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曾國藩家書,上世紀80年代纔敢公佈:若早公佈,曾家必滅族
咸豐對於大清來說,真是一個不吉利的年號。1851年,洪秀全、楊秀清發動金田起義,席捲了大半個中國。內憂未平,又來外患。1857年,英國、法國以換約爲名,發動第二次鴉片戰爭。而到了1860年8月,英法聯軍攻陷大沽口,並在八里橋大敗滿清最後的精銳——僧格林沁的蒙古鐵騎。最終,北京淪陷,咸豐帶着后妃如同喪家之犬一般,逃向了承德避暑山莊。
或許有人會感到奇怪,正在與太平軍鏖戰的曾國藩去哪了?自家老闆的老巢都被端了,曾聖人能坐得住嗎?答案很簡單:還真坐得住。當時的曾國藩到底在幹嘛呢?原來在那個時候,曾國藩的湘軍對於太平軍重鎮——安慶的圍攻,已經進入了白熱化階段。
1860年8月25日深夜,駐紮在祁門的曾國藩突然收到一封十萬火急的來信,來信人正是咸豐。咸豐表示,英法聯軍連戰連勝,已經逼近北京。因此,咸豐命曾國藩立即派遣3000精兵,以猛將鮑超爲主將,即可啓程,支援京師,並將士兵交由勝保指揮。
曾國藩一貫將自己標榜爲忠臣,然而當君父面臨顛覆之危時,曾國藩卻不想派援兵了。爲啥呢?原因主要有三:
其一,鮑超是曾國藩的愛將,能征慣戰,如果調出精兵,安慶必然撤圍,這幾年的辛苦就將功虧一簣;
其二,北京局勢已經相當明朗,京師必然被攻陷,即使送出3000援兵也於事無補。況且英法聯軍攻打清朝是爲了求財,並非心腹大患。而志在奪取滿清江山的太平天國就不同了。對此,曾國藩在日記中表示:“此事無益於北,有損於南”;
其三,勝保是曾國藩的政敵,嫉妒湘軍的戰功。一旦鮑超帶着3000兵馬加入他麾下,他豈有吐出的道理,肯定將這部分精兵吞併。
綜合這三點,曾國藩對於支援北京,是100個不願意的。不過救君父之難,乃是人臣之大節。如果不救,豈不是授人以柄?
就在曾國藩苦惱之時,李鴻章卻淡然一笑。他對曾國藩說:“現在領兵入京已經沒有意義,最終結果必然是議和。”因此李鴻章建議:“咱們必須要拖!”
李鴻章的建言,堅定了曾國藩的信心。他8月25號得到上諭,結果故意拖到9月6號纔回復一封信。信中說:“鮑超人生地不熟,貿然遠行,肯定無法在指定時間到達北京。同時,鮑超品級太低,起不到什麼作用。不如在我和胡林翼之間選一個進京,不久穩妥了嗎?”
咸豐收到這封回信,內心一定是崩潰的。到了這個節骨眼上,還寫回信。要知道當時沒有電報更沒有電話,從安慶到北京,往返一趟要好幾天,到時候黃花菜都涼了。
還沒等咸豐回信,英法聯軍便已經攻入了北京,放火焚燒了圓明園。而不出李鴻章所料,清廷果然和英法聯軍議和,割地賠款、喪權辱國。至於讓湘軍北上勤王之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
然而在此期間,曾國藩魯莽的九弟曾國荃卻鬧出個大烏龍,差點讓老曾家背上滅族之罪。1860年9月10日,曾國藩接到了弟弟曾國荃的來信,讀完後竟嚇得渾身冒冷汗。於是他先銷燬了曾國荃的信,然後以極其嚴厲的語氣寫了封回信。信中開篇便寫道:
那麼,曾國荃的信有多麼狂悖呢?雖然原信已經銷燬,但在曾國藩的回信中,仍可見端倪。
首先,曾國荃似乎對僧格林沁對英法聯軍的抵抗表示了不屑。而曾國藩卻在信中批駁道:“僧王所帶領的蒙古諸軍在天津、通州等地的戰鬥中,竭盡全力與洋人作戰,怎麼可能留有餘力不肯盡力呢?”
其次,曾國荃似乎認爲,咸豐被趕到承德“西狩”,都是因爲他瞎指揮、得罪洋人、咎由自取,根本就不應該救。而曾國藩則罵道:“做臣子應該積極下你供應皇帝詔令,分兵北上救援,這是我們的本分!如果京師丟了,就算克復了江南,又有何用?”
最後,曾國荃還認爲,如今北京有恭親王奕坐鎮。以他的賢明,應該可以與洋人簽訂合約,更不必勞煩湘軍北上,畢竟現在圍攻安慶要緊。而曾國藩則認爲,奕聰明有餘但是舉止輕浮、鋒芒畢露,不堪大用。
曾國荃生性魯莽,滿嘴跑火車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而這一次,他的這封信突破了底線。曾國荃寫這封的起因,也很好理解。恐怕是因爲曾國藩與他討論北上勤王之事。但是曾國荃正在專心攻打安慶,不願收拾這個爛攤子,自然就口出妄言。
對於咸豐,曾國藩確實也有不滿;對於咸豐在節骨眼上的求援,曾國藩也不想理會。但不滿歸不滿,曾國藩還是保留了自己理學大家的底線,忠君愛國的底線,絕不能越過。而且曾國藩如此嚴厲,就是要改掉曾國荃多嘴、妄言的毛病。
曾國荃的信被摧毀,這封家書自然也不能示人,否則必然遭致滅族之禍。一直到上世紀80年代,這封回信才被曾家後人所披露。
過了幾個月,安慶終於被攻陷,天京天險盡失,太平天國的滅亡已經不可避免。不得不說,曾國藩確實高明,懂得抓大放小,有所取捨。正是有這樣的大智慧,才讓曾國藩得以平定天下、位極人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