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商社論》右翼民粹主義 難救歐美國家發展困境

圖／美聯社

美國總統大選倒數，近期出現共和黨候選人前總統川普逆轉勝的訊號，選情翻轉的一個主因可能是移民問題，川普極盡所能煽動選民恐懼情緒，並大罵民主黨候選人現任副總統賀錦麗是「邊境沙皇」。許多民衆認同川普「讓美國再次偉大」（MAGA）的訴求，這是長遠問題，而移民問題卻是眼前的緊要問題，多數民衆深切感受其危害性，所以川普緊追不放，而且誇大渲染。

歐美一些國家的右翼民粹主義政要類似川普，靠渲染移民問題博取支持，他們慣常用簡單而有力的口號蠱惑民心，罔顧各項問題的複雜性以及解決方案各有利弊得失，只求民衆爲他們的剛烈氣魄與強悍政策埋單。

川普是西方國家右翼民粹主義的龍頭老大。法國國民聯盟、德國另類選擇聲勢高漲、英國改革黨異軍突起，義大利已由右翼民粹主義的兄弟黨執政，奧地利極右派的自由黨最近在國會選舉中首度成爲最大黨，匈牙利總理奧班力行右翼民粹路線多年，荷蘭出現過極端右翼總理。這些右翼民粹主義者都以反移民爲主要訴求，以煽動言詞獲得廣大支持，他們對於移民問題的處理都是既簡單又強硬，主張對移民進行更嚴格的控制，減少合法和非法移民的數量，並且強調國家主權和文化保護的必要性。在經濟問題的對策上，他們的主張同樣簡明強力，普遍強調經濟保護主義，認爲應對進口商品徵收更高的關稅，優先考慮本國企業及民衆的經濟利益，並緩解應對全球化和移民對本國經濟的挑戰。

歐美右翼民粹民族主義方興未艾，看來不是暫時性的異常現象，而是信衆越來越多的常態。這些強國二十世紀的政治以左翼社會主義與右翼保守主義劃界，現在已經讓位給自由派國際主主義與民粹民族主義者之間的區隔。在大西洋兩岸，右翼民粹民族主義政黨與政客在移民、國際貿易、氣候變遷、「對覺醒文化（woke）宣戰」和俄烏戰爭等問題上倡導類似的政策。

他們都反全球主義、強調本國優先、倡導保護主義、反建制、反菁英、反激進左派。他們不譴責俄羅斯總統普丁入侵烏克蘭，認爲北約國家支持烏克蘭是浪費資源，應該斷然結束戰爭。應對氣候變遷的「綠色轉型」在他們看來是墊高民衆生活成本，必須棄之不顧。他們都把問題簡單化了，刻意使用尖銳的語言激發民衆的憤怒情緒，而不願對問題的複雜形成因素仔細剖析，更不願對各種解決辦法進行細緻的利弊得失探討。他們要的是找敵人，而不是找解方；他們提出的對策掛一漏萬，既不周全也不易有效執行。

川普的右翼民粹色彩比先前更重，提出的解決問題方案更加簡單而強烈，儼然所有複雜問題到他手上都可迎刃而解，甚至許多問題根本不會發生，因爲他強而有力，而且知道他很瘋狂，會祭出強烈反制手段。這些民粹領袖跟他幾乎同樣德性，不對問題做細緻論述，只求展現領導人的強勢與霸氣，以及面對問題的強悍處理對策。

拿移民問題來說，有許多因素交織在一起，不是限制與驅逐就能解決，而且打擊非法移民和人口販運存在執法困難，必須透過國際協調與合作、促進移出國的政治穩定與經濟發展、培訓與就業輔導等措施多管齊下，纔能有效緩解。其次，提高關稅的弊端卻很多，尤其會使進口商品價格上漲，消費者成本增加，選擇減少，而減少競爭，可能導致本土企業創新動力不足，全球供應鏈中斷則可能影響依賴進口零件的本土產業。保護主義可能在短期內帶來一些好處，但長期可能阻礙經濟效率和創新。

歐洲美新右翼思潮的出現，實際上是對全球自由國際主義的反抗，可說是對新自由主義普世價值觀幻滅的一種新思潮，而且也是對左翼「進步主義」的反感，各國幾乎呈現公共趨向，左翼主張越激進，右翼保守主義的反彈就越大。所以，右翼民粹思潮的出現，是社會矛盾尖銳化、複雜化的症候。這種社會思潮的蔓延，應該不會是短期性現象，它將長時期籠罩在歐美國家上空，深刻改變社會經濟政治格局。

如同其它國家，歐美面對的各種難題都是病因複雜，症狀不輕，沒有簡單有效的解決方案，絕不是政治強人吹灰之力就可以解決。問題是這些民粹政客煽動力很強，他們深知人性的弱點，懂得如何煽惑民衆情緒，許多西方國家民衆心懷怨恨，渴望猛藥，以爲強人出手可以藥到病除。然而，如果那麼好辦，這些問題早就解決了，不會拖到現在，而且越來越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