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互聯網公益進化的“數”與“術”
文 | 佘宗明
“如果沒有互聯網,美國也許還是今天的美國,但是中國肯定不是今天的中國。”在《激盪三十年》裡,財經作家吳曉波曾這樣寫道。
中國互聯網公益慈善的迅猛發展勢頭,儼然爲之提供了註解。若是沒有互聯網,中國公益慈善很難培育成今天這樣。
聯合國前副秘書長吳紅波就說:“中國互聯網與公益事業創造性結合,構建了一個嶄新的數字化公益生態。”伴隨數字公益生態而至的,則是許多新氣象:
比如,公益慈善跳出了單純的“捐”,更多地向“助”與“創”轉變,其形式日益豐富、方式漸趨多元,捐步數、雲植樹、低碳星球、閱讀公益金、愛心寶貝等新玩法頻現。
又如,公益慈善鏈接的公共議題不斷延伸,除了應急救災、救孤助殘、幫老扶幼外,還會聚焦鄉村振興、疫情防控、綠色低碳、科教文衛等社會治理相關議題。
2021年的兩個“100億”——互聯網平臺募集善款約百億,點擊、關注和參與互聯網慈善人次超百億,更是成爲中國互聯網公益慈善蓬勃發展的顯性標誌。
時至今日,從規模、效率、創新等維度看,中國互聯網公益慈善已處在全球領先位置,形成了既有中國特色又有全球公益樣本價值的互聯網公益慈善新模式。
中國互聯網協會、北師大中國公益研究院5月20日發佈的《互聯網公益慈善“中國樣本”》報告就顯示,從全球範圍看,中國互聯網公益慈善參與人數最多、公益交互方式最豐富、公益槓桿作用最顯著。
這來得殊爲不易。要知道,光是起步,中國互聯網公益慈善就比歐美國家晚了十幾二十年,長期以來,國內的公益模式與慈善文化培育都在對標國外。
那,中國互聯網公益慈善爲什麼能走出一條“彎道超車”之路?
解題關鍵,恐怕還在於“互聯網”三個字上。可以看到,中國互聯網公益慈善的迅猛發展,背靠的是中國互聯網平臺的快速發展,互聯網與公益,在高質量發展的指向上形成了共振之勢。
互聯網公益的底部支撐是技術能力。互聯網公益慈善能成爲中國公益慈善事業發展的主要增長點,跟數字技術與工具的嵌入助益緊密相關。
今年是《慈善法》實施第8年,中國互聯網公益峰會也來到了第8屆。中國互聯網公益慈善要繼往開來、賡續榮光,還得重新審視和繼續激活技術創新在互聯網公益演進中的強力助推作用。
很多人也許依稀還記得,2017年8月底,36張自閉症、腦癱、智力障礙等疾病患兒的畫作,曾刷屏了自己的朋友圈。
這次刷屏,成功將“小朋友畫廊”載入中國互聯網公益慈善經典案例庫中:這場由WABC無障礙藝途聯合騰訊公益發起的公益活動,最終憑着H5形式、1元募捐裡的社交場景和趣味互動,吸引了全國數億網友參與其中,僅1天時間就完成了1500萬的籌款目標。
“小朋友畫廊”,由此成爲不少人關注互聯網公益慈善的醒目切口。
再往前一年,中國公益慈善迎來了發展史上的節點性時刻:2016年3月16日,我國首部《慈善法》頒發,並於9月1日起正式施行;5月20日,中國首屆互聯網公益峰會啓動。
當時的中國公益慈善,在移動互聯網浪潮的席捲下,正處在變革的十字路口。
在那之前,2015年8月,中國首家互聯網領域公募基金會在京掛牌,1個月後,後來演變爲現象級全民公益行動日的中國首個全民公益節“99公益日”首次舉行。沒多久後,“頭條尋人”“螞蟻森林”等公益項目如雨後春筍般涌現。
8年過去,乘上互聯網東風的中國公益慈善,交上了怎樣的答卷?
