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日一面倒 籌碼丟光光
衆所矚目,同時也被民進黨政府視爲臺日關係一大突破的「臺日海洋事務合作對話會議」,卻出乎外界所意料,在各說各話下草草結束,沒有留下任何只字片語,這引發國內輿論的一片撻伐,認爲有這種「結論」,還需要「開會」嗎?
其實有時候開會,並不需要結論,只要雙方達到一定的默契即可。原本臺日兩國針對衝之鳥海域的捕魚權,曾經在2002年達成政治默契,也就是臺灣漁船可以進入該海域捕魚,而日本公務船進入時,會主動通報臺方撤離,然而,這項政治默契,卻在今年4月東聖吉16號事件爆發後,硬生生地被打破了,同時還吹亂一池春水,引發衝之鳥是「島」還是「礁」的政治爭議。
因此,本次會議的當務之急,應該是要修補臺日兩國的關係,擱置爭議,重新回到2002年的政治默契。但從日本政府的會後聲明來看,卻連2002年的捕魚默契都沒有提及,而我外交部也呼籲,衝之鳥海域仍是捕魚的高危險區。由此可見,這次會議似乎連最基本的政治默契都沒有達標。
其實,從事實的演變來看,這是有軌跡可循的。「臺日海洋事務合作對話會議」原本預定在今年7月召開,但卻因「準備不及」而一再拖延,由此可見,海洋議題並不等同於捕魚問題,它是具有高度的政治敏感性,從日本的角度來看,其不但涉及日本農林水產省與外務省的權力鬥爭,也牽涉到日本中央政府與地方漁會之間的政治角力,更涉及到日本與中國大陸的微妙外交關係,而現今民進黨政府在欠缺兩岸關係爲後盾,無法借力使力之下,自然只能被日本政府拖着走。
再從議題的多元化來看,民進黨政府上臺後,爲了要顯示與國民黨政府時期的不同,把原本的臺日漁業協議提升至海洋事務會議,這也順勢把原本單純的捕漁權問題,擴大爲海洋研究、急難救助及科學探勘等議題,而讓日本參加的部會,也從過去的農林水產省漁業廳,擴及爲海上保安廳、文部科學省及國土交通省,在這些衆多部會基於本位主義、各抒己見之下,反而無限拉長了談判戰線,模糊了原本的焦點,這讓日本政府在衝之鳥的捕漁權上,能夠從容地以拖待變,由此可見,民進黨的急功近利。
最後從談判層級的提升來看,民進黨把這次「臺日海洋事務合作對話會議」的談判層級提升,從過去的事務官提升至政務官階級,以顯示臺日政治關係的重大突破,同時也派出決策九人小組之一的邱義仁領軍,以表示對臺日關係的友好與重視,邱義仁在2002年擔任國安會秘書長期間,是臺日衝之鳥捕魚政治默契的締造者,但是這次重作馮婦,卻發現日本政治風向儼然早已改變,過去的小泉純一郎是意識型態的右翼,只要臺灣選邊即可;現今的安倍,卻是務實的右翼,事事都要求利益交換,這讓邱義仁顯得廉頗老矣,而力不從心,也讓這次臺日海洋會議,落得談判前大肆敲鑼打鼓,現在卻騎虎難下的窘境。
日本一向不是個感性的民族,而是個極度現實的國家,它會在餐桌上跟你稱兄道弟、推心置腹,但一回到談判桌上,卻如同川劇變臉,公事公辦、寸步不讓,同時還會適度利用你對它的好感,軟土深掘,獲得更多的政治利益。
由此可見,這次「臺日海洋事務合作對話會議」的觸礁,絕不是臺日關係的不夠好,也不在於雙方層級的不夠高,而在於民進黨對日一邊倒的政策下,失去了原有的政治籌碼。
而這何嘗不也是,不正常的臺日關係下所出現的一種正常現象。(作者爲政治大學國際關係研究中心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