硅谷住房危機一撇:6580戶家庭搶租95套廉租房
本站科技訊5月15日消息,據CNBC報道,美國硅谷的住房危機變得越來越嚴重,甚至就連蘋果、Facebook、亞馬遜、微軟以及谷歌在內的五大科技公司的員工都在爲買房發愁,有些絕望的的房客甚至每月要花掉50%薪水支付房租。美國舊金山一個住宅小區正成爲這場危機的縮影:該小區承諾提供95套廉租房,但卻引來6580戶家庭蜂擁搶租。
帕特麗夏·托裡斯(Patricia Torres)和她的家人每月花1200美元租了一間臥室,但需要與其他租戶共享浴室、蔬菜抽屜、冰箱以及碗櫥。他們租的空間與其說是房子,還不如說是房子的一小部分。
凱倫·卡爾德隆(Karen Calderon)租用的空間甚至更小,她住在流浪者收容所的單人房間裡,那裡甚至不允許使用輕便電爐爲家人做飯。
艾德里安·卡拉託薩(Adrian Caratowsa)有一間自己改造的工作室,重新粉刷牆壁,並給廚房的櫥櫃貼上壁紙。但在過去5年中的每一天,他都要走進這個令人沮喪的社區。
對每個人來說,舊金山的住房危機意味着,他們無法享受完整家庭帶來的基本要素。然而,現在市中心正有個廉租房開發項目,承諾提供95套一居室、兩居室或三居室的公寓,讓人重新擁有隱私,以及能夠爲家人做飯的地方。
這個開發項目名爲Natalie Gubb Commons,主要是爲那些收入達到當地中位數50%的家庭預留的。去年秋季,這些公寓開放了三週的申請時間,共有6580戶家庭提交了申請,相當於70戶家庭申請一套廉租房。
由於廉租房稀缺,而且需求可能增長得更快,這種補貼住房通常是通過抽籤來分配的。有很多人申請,但只有少數人能成爲幸運兒,大多數人都會空手而歸。這個過程應該比“先到先得”更公平,然而此舉無法區分出哪些人最需要幫助。它提供隨機的機會,這與“公平”的概念截然不同。
在過去2年中,卡爾德隆與丈夫始終直在找房子住。此前,房東得知他們的第三個孩子即將出生後,要求他們必須離開。他們可以租一間套房,也許是一居室,但卡爾德隆從沒想過五口之家要擠在如此狹窄的空間裡。他們帶着新生兒在車裡睡了幾個月,然後不斷在流浪者收容所之間徘徊。
卡爾德隆問每個她認識的人,他們是如何買到房的。市場似乎自有規律,可能需要些內部關係。她不知道最終誰會獲得廉租房,但她很想試試,並將自己的申請視爲8位數的彩票號碼。她說:“我始終在想着這個數字,從起牀後就開始,貫穿整個白天,然後持續到晚上上牀睡覺的時候。有時候,我夢想着他們半夜給我打電話,並告訴我:‘這是你公寓的鑰匙。’”
卡拉託薩在抽籤前1個星期曾從Natalie Gubb Commons走過,就像之前的幾次一樣,腳手架仍然遮住了公寓樓的兩邊,但朝西的正面已經映入眼簾,共分爲8層。他說:“想象下你從這扇窗戶向外看到的景象,那裡有我長久以來渴望看到的一切成功:豪華公寓、科技辦公室、Salesforce大廈(這座城市最高的摩天大樓)。”
卡拉託薩現年31歲,他始終住在Tenderloin區的另一幢廉租房中,那裡集中有大量流浪漢和癮君子。他成年後的大部分時間都處於殘疾狀態,因爲他在20歲出頭時接受了一系列手術,隨後經歷了數年的痛苦。自從童年起,他就是艾滋病患者,可以從舊金山艾滋病基金會領取補助,以幫助支付房租。
卡拉託薩認爲自己正在吸收城市的能量,擺脫殘疾,並開始工作。他知道自己看起來不像這裡的大多數辦公室職員,他身上的紋身是爲了紀念他所經歷的痛苦。但他喜歡漫步到市中心的金融區,那似乎是每個人都很嚮往的地方。他說:“到市中心走走,看到穿着西裝革履的人去工作,他們手裡拿着咖啡,對我來說,這就像一個想要成爲公主的小女孩,而她卻穿着媽媽的高跟鞋。那是我所在的金融區,這是個讓我覺得充滿希望的地方。”
在這個富有的社區中,Natalie Gubb Commons的一居室公寓每月租金約爲1000美元至1200美元,三居室公寓的租金爲1700美元。而附近公寓的租金是它的三倍。獲得這種折扣優惠是通過多種資源實現的。該項目的非營利性開發商Mercy Housing免費獲得這片土地,這是該社區重建努力的一部分,包括建設更多廉租房。除此之外,城市基金、加州總量控制與排放機構都在資助這個項目。在美國,Mercy Housing的每個廉租房項目,都享受聯邦低收入住房稅收抵免優惠。
