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大選檢討之3-聽不見的周美青與看不見的第三勢力

唐湘龍

大概沒有人會否認,周美青有超強的羣衆魅力。

這是她應得的。這是她的風格所造成的力量。不只是這3年多,從馬英九從政以來,30多年來,她大概都是這樣。這種風格,在這次選舉中,展現一種特別的力量,我稱之爲「安靜海嘯」,所到之處,無堅不摧。但是,安安靜靜。

一個風格一以貫之,穿着樸素,素到連臉都素,無彩無妝,這很神奇。至少,在她這種級數女性,這種年紀的女性,一個都沒有。蔡英文看起來素,其實是種「低調的奢華」。食衣住行品味級數相當高,不是一般民衆可望其項背。雖然周美青不是候選人,但做爲相同性別的「對照組」,不論對照的是刻意隱藏奢華的蔡英文,或是選前兩個月就銷聲匿跡的洪恆珠,周美青確實有一種非常難言語的殺傷力

選前兩週,周美青投入輔選。每天看到周美青變身藍軍菜市仔夫人」,她總是不預告的出現,但只要一出現,不必鑼鼓喧天,現場一定瘋狂。羣衆是像潮水一樣涌上來的,撲上來的,力量驚人。那不必動員,不必彩排,一望即知,羣衆對她的喜愛,完全發自本能。這很可怕。做爲政治觀察,好多好多年沒看過這種景象了。

重點是:雖然媒體每天跟她,媒體每天大量播放她的助選新聞,連新聞都有很高的收視率,但是,大半個月下來,甚至,到現在,所有媒體都不曾從她嘴裡問到一句完整的話語。她不談自己,不談老公,不談對手,不談時事。她的新聞是「彩色的默片」,完全沒有主角的聲音。甚至,她的女兒回來投票,從回來到回去,也都沒有聲音。沒有聲音,卻很有力量,這個「海嘯級」的力量,未來的政壇要如何消化?是選後有趣的課題。我不認爲她會參選,但想要拱她參選的,或是害怕她會參選的,一定很多很多。

相反的,在臺灣政壇中,有一股不斷髮出聲音,但力量卻非常微弱的第三勢力。這一次,更弱。我界定的第三勢力,簡單一點,就是國民黨民進黨兩大政黨以外的所有政治力量,都算在裡頭。都非常弱。

唯一推出總統候選人的,是親民黨,但宋楚瑜完全被邊緣化泡沫化。最後得票率2.8%,比2006年選臺北市長時,更低。這是政治結構限制,也是候選人的形象限制。雖然不斷受訪,不斷動作,但持續半年的激烈對抗之後,除了不分區門檻,不意外,宋楚瑜陣亡,區域十五將,全軍覆沒。這不悲壯。這是早可意料的事。雖然,宋楚瑜的參選,使得選戰過程,充滿了謀略性的思考,棄保問題,大聯合問題,貫穿整個選戰新聞,但是,終究沒有產生實質意義。宋楚瑜不是國民黨的生死門

宋楚瑜不是國民黨的死門,李登輝更不是民進黨的生門。整個選舉,政治人物不斷想精算宋楚瑜對馬英九的殺傷力,也想精算李登輝對蔡英文的推進力,結果,都白算。雖然,應了新黨廣告「李辦陰魂不散」的暗喻,宋楚瑜、李登輝所帶領的兩個小政黨,在主帥極力操作下,都在下個會期的國會擁有了黨團,也享受了政黨補助款,但是,這隻會是這個會期迴光返照。這兩個政黨,在選制以及領導人風格的制約下,終將走上泡沫化的道路

不是隻有親民黨和臺聯,這次,因爲二合一,三張票,共有11個政黨登記爭取政黨票。爲了方便民衆辨識選票中選會把這張票印成彩色。每一個黨的logo都原色重現。花了不少錢。但除了兩大黨,勉強過門檻的親民黨、臺聯,其餘政黨更是一趴難求式的崩盤。這包括了新黨,還有施明德主導的「臺灣國民會議」,都一樣慘。

是二合一選舉,造成選戰焦點過度集中?是的。是單一選區兩票制,造成第三政黨存活空間被制度壓縮?是的。是政黨票5%的門檻太高,限縮了小黨呼吸新鮮空氣的機會?是的。但就算王金平說要檢討單一選區兩票制,內政部也研究要降低政黨票的門檻到3%,我認爲也無助於小黨生存。小黨生存困難,最大原因在小黨本身。大多數的小黨,問題不在曲高和寡,而是眼高手低。要不然,就是大黨的「尾巴黨」,甘爲側翼,不斷向大黨要糖。要不然,就是過氣政客的「發熱衣」,繼續在政壇上勉強禦寒。對選票和權力的算計,遠超過理想的陳述。雖然各自都有政治代言人在媒體上不斷髮出尖銳叫聲,但這種叫聲刺耳,力量遠不及「安靜的海嘯」。

第三勢力不是「政治小三」。「小三」是有實無名,挑戰力量驚人,纔夠格稱「小三」。但第三勢力卻是有名無實,完全是工具性的存在。第三勢力最大的生存課題,是無法告訴選民:爲什麼應該讓我活下去。如果第三勢力永遠只是想形塑「厭惡兩黨惡鬥」,是沒有用的。兩大黨會是兩大黨,不只是既成事實不易改變,坦白講,兩大黨的素質和進步性,仍然比第三勢力各政黨好得多。第三勢力如果無法團結,無法形成更高層次的政治思考,爲臺灣未來指出有想像力的道路,第三勢力就是過氣勢力。

臺灣的第三勢力,就是過氣勢力。每次選舉,呈現的,就是「怨念的總和」。一堆的怨男怨女,來報仇的。只差沒穿紅衣紅鞋。這有什麼用?這不只更傷害自己,也傷害大家對臺灣政治未來的想像。知道嗎?臺灣的第三勢力有一種特殊功能,就是讓大家覺得兩大黨都還不算糟。

●作者唐湘龍,資深媒體人。本文版權爲本報所有。ET論壇歡迎網友參與,投稿請寄editor@ettoday.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