2019年4月,民政部曾用“初步形成了鮮活的互聯網慈善‘中國樣本’”,給出了階段性閱卷評語。
4年後,在數字技術應用與慈善公益場景深度融合之下,互聯網公益慈善“中國樣本”的內核再度升級。
《互聯網公益慈善“中國樣本”》報告就稱其爲立足中國公益慈善事業發展實際、系統探索解決行業發展痛點難點堵點的可行方案:一是緩解了傳統公益慈善“可及性”痛點,實現“人人公益”普及;二是化解了傳統公益慈善“透明性”難點,推動“透明公益”建設;三是疏解了傳統公益慈善“效能性”堵點,共創“數字公益生態”。
事實上,在過去3年中,無論是疫情初期“馳援武漢”公益募捐項目在多平臺上線,還是河南洪災時“求助信息彙總”騰訊文檔在網絡上熱傳;不論是去年12月新冠防護藥物公益互助平臺的出現,還是微信支付和騰訊公益連接用戶與愛心商戶爲環衛工送出的愛心餐……都讓人們看到了“共創-共建-共享”型數字公益生態的力量。
拿愛心餐來說,10月26日的“環衛工人節”,原本是個不被關注的節日,但2021年的這一天,微信支付聯合騰訊公益聯合發起了“微信支付愛心餐公益計劃”,讓這個節日有了自己可以被叫響的公益行動。該計劃號召用戶點餐時捐一元,使環衛工人每月都能以1分錢的價格,在愛心商家處領取愛心餐和愛心水。計劃目前已覆蓋廣州、深圳、武漢、重慶、上海等多個城市,爲近20萬環衛工人送出近110萬份愛心餐,近40萬瓶愛心水。
在數字公益生態的完善過程中,數字技術工具的助推作用不容小覷:依託大數據、5G、AI、多維交互、物聯網、區塊鏈等技術,互聯網打造了公益數字化技術底座,讓具體公益項目運作更加便捷、高效、透明,也構建了數字公益新生態,爲整個公益行業夯實了數字基礎設施。
讓公益變成共易、共意、共益,是公益慈善的進階之道。共易指向的是降低公益慈善的參與門檻,共意瞄準的是以情感共鳴帶動社會參與,共益要求的是創造可持續社會價值讓更多人從中受益。而數字技術工具在降門檻、優流程、拓場景、提效率上的作用無可替代。
正因如此,在公益慈善嵌入互聯網基因後,行走捐、閱讀捐、積分捐、企業配捐、虛擬遊戲捐等創新玩法纔會大量涌現,“人人可公益,處處皆公益”纔不再是奢望。
“人人公益、隨手公益、指尖公益”在當下蔚爲風行,是數字技術賦能公益項目的映射。
互聯網觀察家克萊·舍基在《人人時代——無組織的組織力量》中曾講到,羣體行爲按照難度遞進可以分爲三個梯級,分別是共享、合作、集體行動,互聯網工具可以降低這些行爲的難度。人人都可以隨手在指尖做公益,就呼應了他的判斷。
在克萊·舍基看來,技術的作用在於通過消除信息傳播的地域侷限和集體性反應面臨的壁壘這兩大障礙,改變公衆反應的範圍、力度和持續時間。數字技術與工具對公益信息傳播的助力、對公益參與門檻的降低、對公衆參與熱情的帶動,即爲印證。
而今,互聯網平臺的公益創新,已推動公益慈善從支教、義賣、主題捐贈等固定範式變爲跟日常生活場景關聯的尋常動作。從1元購畫到愛心寶貝,從捐步數到攢碳積分,公益慈善活動正以趣味化、場景化、社交化方式進入大衆生活,成爲惠而不費的平民化公益路徑。
《中國互聯網公益》中勾畫的“傳播+捐贈+泛行動”互聯網公益3.0圖景——人人可參與,人人可監督,由此漸次照進現實。
數據不會撒謊:自2017年至2021年,我國每年通過互聯網募集的善款,在5年間從25億元增長到近100億元,增長了近4倍。2022年“99公益日”籌集善款總額超過了33億元。
這裡面,以微信支付、支付寶爲代表的移動支付技術與工具的普及應用,就顯著提升了公益慈善的可及性。
在中國,得益於移動支付設施帶來的便捷支付體驗,人們的公益慈善參與可以“指尖化”,相形之下,在美國,線下以信用卡、支票等方式捐贈仍是主流,線上捐贈中移動端捐贈佔比從2014年9%增加到2021年的28%,但PC端操作者依舊居多。
爲什麼中國互聯網公益慈善有着極強涓滴效應,歐美國家卻沒有?原因就在於,中國互聯網企業打通了公益平臺和支付系統後,縮短了從“想捐”到“能捐”的操作鏈路,帶來了“捐贈-瞭解-再捐贈”的增強迴路。
數字技術工具非但會降低公益慈善參與門檻,還能帶來形式多樣的公益慈善落地場景。
說起當下正火的AI跟野生動物保護,許多人的本能反應可能是“風馬牛不相及”。可就在2020年10月23日(世界雪豹日)當天,騰訊上線了“神秘雪豹在哪裡”小程序,利用小微AI知識圖譜及小程序平臺科普起了雪豹相關知識。再後來,考慮到種羣密度監測問題已成雪豹保護的掣肘因素,2021年4月,騰訊公益慈善基金會聯合多方共同發起了雪豹智能識別及監測數據管理雲平臺,爲雪豹保護打造含AI識別、數據上雲、模型搭建等功能爲一體的首個數字化工具箱,可捕捉實時蹤跡、記錄真實影像、助力雪豹保護。