隨着聯 邦政府的支持減少和建築成本的上升,廉租房項目已經變得越來越難執行。隨着唐納德·特朗普(Donald J. Trump)當選總統後,低收入住房稅收抵免的價值開始下降。改變稅法突然看起來成爲可能,而較低的企業稅稅率意味着,企業沒有理由投資於廉租房項目以換取信貸優惠,並抵消它們的稅收負擔。
2017年2月,當稅務改革出現端倪時,投資者願意支付的信貸大幅下降。據追蹤廉租房市場的會計師事務所Novogradac & Company的數據顯示,自特朗普當選以來,稅收抵免減少導致每套住房價值增加了4.5萬美元。而且,由於稅收信貸的投資者不再願意提供資助,倫敦舊金山必須用其他公共資金填補項目的缺口。
通過公共住房和在私人市場使用代金券,聯 邦政府更直接地補貼低收入者。但是,用於代金券的資金增長卻停滯不前,公共住房的存量也在減少。舊金山市長下屬住房和社區發展辦公室主任凱特·哈特利(Kate Hartley)說:“這個國家確實有國家住房政策,那就是我們向相對富裕的居民提供最多補貼。”
房主獲得了抵押貸款利息減免優惠,這使得聯 邦政府的開支比這些窮人項目加起來還要多。其他的稅收變化意味着,越來越少的房主將會申請抵押貸款減免,而其收益將更多集中於富人。但是稅收法案對窮人的影響將更加深遠。情況可能會比這更糟:去年,洛杉磯The Meridian的廉租房項目,53個家庭申請一套公寓;在波士頓Parcel 25,這個數字達到84家;在加州阿拉米達的Stargell Commons,391戶家庭申請1套廉租房;在紐約的Our Lady of Lourdes Apartments,這個數字達到驚人的979戶。
堪薩斯大學城市規劃教授柯克·麥克盧爾(Kirk McClure)說,隨之而來的抽籤“只是表象,因爲我們從未在美國擁有過獲得廉租房的權利。”多年來,舊金山始終在用“賓果鼓”進行公共抽籤活動,但是抽獎券總是被卡在鼓縫裡。這個城市也嘗試設置巨大抽籤箱。然而,人們看不到裡面發生了什麼,抽獎券被藏在了蓋子下面。
抽籤活動持續了幾個小時,托裡斯在鎮上四處轉轉,填寫文書,然後送去申請。在最後期限的日子裡,許多開發商辦公室外都排起長隊。卡拉託薩從來不相信抽籤是公平的。一開始,他在家裡剪了紙條,並塞進鞋盒裡,搖了搖。正如他所懷疑的,紙條粘在一起。在一個隨機分配住房的世界裡,他認爲沒有任何東西是真正隨機的。
去年,舊金山把整個抽籤過程都搬到了網上。租房者現在可以更容易地申請,這意味着更多的工作要做。但這個系統更人性化。在這個過程中,最讓人尷尬的是,那些需要競爭的人現在變得不那麼顯眼了。舊金山仍然有公共抽籤活動,瑪麗亞·本傑明在幾個城市運營廉租房項目,她稱:“請不要放棄,請繼續嘗試,要知道,有時候人們要嘗試多次才能成功。”
在舊金山中央圖書館的地下室禮堂裡,大約有50個人,這是全部申請者中的一小部分。本傑明對他們說,在擁有95套廉租房的大樓裡,前200名中的任何人都有機會,因爲許多申請者沒有資格。在禮堂的前面,一臺筆記本電腦代替了賓果鼓。Natalie Gubb Commons的物業經理基尼斯·比比(Kenneth Biby)點擊了一個按鈕,將抽籤號碼發送到一個隨機網站。十分鐘後,市政府的工作人員給每個在門口簽到的人打印了結果。工作人員只叫他們的姓氏,他們的結果都是保密的。
對於托裡斯女士來說,申請遭拒已經司空見慣。她沒有把心思放在這處財產上,她之所以提交申請,只是因爲她習慣於申請任何東西。她像往常那樣抽到一個糟糕的數字——824號。經過兩年多的搜尋,她感到越來越疲憊。去年12月份,另一對夫婦搬進了她所住的公寓。現在這個有四居室的公寓住了7個人,卻只有一個浴室。托裡斯與丈夫、7歲的女兒共用一個房間。別人做飯時,他們不得不抽空去沖淋浴。
他們不明白,爲什麼像他們這樣的家庭找不到自己的家。43歲的托裡斯是學校兼職監督員和教師助理,她的丈夫也有兩份工作,分別是保安和門房。但是他們街區擁擠的車道暗示着,那裡有許多像他們一樣的家庭,他們都住在狹小的公寓裡。在抽籤之後,拜訪俄勒岡州波特蘭市的親戚時,托裡斯考慮女兒可能就讀的學校。也許是時候離開她所愛的舊金山了,然而搬家可能意味着兩地分居,她的丈夫計劃暫時留下來繼續工作。
托裡斯問道:“我在等什麼?我怎麼能一直等下去呢?這是爲什麼?這裡的房子會變得越來越貴,可能我還是什麼都找不到?”
