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奧運雙雙得罪民衆,日相菅義偉突然退選,下一任首相是誰?
日本從1885年成立第一代內閣(伊藤博文)以來,到2020年成立的菅義偉內閣,已經是第99代。今年10月21日,日本本屆衆議院任期期滿,執政黨中將產生明治維新以來日本的第100任首相。雖然自民黨的支持率在疫情中有所下滑,但是相對於最大的對手立憲民主黨,其仍具有絕對優勢,如不出意外,自民黨仍將在衆議院贏得大選,因此,自民黨的新一任總裁就將是日本第100任內閣總理大臣(首相)。
日本首相菅義偉 / 東京新聞
不過,9月3日,菅義偉突然宣佈將不會謀求連任。
菅義偉是從去年9月被選爲自民黨總裁,並進而就任日本首相的。去年,時任首相安倍因健康原因辭職,因此菅義偉在贏得總裁選舉後,目前的總裁任期只到安倍原本的任期屆滿,也就是今年的9月30日。9月2日,菅義偉剛剛會見自民黨總幹事二階俊博,表達了自己的參選意願,並透露了9月6日撤換自民黨內高級官員,以求“新面貌”面對選民的競選計劃,但僅不到24小時後,這位就任尚不滿一年的日本首相又突然決定:他不幹了。
自民黨黨章規定,自民黨總裁的任期3年,最多可以連任3次。對菅義偉而言,理想的狀態是控制疫情、成功舉辦奧運會、在殘奧會閉幕後解散衆議院,作爲日本第一大黨,自民黨將會贏得大選,於是菅義偉無需投票就將連任自民黨總裁。
但是,目前的狀況可以說是十分不理想。
首先,無論是控制疫情,還是成功舉辦奧運會,距離目前的菅義偉政府都尚有一定距離。儘管理論上,東京奧運算得上是圓滿閉幕,日本作爲東道主贏得了27枚金牌,是有史以來最好的奧運會成績,奧運期間也並未出現新冠病毒的失控傳播。但日本民衆並不這麼看:恰恰在奧運期間,日本捲入因德爾塔毒株爆發而引動的第五波疫情,在與奧運閉幕式同步進行的民調中,菅義偉支持率刷出28%新低,甚至比開幕時的35%又低了七個百分點左右。
從奧運閉幕到殘奧啓動的這一個月裡,日本雖然在各地緊急狀態下,單日病例趨於減少,但9月2日,全日本新冠重症者人數高達2158人,再創新高。而疫苗接種速度緩慢的問題仍然突出,截至9月1日,日本只有44.23%的人口完成了第二針接種。
在這種情況下,“在殘奧會閉幕後解散衆議院”的計劃,對於民調低迷的菅義偉來說已經是不可觸及的目標:根據多家日本媒體的報道,幾天前在他提前解散衆議院意圖傳出後,前總裁安倍立刻表示反對,衆議院各派系也對此舉反應負面,進一步加劇了自民黨內對他“如果作爲總裁繼續領導選舉,可能進一步拉低黨支持率”的擔憂,菅義偉也在消息傳出的第二天不得不出面否認了傳聞。
在此之前,除菅義偉外,還有前外務大臣岸田文雄宣佈將參選,自民黨政調會長下村博文、前總務大臣高市早苗也表示出參選的意願。
從派系政治的角度來看,本來菅義偉擁有絕對的優勢。在自民黨內,前首相安倍所屬的細田派(96人)、麻生派(53人)基本支持菅義偉;竹下派(52人)基本支持菅義偉;二階派(47人)、石原派(10人)支持菅義偉;石破派(17人)派系態度未定;只有岸田派(46人)因岸田文雄出馬競選而支持岸田。下村博文和高市早苗還未正式決定是否出馬參加競選,這一次自民黨總裁選舉原本被認爲是菅義偉與岸田文雄的對決。
菅義偉宣佈不參加總裁選舉後東京秋葉原車站附近的街頭大屏幕 / 產經新聞
但由於解散衆議院以及改換黨內高層的計劃觸發大量反對,來自黨內的壓力驟增,感到自己失去了支持的菅義偉開始打起了退堂鼓。
在菅義偉處境惡化之際,他的主要對手岸田文雄的攻勢開始加碼。本來,在細田派和麻生派尚未做出派系決定的時候,岸田文雄也不是沒有機會。在自民黨的地方組織中,有很多年輕議員和黨員,這些年輕人對自民黨現有的架構和章程頗有不滿。因此岸田文雄在8月26日的記者會上提出了改革方針。