諸如此類的技術公益場景還有很多,2022年中國互聯網公益峰會上打造的全球最大技術公益“雲展館”中,就首次大規模集中展示了技術公益案例,如運用全景影像和3D建模助力長城修繕,基於LBS信息、大數據、跨年齡人臉識別技術幫助失散家庭團圓,通過AI技術免費開放爲聽障人士解決辨聽難題等。
前不久在STAC科創聯合大會上亮相的全球首個超時空參與式博物館“數字藏經洞”,也是依託於照掃技術、3D建模、PCG生成、物理渲染和雲遊戲等遊戲技術,用數字永生解鎖了保護珍貴文物的正確打開方式。
可以預見,向技術創新要發展潛能,是中國互聯網公益慈善走向可持續發展的必由之路。
互聯網公益慈善持續進化,需要拉低公益項目的參與門檻,更需要助力公益行業的數字化發展。對應的要求就是,強化技術工具對公益行業的數字增能。
現實中,有些公益機構和慈善組織因缺乏數字化管理能力,總給人“草臺班子”的既視感,嚴重影響了其外部形象和籌款效率。
騰訊研究院對270家公益慈善機構的調查顯示,66%的機構表示迫切需要數字化轉型,但只有34%的將超過1%的資金投入數字能力建設中。
如何推動公益行業“雲化演進”?阿拉善SEE生態協會就做了示範:爲了讓公衆看到樹確確實實地種在了阿拉善,它引入了區塊鏈與衛星遙感技術將項目推進痕跡清晰呈現在公衆眼前。
會長孫莉莉認爲,技術創新是數字公益的最強驅動力,“當前公益機構對其項目的知曉度、參與度還有待進一步提高,在擴展參與對象、加強精準推送、傳播公益理念等方面還有提升空間。解決好這些問題,需要公益機構在數字化的各個環節,充分藉助技術手段,進一步做好大數據文章,在公益領域探索創新。”
針對公益項目執行情況反饋環節的材料即時性低、收集週期長等痛點,壹基金也將引入數字技術工具作爲了解決方案——藉助跟騰訊共同開發的移動端進展反饋小程序,它非但將反饋時間差縮短到了0.5天,還用信息共享節省了項目執行人員撰寫報告、項目經理收集信息的時間,提升了項目運作透明度。
2020年“95公益周”時,阿里巴巴公益基金會發布了國內首個公益區塊鏈行業標準——《公益鏈技術和應用規範》團體標準,同時開啓“透明度數字化建設”專項行動,也是有的放矢:區塊鏈技術憑着可溯源、防篡改特點受到很多公益慈善組織青睞,將流程標準化着眼的也是公益數字化。
爲了幫助更多公益慈善組織提升數字化能力,2022年“99公益日”期間,騰訊爲公益機構推出了數字化評估模型,還打造了普惠式數字工具箱、 公益SaaS計劃和全鏈條公益數字化方案。更早之前,華爲將歐拉開源操作系統代碼、品牌商標、社區基礎設施等相關資產捐贈給了公益機構,旨在提升其內部治理和外部服務能力。
值得注意的是,數字技術助益的理性透明公益,也無形中倒逼了公益慈善機構的自我革新。
不論是騰訊“99公益日”推出的“冷靜器”、財務披露組件等技術管理創新數字化工具,還是美團自主研發的“善款追蹤系統”,都會對公益慈善機構的規範化運作形成倒逼效應,擡升公益慈善行業的數字化水位。
不難想見,以數字技術爲“芯”,是提升中國公益慈善全鏈路數字化的不二之法。
說到底,數字技術變革,是推動互聯網公益慈善“中國樣本”朝高效、真實與可信方向發展的核心支撐。以前是,以後也是。
將數字公益作爲數字技術工具以數助實的“試驗田”,已是中國公益慈善進化的“數”與“術”——“數”是數字的數,“術”是技術的術。持續數字化升級,就是中國互聯網公益慈善從跟跑到並跑再到領跑的方法論。
說到數字技術,不少人的慣常刻板認知是,只有半導體光刻機纔算是“硬科技”,其他的都很“軟”。
這顯然有失偏頗:對那些募捐中的受捐助者來說,公益交互、移動支付等技術就很“硬”;對敦煌藏經洞而言,數字掃描、AR/VR、雲遊戲等技術也很“硬”。
“硬”技術還得善應用。在互聯網撬動社會結構從橫向分工向縱向共享的當下,充分發揮數字技術工具在公益慈善上的連接、傳播、賦能、聚合和協同作用,以公益創新推動跨界融合與網狀協同,很有必要。
特別是在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業已開啓的情況下,善用AI、雲計算、區塊鏈等數字技術升級互聯網公益慈善形態,是“以善促善”的應有之義。
得看到,過去數年裡,數字技術助力下的互聯網公益慈善承載的使命,經歷了“推動人人公益普及-推動公益透明生態-共創多元社會價值”幾個階段。
善無止境。用“科技向善”導引着數字技術爲“公益之善”做加法乘法,在任何時候都該是必選項。
整個社會將“產生更多選擇、更多機會、更多聯繫、更多思想、更高的多樣性、更強的一致性……這一切綜合起來將產生更多的善”,是著名未來學家凱文·凱利曾勾勒出的科技向善圖景。他還提出了“進託邦”的概念,意指今天比昨天更好、明天比今天更好的境況。
駛向未來的中國互聯網公益慈善專列,如今就已發出報站聲音——下一站,進託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