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雲賬戶聯合創始人鄒永強：保護新就業形態，需從長遠視角做好政策適配
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 楊希 天津報道
9月10日，2024中國500強企業高峰論壇在天津舉行。會上，雲賬戶聯合創始人兼首席技術官鄒永強接受了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專訪。
雲賬戶是一家線上人力資源服務企業，主要通過承接企業客戶業務需求，服務新就業形態勞動者，包括服務保潔阿姨、外賣小哥、視頻創作者等職業類型人羣。據云賬戶官網，目前該公司爲超1億名新就業形態勞動者提供靈活就業服務。2023年實現收入1,051億元、納稅65億元，同比增長21%、22%。
鄒永強表示，隨着經濟的發展和科技的進步，當前我國已催生出了很多新的就業形態。雲賬戶觀察到，勞動者從事靈活就業主要源於兩種情況，一是沒有長期就業機會，二是長期就業收入沒有達到預期、需要從事第二職業增加收入。
鄒永強也進一步談到，靈活就業勞動者最爲關心的，是能否平等地享受到相關政策支持，在這一過程中，需要警惕平臺是否會對勞動者造成“大規模微型侵害”。他表示，雲賬戶將持續發揮實踐優勢，積極參與行業法治建設、向政府建言獻策，推動釐清行業合規邊界。
科技進步催生新就業形態
《21世紀》：雲賬戶這個產品是在什麼契機下誕生的？
鄒永強：作爲一家靈活就業服務企業，我們的發展根本上是得益於時代的發展，這其中有多方面因素的深刻影響。
首先是經濟形勢的變化，一部分勞動者轉向新就業形態，通過靈活就業自謀出路、獲得工作機會。另一方面，數字經濟的發展推動就業形態更加豐富，勞動者對待“上班”的觀念和心態也隨之發生了明顯變化，“朝九晚五”不再是唯一選擇，越來越多勞動者將靈活就業作爲實現自我價值、追求工作與生活平衡的重要途徑。
同時，近年來，政府部門也越來越重視靈活就業發展，出臺了一系列鼓勵和支持靈活就業的政策，這些政策最大程度保障勞動者充分就業的權利，也爲包括雲賬戶在內的靈活就業服務企業發展提供政策保障。
《21世紀》：從您企業所在的行業視角來看，當前的經濟社會有哪些新的變化？
鄒永強：首先科技的進步，包括人工智能等技術的發展，催生出了很多新的業態。比如短視頻、外賣行業等，也包括我們現在看到的新的線上銷售形式。此外，隨着社會越來越包容，大家對於靈活就業更有底氣，也敢於去選擇新的就業方式。同時，隨着過去幾十年中國國力的不斷增強，我們在包括低空經濟、物流、新零售等領域都有了獨特的領先優勢，也讓勞動者有了更多的選擇權。
《21世紀》：雲賬戶主要幫助解決用工企業的哪些問題？
鄒永強：對於用工企業來講，面對經營壓力，企業保運轉壓縮成本面臨兩種選擇，減少用工人數或者降低用工單人成本。在當前保就業大局下，不能再減少用工人數，降單人成本就成了唯一路徑。越來越多的用工企業通過提供靈活就業崗位，並減少對勞動者的約束來降低單人成本。從這個角度看，靈活就業最大的價值就是讓更多市場主體能降成本、實現持續經營，讓用工企業更敢於投資、擴大再生產。
要充分保護市場主體發展權
《21世紀》：雲賬戶服務了大量的新就業形態勞動者，就您的感受而言，這一羣體最關注哪些方面，需要哪些有效的金融服務？
鄒永強：我們在服務新就業形態勞動者的過程中觀察到，勞動者從事靈活就業主要源於兩種情況，一是沒有長期就業機會，二是長期就業收入沒有達到預期、需要從事第二職業增加收入。有活幹、有錢賺是勞動者最樸素的願望，也是最核心的關切。
我認爲對勞動者來說，他們最關注的就是有足夠多的就業崗位，能掙錢養家。滿足勞動者的這樣樸素的願望，包括金融服務在內的各種舉措，根本上要充分保護市場主體的發展權，比如財政、金融、市場監管等部門同向發力，從長遠視角做好經濟政策、監管制度頂層設計和適配，鼓勵支持企業更多使用新就業形態勞動者。
