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騷事件與進步價值

（圖／本報系資料照）

美國的#ＭeToo本質上是奪權運動，臺灣的是不是，還有待觀察。從近期的輿論反應看來，熱鬧歸熱鬧，但也藏着顧忌，擺出了舞劍架勢，而沒一劍刺到肉，遠不如美國那般腥風血雨。顧忌什麼呢？掌握話語權的菁英，怕自己跳太歡，而誤傷到自己人。還有更深層的顧忌，即怕在「進步思想」上陷入自我矛盾。

當朝御用導演，電視名嘴，總統府資政，媒體大老，民運領袖，這些有頭有臉的名流，若沒被鬥到身敗名裂，甚至連工作權都被剝奪，那臺版#MeToo就不會達到美版#MeToo的效果。換言之，許多人在意的「民進黨身敗名裂」，想借此換黨執政，也不會發生。

對賴清德而言，解決問題的捷徑，就是解決出問題的人，不留情面快刀斬亂麻，還能博得令名。再解決不了問題，就解決「提出問題的人」，因爲性騷這檔事，不分藍綠白，畢竟，哪個政治角落沒有鹹豬手？

在野黨一沒有美國#MeToo那般的意識形態組織發起運動；二沒有確立自己的保守派論述以作爲對照組；三沒有把握自己人會不會爆雷；四沒有旗幟鮮明又具戰鬥力的政治領袖，因此，此事件大概率會大事化小，頂多罵罵民進黨雙標，價值詐騙，遊戲結束。

當然，性騷事件也不會全無正面影響，最起碼，鹹豬手與掩護鹹豬手這兩組人，現在伸出魔爪會有所顧忌。不過，問題的根源是「權力不對稱下的性解放」，職場的利害關係與性開放風氣，還是能一定程度對衝逾矩行爲的風險，申訴管道再暢通，也無法根絕性騷。

在性騷事件中，最安全的立論就是「反父權」以伸張平權，這是所謂「進步價值」裡的其中一個根基。然而，吃案者對受害者的質疑，點出了問題所在：妳當時爲什麼不叫出來？爲何不跳車？這種質疑忽視了「職場權力」的作用。

在不對稱的職場權力關係裡，受害者面對的不完全是父權，而是加害人在性解放背景下以職場權力佔便宜。「性解放」非關對錯，只關乎選擇，這種女權價值風光明媚，卻也自帶風險，而在現實裡，它爲職場權力者開放了一條性騷的坦途。

職場權力陷阱是沒有特定性別的，男性也可能是性騷的受害者。也就是說，在許多性騷事件上，用男女平權與反父權的角度論是非，是畫錯重點。進步人士顧忌的是，批判性騷一個不小心就會在價值層面上自我反噬，並鼓勵保守主義，因此只能往人權的方向論事，但問題是，即便有權利，受害者也不敢使用。

現在，#MeToo來了，男性可能會恐慌，不知界線在哪裡，建議參考儒家思想：發乎情，止乎禮。儘管儒文化是「進步人士」多所批判的父權象徵，但孔子並不反對兩性的「情趣」，只反對不設邊界的「淫趣」，反觀這些所謂進步人士的人權主張，拐彎抹角還處處打結，要不是臺灣社會仍存留着儒家文化的根，沒讀多少書也知道「樂而不淫」的界線，我們早就被「進步價值」給毀了。「進步價值」在某些層面，雖有其時代變革意義，但與此同時，在許多角落，也是敗德的溫牀。（作者爲自由撰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