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升股份兩高管履職經歷存蹊蹺 董秘曾任公司財務總監且遊走多家IPO企業

圖片來源:視覺中國

帶着數倍於前次IPO的募資需求,第二次踏上IPO之旅的上海友升鋁業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友升股份”),在此前回覆上交所問詢後,於12月26日晚間披露了最新招股書。

除了此前《大衆證券報》報道的“公司兩次IPO募資金額和項目變臉,多處信披與前次IPO存在差異、與公司曾發生關聯交易的多家由實控人親戚及前員工創辦的關聯企業註銷、一大客戶同時身兼大供應商身份”外,友升股份對兩名高管從業經歷的披露,同樣引發關注。

一副總經理

疑似“穿越”到三年前任職

友升股份兩次IPO報告期內,公司高管人員的變動頗惹人關注,其中2020 年8月12日,公司召開第一屆董事會第一次會議,聘任羅世兵擔任公司總經理,付忠祥、蔡翱、劉旺才和羅世國擔任副總經理。

公司最新招股書對副總經理劉旺才的履職經歷披露顯示:劉旺才曾於1998 年7月至2000年7月任重慶江陵發動機有限公司工程師;2000年9月至 2004年3月任廣東東箭汽車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東箭科技”)計劃部經理;2004年5月至2008年2月任廣東發爾特克汽車用品有限公司生產部長;2008年4 月至2014 年6月任凱泰科(中國)醫療器械股份有限公司技術總監;2014年6月至2018年7月任廣州宇龍汽車零部件有限公司總經理助理兼生產副經理;2018年7月至2019年4月任廣東澤升投產經理;2019年4月至今任廣東澤升運營總監。2020年8月至今任友升股份副總經理。

需要注意的是,東箭科技於2021年在深交所創業板上市,其在招股書中明確披露,東箭科技成立於2003年7月4日,2017年6月完成股份制改造,通過企查查查詢到的該企業工商登記信息也顯示,東箭科技成立於2003年7月。

東箭科技披露的自身成立日期,顯然與友升股份招股書披露的劉旺才“2000年9月至2004年3月任廣東東箭汽車科技股份有限公司計劃部經理”這一履職經歷存在矛盾:友升股份招股書披露劉旺纔在東箭科技任職三年多,初始入職時間爲2000年,而該入職時間竟早於東箭科技成立3年。

劉旺才如何在東箭科技成立3年前就在該企業任職?這難免讓人對友升股份信披的真實性和嚴謹性產生質疑:這不合常理之處究竟是信披錯誤還是另有隱情?友升股份及相關保薦人對上述信息披露是否進行覈實、查詢?是否盡到勤勉之責?如果友升股份上述信披有誤,那麼劉旺纔在空缺的這三年中的履職經歷究竟是怎樣的?其在東箭科技真實的履職經歷又是怎樣的?

財務總監辭職一年半後

迴歸當董秘

友升股份現任董秘施紅惠的履職經歷同樣惹人關注。

友升股份招股書顯示,2018年6月,施紅惠進入公司,當時擔任財務總監一職;2018年12月,入職僅半年的施紅惠認繳公司員工持股平臺共青城澤升40萬元出資額;2019年7月,認繳上述員工持股僅半年多的施紅惠辭任友升股份財務總監一職;次月,進入當時擬上市公司華依科技擔任財務總監。對於施紅惠從友升股份離職的原因,招股書披露:“因個人職業規劃及職業發展原因。”

值得一提的是,施紅惠辭去友升股份財務總監職務後,繼續在友升股份的員工持股平臺持股,而友升股份對公司員工股權激勵是有服務期限規定的,即“自激勵計劃實施之日起至上市之日後36 個月內,股權激勵費用在等待期內攤銷。”

爲何施紅惠入職公司前後僅一年左右時間即告辭職,期間其獲得員工股權激勵,卻未和其他員工一樣執行股權激勵的服務期限約定,且離職後繼續在公司員工平臺持股?

對此,友升股份在招股書中表示,上述約定:“除施紅惠外……公司看重施紅惠的專業能力和IPO上市經驗,一次性授予其股份,明確不含相關服務期限,股權激勵費用在授予日一次性確認。”

同樣值得一提的是,施紅惠2019年7月辭去公司財務總監後,友升股份招股書中並未披露當時由誰接任財務總監職務。招股書僅披露,2020年12月,王甥任公司財務總監,而此時離施紅惠辭職已1年5個月。這是否意味着,友升股份在2019年7月至2020年11月期間,財務總監一直無人擔任?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麼這對一家擬上市企業來說是不同尋常的。

另外,2020年12月,友升股份選聘羅登擔任公司董事會秘書一職,但到了2021年1月,羅登因個人原因辭去公司董秘職務;與此同時,施紅惠在從公司辭職一年半後迴歸,這一次她的身份由財務總監變爲了公司董秘。

無論是施紅惠任職公司財務總監一年多即辭職,之後迴歸公司擔任董秘,還是羅登任職公司董秘僅一個多月即辭職,如此人事變動在擬上市企業中都並不多見。

新董秘曾遊走於多家擬上市企業

友升股份招股書披露施紅惠的具體履職經歷顯示: 施紅惠曾於1996年9月至2002年4月任上海新勝峰木業有限公司財務主管;2002年5月至2011年2月任兆旺科技(上海)有限公司財務部科長;2011年11月至2014年11月任上海岱美汽車內飾件股份有限公司財務經理;2015年2月至2018年6月任上海天永智能裝備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天永智能”)財務總監;2019年8月至2020年9月任上海華依科技集團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華依科技”)財務總監;2018年6月至2019年7月任友升有限財務總監。2021年1月至今任公司董秘。