在流浪者收容所,卡爾德龍的家人已經得到了延期搬家的許諾,但他們必須在1月初之前離開。不過,Natalie Gubb Commons的申請也沒有成功,他們的抽籤號是905號。卡爾德龍儘量避開流浪者收容所,她和孩子們在公園裡度過了下午,晚上纔回到大樓。托裡斯女士在一家咖啡廳裡學習兒童發展課程,這比她自己的公寓要舒服得多。他們不得不在公共場所尋找隱私,一種與他們睡覺的地方分開的感覺。
卡拉託薩不斷返回市區,想象着自己置身於摩天大樓之中的感覺。他抽到了幸運數字——71號。他很高興,但依然很謹慎。Natalie Gubb Commons的95套公寓中,有46套是一居室。而他需要更大的公寓,或者選擇退出。
像Natalie Gubb Commons這樣的空建築是一道數學題。有些公寓被指定給低於收入中值40%的租戶,其他公寓則低於50%。每個家庭還必須至少掙相當於兩倍月租金的收入,這意味着許多有資格享受廉租房的窮人無法負擔房租。到了2月份,當建築工人開始在室內安裝門時,Mercy Housing正在處理100個申請者的檔案。這一切都要按抽籤順序進行,包括最初的面試、申請批准以及公寓挑選等。
卡拉託薩等了六個星期才接受面試,又過了1個月才得知自己的申請被批准了,然後事情進展開始加速。3月份,Mercy Housing已經準備好讓他簽署租約並搬進去。他不得不在Tenderloin提出申請,因爲除了押金外,他無法支付在兩個地方的4月份房租。在焦慮不安中,卡拉託薩請求以分期付款的形式支付4月份的房租,隨後開始等待回覆。
今年春天,托裡斯放棄了在舊金山尋找新的工作。在前往波特蘭的另一次旅程中,她參觀了她喜歡的四間公寓,並夢想着獨自在自己的家裡感覺會有多好。她認爲自己和女兒在學年結束後可能會搬家。
今年1月份,卡爾德龍的家人離開了流浪者收容所,與她丈夫的一位同事一起搬進了另一個合租房中。然後在3月份,她聽說了Natalie Gubb Commons廉租房計劃,那裡沒有人會在意他們的家人數量。1200美元的工作室有個現代化的廚房,她可以在那裡爲她的孩子們做飯,還有一個可以滑旱冰的露臺。
這家人今年春天搬家了。這幢大樓距離他們曾經待過的流浪者收容所只有一個街區遠,位於Tenderloin。但是卡爾德隆和孩子們現在更快樂了,他們希望可以永遠呆在這個家裡。
在4月初,Mercy Housing允許卡拉託薩免費住到4月末。他終於可以實現自己的夢想,面向弗裡蒙特街的七層公寓。在他收到鑰匙的那天,他檢查了一下房間的窗戶。他可以看到街對面的辦公室。一條高速公路下匝道把交通連接到下面的街道上,另一幢高層建築正在施工中。但他的公寓出奇的安靜。卡拉託薩稱:“這裡能俯瞰這片混亂,但什麼也聽不到,打開窗戶後,房間裡就會充斥汽車喇叭聲和卡車在水泥街道上通過的聲音。我喜歡聽這些聲音,它們意味着這裡是市區。”(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