他提出,將除黨總裁以外的高層幹部任期改爲一屆一年,最多可連任三屆,重用年輕、中堅人才,這樣才能夠給年輕人更多的機會。他還表示如果自己當選總裁,將會立即適用這些改革方案。
一方面,這一提案是爲了吸引更多年輕議員、黨員的選票,因爲年輕人幾乎都是“倒菅派”的,另一方面,儘管岸田表示這一改革提案並不針對誰,但是實際上就是直指黨內的元老派——二階俊博。
二階俊博擔任自民黨幹事長已經超過5年,不僅地方黨員不滿,細田派、麻生派、竹下派都對二階俊博長期連任,優待本派系的做法有所不滿。對於岸田文雄來說,如果在如何將二階俊博扳倒這個問題上能夠與細田派、麻生派等大派系達成一致,或許能夠扭轉自己在國會議員票數上的劣勢。
日本前外相岸田文雄 / 產經新聞
此外,針對日本社會現在面臨的最大危機——新冠疫情,岸田文雄在9月2日提出了自己的新冠對策綱要,主要分爲整體對策、應對德爾塔毒株擴大化對策、現階段目標達成後的對策,以及強化危機對應能力的對策,其中包括醫療衛生方面的措施。針對在本次疫情中備受詬病的政府危機管理能力,他還提出要設立在危機發生時具備強大指揮權限的“健康危機管理廳”,設立具備臨牀醫療、免疫學調查、基礎研究三大功能的“健康危機管理機構”等。
應對新冠,是無論哪一位新首相都要面臨的迫在眉睫的問題,而菅義偉在這一問題上不僅毫無建樹,還不斷刷新了自己內閣的不支持率,給了政治對手現成的攻擊目標。
“十年九相”原本是日本政壇的常態。巧合的是,此前的兩位美國民主黨總統都經歷過日本多次換相,克林頓在位期間歷經7位日本首相,奧巴馬則趕上了5位,目前美國拜登政府還沒有對菅義偉表示不參加自民黨總裁選舉表達看法,不過已經有美國政府相關人士表示出對日本政壇再次出現走馬燈式換相的擔憂。
此前多年擔任外相的岸田文雄,在外交方面以溫和理智著稱,以廣島作爲主選區之一的他在擔任外相期間與美國在覈問題上推動過積極有效的合作,實現了奧巴馬在訪日期間訪問廣島,而拜登被認爲繼承了奧巴馬的“無核化世界”倡議。對於中韓兩個鄰國,此前岸田的態度也較爲務實。
但就日本國內而言,原本在與菅義偉的競爭中並不明顯佔優的岸田,面對菅義偉(以及安倍)留下的重重難題是否能有好的解決辦法,仍很難預測,而比之岸田,其他更加潛於水面下的可能挑戰者在未來的25天內站穩腳跟的難度還要更高。
日本副首相麻生太郎(左)與行政改革相河野太郎(右)/ 朝日新聞
對於日本民衆來說,他們理想中的自民黨總裁/首相又與現實不太一樣。根據《每日新聞》與社會調查研究中心8月28日實施的全國輿論調查顯示,在“你認爲最適合擔任自民黨總裁的政治家”統計中排在第一位的是前自民黨幹事長石破茂,第二名是行政改革擔當大臣、疫苗大臣河野太郎,菅義偉與岸田文雄僅並列第三。
石破茂目前還沒有表達參選意願,而在菅義偉打退堂鼓之後,河野太郎再次浮出水面,表達了參選意願。河野太郎屬於自民黨麻生派,在去年的總裁選舉中他也曾表示希望參選,不過被副首相麻生太郎阻止。這一次,據麻生太郎的身邊人表示,他的態度已經發生了變化,因爲自民黨面臨的形勢嚴峻,而河野太郎具備親民的“互聯網思維”,在民衆中的呼聲很高。河野太郎曾經表示,自己早晚都會成爲日本首相。
自民黨總裁改選定於9月29日進行,未來的25天,日本政壇隨時可能爆發新的變數。(責編 / 張希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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