在施紅惠任職的上述企業中,天永智能於2018年1月在上交所主板上市,華依科技於2021年7月在科創板上市,友升股份則是兩次謀求IPO,施紅惠在天永智能、友升股份、華依科技的入職時間均爲上述企業IPO的報告期內,在天永智能和華依科技的離職時間均爲其上市在即或剛剛上市之後。

從友升股份披露的履職時間線來看,施紅惠從天永智能辭職的當月即“無縫”銜接至友升有限(公司前身)擔任財務總監,從友升有限財務總監辭職的次月即在擬上市企業華依科技任財務總監。在華依科技即將上市前,短暫任財務總監的施紅惠即以身體原因從華依科技辭職,過了3、4個月,施紅惠又回到友升股份,這時離職的“財務總監”變成了公司新任董秘。

值得注意的是,華依科技招股書顯示,施紅惠擔任華依科技財務總監是從2019年10月開始,而友升股份招股書則披露施紅惠於2019年8月起在華依科技擔任財務總監,兩者披露施紅惠在華依科技的入職時間存在不一致。

由於施紅惠在擬上市企業之間頻繁跳槽,且在華依科技擔任財務總監不足1年即辭職,交易所曾在華依科技IPO期間,就施紅惠於2019年10月入職華依科技且在2020年9月該企業科創板IPO在審期間離職、及其2015年2月至2018年6月任天永智能財務總監等情況向其發去問詢函。

“財務總監施紅惠於2019年10月入職發行人。2020年9月,施紅惠在發行人科創板IPO在審期間離職。施紅惠2015年2月至2018年6月任上海天永智能裝備股份有限公司財務總監。請發行人說明:(1)公司引入施紅惠的過程、目的及其離職原因;公司與施紅惠之間是否存在糾紛;(2)施紅惠對天永智能是否負有保密義務和競業限制義務,公司與天永智能是否存在糾紛或潛在糾紛。”上交所對華依科技如是發問。

當時華依科技回覆稱:“2019年發行人籌劃IPO事宜,爲進一步優化管理層分工、提高管理效率,公司通過獵頭公司介紹引進施紅惠擔任公司財務總監。上市準備過程中,由於工作強度較大且持續時間較長,施紅惠個人身體狀況不佳、難以支撐工作,在堅持完成首次申報後,施紅惠因個人身體健康原因向公司提出辭職。公司考慮到其入職時間較短,其曾任職財務總監的某上市公司因定期報告事項受到監管問詢,同意其離職。”

施紅惠出具的說明稱其“曾在天永智能擔任財務總監職務,從天永智能離職時,未被要求履行競業限制義務。此外,自離職至今未收到天永智能支付的競業限制補償金,亦未收到天永智能向其提出的關於競業限制事項的主張。本人承諾不負有競業限制義務。除本人與天永智能簽署的《勞動合同》約定了通常性保密事項外,未簽署其他協議。本人確認履行了對天永智能的保密義務,不存在侵犯天永智能權益的情形,且未收到天永智能向其提出的關於保密事項的主張。”

圍繞公司董秘施紅惠的種種情形引發一系列疑問:

首先,施紅惠到友升股份任職僅半年即獲股權激勵,公司與其是否有相關考覈的約定?在施紅惠獲得股權激勵僅半年多後,即從公司離職,且並未從相關員工持股平臺退出,施紅惠在公司IPO的關鍵期離職卸任財務總監,爲何公司再次聘請其任董秘?而且在此之前,公司新選聘的董秘剛剛履職一個多月?

其次,友升股份招股書披露施紅惠在華依科技的財務總監任職時間,爲何與華依科技招股書披露的不一致,究竟哪個是正確的?公司在相關披露上是否審慎,相關中介機構是否盡到勤勉職責?施紅惠的履職時間線是否經過“粉飾”?

再次,華依科技披露施紅惠在其IPO期間辭去財務總監職務,是因爲身體原因和其曾任職財務總監的某上市公司因定期報告事項受到監管問詢,請問施紅惠履職期間受到監管問詢的定期報告事項是什麼?是否涉及敏感財務數據披露不規範等問題?

對一家公司來說,員工發生變化本是正常現象,但對於擬上市公司而言,有些崗位的變動則會造成一定影響,特別是財務總監這樣高度敏感的關鍵職務。友升股份在施紅惠在華依科技擔任財務總監職位的時間裡,公司財務總監職位是否曾一度空缺,對此,公司究竟是如何考慮的?

最後,施紅惠的履職經歷顯示其曾“遊走”於多家擬上市企業,且都在這些企業上市前後提請辭職,背後是否存在其他隱情?

就上述情況,《大衆證券報》記者此前通過電郵向友升股份發去採訪函,截至發稿時未收到公司回覆。

記者 王君

友升股份招股書披露劉旺才簡歷情況截圖

東箭科技招股書關於其成立時間情況截圖

施紅惠履職情況招股書截圖

上交所關於施紅惠入職華依科技情況問詢函截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