《21世紀》：個體勞動者關注能夠享受到平等的政策支持，保障自身的合法權益，在這些方面，從平臺、企業來講，還有哪些可以做的？
鄒永強：當前，靈活就業已經成爲常態的就業形態，未來數十年或更久與長期就業並存並重。靈活就業發展中也產生了一些爭議和敏感問題，比如靈活就業是不是衝擊了長期就業，能不能給予二者同等地位和同等對待。
舉一個小的例子。勞動者會關心和服務的平臺是什麼關係，到底是勞動勞務還是合作關係，這會直接影響勞動者的收入和保險保障。再比如，勞動者是以個人身份，還是以個體工商戶身份來提供服務。這也是大家關心的問題，大家關心能不能平等地享受到所有的政策支持，以及是否能夠在過程中真正打擊一些類似包裝身份的不法行爲。
迴應這一問題，讓勞動者可以放心大膽地使用靈活就業，保護勞動者就業的積極性，要穿透現象和形式看本質，特別是在法律持續完善過程中，具體依據還沒有明確，要根本上看立法本意，實現相同業務相同政策。
去年和今年最高人民法院對全國政協委員、雲賬戶董事長楊暉的全國兩會提案分別回函，去年明確了“事實優先”的勞動關係認定原則，今年再次強調“據實認定”法律關係的原則，都要求按經濟活動實質進行認定。從這個角度，企業和平臺要尊重勞動者的創業實踐，杜絕通過靈活就業“去勞動關係化”規避用工責任等，使真正的新就業形態得到保護，讓勞動者通過靈活就業受保障、得實惠。平臺也要敢於使用靈活就業的用工，光明正大服務充分就業。
在相關部門的指導下，雲賬戶也嘗試做了一些課題。在2022年，我們就提出了“大規模微型侵害”這樣一個概念。簡單來說，就是平臺對於每一個個體勞動者可能有一些微小的侵害，但是當這個侵害影響了數百萬人的時候，總體來看就是一個大規模的侵害。比如一個外賣騎手爲了多接單、少差評持續逆行，這實際上對勞動者已經造成了侵害。但是我們去溯源侵害原因的時候，往往不容易舉證，也不容易找到真正的責任主體。解決類似場景的問題，是我們想通過課題研究去推動的。
安全工作更接近於木桶理論
《21世紀》：在落實個人信息保護方面，雲賬戶有哪些系統性做法？
鄒永強：雲賬戶服務全國1億多名新就業形態勞動者，面對的信息安全風險、承擔的信息安全責任是巨大的，一旦出現問題就可能無法承受和挽回。我們認爲，信息安全保障是總體的、多維的，只重視和做好某個或者某幾個方面完全不夠，安全工作更接近於木桶理論，保護勞動者個人信息安全的能力或表現往往由表現最差的環節或因素決定。
雲賬戶把保護勞動者個人信息安全作爲公司的發展戰略之一，在組織建設上，勞動者個人信息是公司內部最高保密級別的絕密級信息，每一名員工都是信息安全的責任人、當事人，所有一線員工都不能麻痹大意、心存僥倖，所有管理者要做到不缺位、盡職責。在具體實踐操作中，雲賬戶嚴格按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個人信息保護法》規定保護勞動者個人信息，建立覆蓋信息採集、傳輸、儲存、使用、銷燬、日誌留存、外部風險防控等全流程構建嚴格的信息安全保護機制，保障勞動者個人信息安全。
《21世紀》：下一階段雲賬戶有哪些發展規劃，會重點在哪些方面發力？
鄒永強：未來，隨着人工智能等技術不斷髮展，圍繞日常的衣食住行等各類場景，將會催生新業態更多元化的需求，進而產生更多新的就業機會。未來還會有更多人選擇靈活就業，那麼雲賬戶在發展過程中遇到的每一個行業問題，都會因爲這樣一個龐大的基數而顯得更加重要緊迫、解決起來也更有難度。
就業從來都不是隻關係收入的單一事項，我們所服務的也不僅僅是就業這一件事，一切因靈活就業帶來的變化我們都要面對。雲賬戶將持續發揮實踐優勢，積極參與行業法治建設、向政府建言獻策，推動釐清行業合規邊界，助力打擊該打擊的、保護該保護的，努力爲行業發展中遇到的每個問題給出最優解，服務國家治理與社會發展更好相適應，服務人民就業不斷探索、再接再厲。
視頻編輯：許婷婷，實習生宋釗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