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不倒的電影魂：美國「日舞影展」影視寒冬的串流絕地大反攻？

在一年來的疫情圍攻之下，美國最大的獨立影展「日舞影展」仍於1月28日在猶他州開幕。今年在疫情衝擊下，全球各大影展都有所調整：坎城影展宣佈延期，威尼斯影展也一分爲二拆成兩次舉行，而目前好萊塢低迷疲弱的市場氛圍，也都讓外界擔憂日舞的命運。 圖／日舞影展官方網站

主持人／編輯七號、編輯佳琦

「人類...你渴望電影嗎？都放在日舞影展了！」美國主辦的國際電影盛事——日舞影展——在一年來的疫情圍攻之下，仍於1月28日在猶他州開幕。因應疫情的緣故多改以線上放映取代，參展電影也從去年的118部縮減爲72部。儘管整體規模縮小，疫情和低迷的北美電影產業頹勢並沒有打倒獨立電影節的氣勢，相反的在線上串流平臺渴求更多內容的趨勢下，催生無數新銳導演與電影名作的日舞影展，在2021年更受到影視產業和線上平臺的高度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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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的日舞影展（Sundance Festival）起源於1978年猶他州電影節，在當時好萊塢主流電影尋求複製商業大片票房，日舞影展則將焦點放在美國的獨立電影，挖掘更多影視人才和多元主題，強調有別於主流商業市場的獨立精神。而長期經營以來，有無數的傑出影人和作品都和日舞影展有深厚因緣。像是鬼才導演昆汀塔倫提諾，也是從1992年《霸道橫行》在日舞上一鳴驚人，讓從未受過正統學院派電影訓練的昆汀，踏上了電影創作之路。

今年在疫情衝擊下，全球各大影展都有所調整：坎城影展宣佈延期，威尼斯影展也一分爲二拆成兩次舉行，而目前好萊塢低迷疲弱的市場氛圍，也都讓外界擔憂日舞的命運。從疫情擊潰電影市場以來，美國影視業迎來最艱苦的寒冬；然而日舞的舉辦和線上串流的重視，正透露了影人的一息尚存：電影人還沒有被打倒，電影魂依然炙熱燃燒。

日舞的舉辦和線上串流的重視，正透露了影人的一息尚存：電影人還沒有被打倒，電影魂依然炙熱燃燒。圖爲2020年的日舞影展猶他州帕克城，牆上張貼的本次放映作品。選片也包括來自HBO等串流平臺的影片。 圖／美聯社

▌「日舞」在舞什麼？

每年一月在美國猶他州帕克城（Park City）所舉辦的日舞影展（Sundance Festival）創立於1978年，最早原名爲「猶他／美國電影節」（Utah/ US Film Festival），是爲激勵猶他州和美國電影創作，並招攬投資方活絡電影產業的活動。以老牌演員兼導演的勞勃瑞福爲核心，許多影人投入參與，像是首屆參展電影就有馬龍白蘭度主演的《慾望街車》、馬丁史柯西斯導演的《殘酷大街》等經典電影。

但必定要遭遇困難的第一次，在慘賠4萬美元后，接連經歷了債務問題與執行方針的歧異，內部要角也紛紛退出更迭，直到1984年，由勞勃瑞福所創立的日舞電影學院（Sundance Institute）接手，更名爲日舞影展，旨在鼓勵獨立電影與影人的創作。「日舞」一詞，也是從勞勃瑞福著名的電影《虎豹小霸王》（Butch Cassidy and the Sundance Kid）中，他所飾演的美國曆史上的知名罪犯「日舞小子」的綽號而來。

日舞影展有許多分類獎項，秉持着激勵獨立電影的創作，會有「社會影響力大獎」、「下一代導演獎」、「突破導演獎」、「突破演出獎」等項目，鼓勵在內容與技巧上與主流電影不同，有更多突破、創新與多元觀點。而確實也在這些獎項下，讓投資主看見了未來好萊塢大片的更多潛力創作者。

右爲勞勃瑞福飾演的日舞小子（Sundance Kid）。 圖／《虎豹小霸王》劇照

或許提到《追殺比爾》、《惡棍特工》的導演昆汀塔倫提諾，就能讓人感受到日舞的獨特魅力。原本只是在錄影帶當打工仔，沒有受過正統學院訓練的昆汀，在1992年以個人長片作品《霸道橫行》初試啼聲，一鳴驚人讓他成功進入主流市場，他的崛起也象徵了日舞精神──獨特、反叛、不媚俗。

在日舞成功成爲好萊塢的潛在創作泉源後，許多投資主更在意日舞的新銳創作，許多被稱作日舞培養的影人中，從他們首映的地點就能略知一二。

像是受文青好評的愛情電影《戀夏五百日》出自2009年日舞影展，還有幾年前讓人眼睛爲之一亮的「種族驚悚片」《逃出絕命鎮》，也出自2017年的影展。曾被提名爲87屆奧斯卡最佳影片的《進擊的鼓手》，最早18分鐘的短片在日舞中大放異彩，受到片商青睞，最後獲得330萬美元投資，重新長片化後成功打入院線播映。

《追殺比爾》、《惡棍特工》的導演昆汀塔倫提諾，也已經成爲日舞影展最具代表性的導演。原本只是在錄影帶當打工仔、沒受過正統學院訓練的昆汀，在1992年以個人長片作品《霸道橫行》在日舞一鳴驚人，成功進入主流市場。他的崛起也象徵了日舞的精神──獨特、反叛、不媚俗。圖爲Pulp Fiction時期的昆丁，後來也確實成爲著名的鬼才導演。 圖／IMDB

