓子頭一路碰撞卻絲毫無損,連個刮痕破皮都沒有,但細看近旁卻有一顆被撞裂破碎的石頭!
當時我年紀尚幼,似懂非懂直呼父親吹牛,把笑話胡謅當軼事奇聞,哪有比石頭硬的乾糧,那要如何齧咬下肚呢?
轉眼過了數十載,時間的河無聲無息,今天在衆聲喧譁的街上,不經意見到這流動攤位正賣着少見的槓子頭,粒粒用粗麥老麪粉做得圓圓紮實。
剎時,我怔忡在攤位前半晌,直覺恍如隔世一般,我掏錢買了個槓子頭,就在街邊大辣辣嚼了起來。
脆硬的外皮,像是在啃咬着索然無味沒有發酵的紮實麪糰,一陣細嚼慢嚥之後,滿嘴盡是淡淡的麪粉香濃,在口腔充盈散出,清爽淡雅。
我恍然才明白,槓子頭是年輕離鄉,投身韓戰的父親,思念的鄉愁舊物;而我則在細嚼間,讓餅脆的甘醇麥香,引領我回憶着那段兒時與父親共處的孺慕溫暖……
我多買了幾個,讓餘溫透過紙袋暖着手、溫着心,我默默遙祭祝禱:願仙逝的父親同來共饗,歡洽笑語,一如當年。(段致平/新北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