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讀數學／見風轉舵的拉普拉斯（下）

示意圖／Ingimage

上週我們介紹從數學家身份邁入政治舞臺的拉普拉斯。他一度受到拿破崙邀請，擔任內政部長，後來又成爲伯爵。拿破崙在位期間，非常禮遇科學家。在他麾下服務的科學家，都獲得了大量的財富，從此不必再爲研究經費奔走。這或許就是原本小心與政治畫清界線的拉普拉斯，後來寫出那麼肉麻的序言的原因。

然而，1814年，眼見法蘭西帝國即將滅亡，拉普拉斯馬上發聲支持準備復辟的波旁王室，在議會中投票反對拿破崙，並在後來改版的《天體運動論》裡，把那段過於肉麻的序言刪掉。1817年，他也被波旁王室冊封爲侯爵。但在拿破崙短暫迴歸的百日王朝期間，拉普拉斯竟然不敢面對，逃離巴黎，跑去避風頭！這讓他在政壇上的聲望大不如前，基本上沒剩幾位政治盟友了。

持平而論，在當時的政治環境中，隨着政權更迭而改變立場是很常見的。但拉普拉斯從原本的消極避世，轉向積極從政，更在接連的兩個政權之中靠着阿諛奉承而上位，還是讓他的學術同儕非常傻眼。1826年，法國科學院的學者發起一道連署，集體發聲支持媒體自由。基於往日情誼，學者們還是邀請拉普拉斯參加連署，但卻被拉普拉斯拒絕。經過這次事件，他是真的一位朋友也不剩了。

化學家沙普塔（Jean-Antoine Chaptal）轉述，落難後的拿破崙曾經和拉普拉斯有過一段對話。拿破崙問：「噢，你怎麼變瘦了？」拉普拉斯說：「陛下，我的女兒逝世了。」拿破崙卻回答：

「這可算不上是什麼理由。你是個數學家吧？把你女兒逝世這件事情代進方程式，你就會發現，你所得到的一切，加總起來就是 0。」

拉普拉斯爲後人留下了數不盡的寶貴知識遺產。但在爭權奪利的一生中，他本人也失去了許多東西。也許就如沙普塔轉述的那樣，回首拉普拉斯的人生，最後他所獲得的東西，終將歸於虛無。

本篇文章與數感實驗室餘孟珂共同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