▌獨立vs.主流：日舞的時代意義

以日舞創立的70至80年代，正好碰上好萊塢所謂 「大電影風潮」，像是大法師、大白鯊甚至到星際大戰的問世，都掀起票房熱炒。在那個時空氛圍下，美國之下，片商有限的腦力只想要有更多更多的大片。另一方面，剛承襲60年代風起雲涌的民權運動，整體社會動盪不安的年代，娛樂繼承了人們不安與焦慮，大片對創造時代樂觀的榮景有着重要的力量。

猶他州電影節正在這個氣氛下反其道而行，他們找來非主流、不那麼商業的，甚至從中去挖掘一些新銳導演，或更創新的片子，給他們機會去被挖角投資，企圖成爲下一波的主流。

另外，尤其是60年代開始電視慢慢普及後，許多人想電視是否會衝擊到電影，而後出現錄影帶，更是令影人擔憂是否上戲院人少了，租片的人多了？在這個時代焦慮下，如何讓電影壽命拉長，電影院看完後，還會出現在錄影帶上細細品味的電影，就等待更多元的創作出現。而日舞的出現，也是有這層時代意義在裡面。

以日舞創立的70至80年代，正好碰上好萊塢所謂 「大電影風潮」，像是大法師、大白鯊甚至到星際大戰的問世，都掀起票房熱炒。尤其是當開始電視慢慢普及後，許多人開始擔憂，電視、錄影帶的興起，是否會衝擊到電影。圖爲2013年，美國一處百視達。 圖／路透社

獨立電影，相對於主流電影的資金來源，來自其他較小型的公司或個人投資。現今好萊塢，像是環球、華納兄弟、福斯、派拉蒙、索尼影業與迪士尼，可說是具備大型電影製作的大片商，但規模企業，必然就受到市場品味的左右，很難推出實驗性強，或市場不看好的題材或製作方式。

因此日舞的誕生，不僅給予了主流市場活水，更是刺激傳統主流影業有更多突破的精神所在。

當然，日舞突破的還不止是時代考驗，以她的舉辦地──猶他州，就是美國相當保守，充斥共和黨支持者的一州。而猶他州有衆多的摩門教徒，也是一般對她的印象之一。也就是說在這個相對美國其他州，較爲保守的地方，卻出現一個非主流，然後又常在種族，或LGBT議題上走得很前衛的電影節，也可說是滿微妙現象之一。

日舞突破的還不止是時代考驗，以她的舉辦地猶他州，就是美國相當保守，充斥共和黨支持者的一州。也讓日舞影展每年舉辦的時期，都成爲當地特別的風景。圖爲2020年出，日舞影展期間的帕克城。 圖／路透社

▌疫情與2021的日舞看點

接連受到疫情衝擊的知名大型影展，坎城宣佈從五月延至七月，柏林則從原本的二月中，改爲兩階段實施；奧斯卡獎從原本的農曆新年，延到四月舉辦，而威尼斯目前則未定。

日舞在病毒不斷變異，上電影院的人口都宅在家，好萊塢市場持續疲弱的狀態，成爲了影業在疫情時代下的異軍。

線上串流，在上述所說的科技對上電影的百年提問，意外在病毒流竄的今天，成爲解方。網飛、亞馬遜、Apple TV等線上串流的崛起，觀衆對內容的要求更高、更多元，日舞也在這個主流市場被衝擊的波浪中，獨樹一格。許多沒有經過大型媒體、好萊塢大集團投資過，但具有未來潛力的作品在此，成爲獨特電影的挖掘處。

由泰莎湯普森、露絲奈嘉主演的電影《Passing》，描述兩位膚色「不那麼黑」的黑人女性，在1920年代種族隔離時期的紐約生活，突出長久以來的美國種族與性別議題。圖爲《Passing》劇照。 圖／美聯社

圖爲今年另一個影展關注點，爲中國導演王男袱講述中國疫情的紀錄片In the Same Breath (2021)劇照。 圖／美聯社

今年日舞仍如過去一般積極的與社會對話，反映美國整體的尖銳與動盪。可說是今年氣勢最強的參展片，可屬《Passing》。這部由泰莎湯普森、露絲奈嘉主演的劇情片，描述兩位膚色「不那麼黑」的黑人女性，在1920年代種族隔離時期的紐約生活，突出長久以來的美國種族與性別議題。

今年的影展中，也有多部與疫情相關的電影和紀錄片，其中像是以《流氓燕》、《獨生之國》與《我是另一個你》三部長片，在日舞發跡的中國旅美女導演王男袱，這次回到日舞帶來最新作品《In the Same Breath》，再次用女性觀點記錄中國與美國在疫情爆發後，領導階層如何無能且失控地帶領國家。

另外，重視性別和種族觀點的日舞影展，根據關注LGBTQ權益的NGO「GLAAD」，就統計2021年的日舞影展，女性導演剛好是50%、電影製片則有51%是有色人種，影展董事有15%是LGBTQ族羣，這也突顯一般所謂平權的「政治正確」其實並沒有普及到好萊塢電影圈中。

今年日舞仍如過去一般積極的與社會對話，反映美國整體的尖銳與動盪。儘管今年只能與日舞在線上相見，但也讓人期待，未來在疫情之後，各式獨立影展，又會以怎樣的模樣繼續綻放光芒。 圖／美聯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