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胡亂華：張賓向石勒獻計，劉琨寵徐潤得禍

五胡亂華：張賓向石勒獻計，劉琨寵徐潤得禍

石勒令主簿鮮于豐挑戰，三面埋伏，誘向冰出來。向冰初意原不欲出戰，經鮮于豐至壘門前，百般辱罵，惹得向冰大怒，於是開門來追。鮮于豐且戰且走，引向冰入伏，同時俱起，夾攻向冰大軍。向冰欲歸無路，欲戰無繼，只好殺開血路落荒遁去。石勒得入向冰營，盡取營中資械，長驅寇鄴城。鄴城守將劉演將所有守兵，分佈三臺，爲保鄴計。曹操在鄴中作銅雀臺，金虎臺，冰井臺，號鄴中三臺。石勒部將孔萇等，即欲攻撲三臺，張賓道：“劉演雖弱，衆尚數千，三臺險固，未易攻拔，何必在此勞師？方今王浚、劉琨爲公大敵，宜先往規取，區區一劉演，何足深慮！且天下飢亂，明公擁衆遊行，人無定志，終非善策，不如急據要地，廣聚糧儲，西稟平陽，北略幽並，方可圖王稱霸呢。”石勒說道：“右侯所言甚是，但究應擇居何地？”張賓答道：“莫如邯鄲、襄國，請擇一爲都。”石勒喜道：“我就進據襄國罷。”遂移兵至襄國，城內無備，兵民駭散，石勒不費兵力安據了襄國城。張賓又向石勒進議道：“今將軍據此爲都，劉琨、王浚必來相犯，若城塹未固，資糧未廣，二寇交至，如何對待？宜亟收野谷，充作軍食，一面速報平陽，具陳情形，將來緩急有恃，方可無虞。”於是石勒上表告達劉聰，分命諸將略冀州，收降郡縣數處，又得糧濟石勒。劉聰亦復詔褒功，加石勒散騎常侍，都督冀、幽、並、營四州軍事，領冀州牧，封上黨公。先是石勒被鬻荏平，與母王氏相失，王氏至此尚存，由幷州刺史劉琨訪得王氏蹤跡，特遣屬吏張儒將王氏迎入府廳，款留數日，乃令張儒偕王氏同行，送交石勒。石勒得見王氏母子重逢，且悲且喜，一面厚待張儒，張儒取出劉琨書，交予石勒啓視，書中說道：將軍發跡河朔，席捲兗豫，飲馬江淮，折衝漢淝，雖自古名將，未足爲喻，所以攻城而不有其人，略地而不有其土，翕爾雲合，忽復星散，將軍豈知其然哉？存亡決在得主，成敗要在所附。得主則爲義兵，附逆則爲賊衆，義兵雖敗而功業必成，賊衆雖克而終歸殄滅。昔赤眉黃巾，橫逸宇宙，所以一旦敗亡者，正以兵出無名，聚而爲亂，將軍以天挺之姿，威振宇內，擇有德而推崇，隨時望而歸之，勳義堂堂。長享遐貴，背聰則禍除，向主則福至，採納往誨，翻然改圖，天下不足定，螘寇不足掃。今相授侍中持節車騎大將軍，領護匈奴中郎將襄城郡公，總內外之任，兼華戎之號，顯封大郡，以表殊能，將軍其受之，副遠近之望也。自古以來，誠無戎人而爲帝王者，至於名臣而建功業者，則有之矣。今之望風懷想，蓋以天下大亂，亟須雄才，遙聞將軍攻城野戰，合於機神，雖不視兵書，暗與孫吳同契，所謂生而知之者上，學而知之者次，但得精騎五千，以將軍之才，何向不摧？至心實事，皆張儒所具知，合當面述，佇待複音。

石勒啓書覽畢，掀髯一笑，並不多言。唯設宴招待張儒，款留一夕，至次日厚送贐儀，並取出名馬珍寶，使張儒轉送劉琨，且給與復書，遣張儒歸報。張儒即回晉陽，呈入有勒書信及禮儀。劉琨見書中寥寥數行，除首尾稱呼外，只有四語，雲：事功殊念，非腐儒所聞。君當逞節本朝，吾自夷難爲效。

劉琨擲下石勒書，自思所謀未遂，禁不住長嘆數聲，隨即趨入後庭，令歌伎數十人，作樂侑飲，排遣愁腸。原來，劉琨素性奢豪，頗好聲色，河南人徐潤善長音律，爲劉琨所寵，劉琨竟擢爲晉陽令。徐潤恃勢驕恣，干預政權。護軍令狐盛抗直敢言，屢勸劉琨除徐潤，劉琨不肯從。已而，徐潤至劉琨處進讒，謂令狐盛將勸公爲帝，遂致激動劉琨大怒，加令狐盛死刑，劉琨母聞劉琨殺令狐盛，召劉琨入內責道：“汝不能駕馭豪傑，與圖遠略，乃好佞惡直，害及正人，禍必及我。”劉琨母頗有遠識，可惜終難免禍。劉琨頗自認過極思矯正，但始終不肯誅徐潤。到了愁悶無聊的時候，仍然藉着聲色，聊作歡娛。但部下將吏，總道他是縱逸忘情，互生譏議，再加令狐盛枉遭殺害尤失人心。可見人不宜有偏嗜。

令狐盛之子令狐泥，潛蹤奔漢，泣拜劉聰，乞師報仇。父仇怨不共戴天，但向虜乞兵，亦屬不合。劉聰問及晉陽內容，令狐泥具言虛實。劉聰不禁大喜，便令河內王劉粲入寇幷州，用令狐泥爲嚮導，一面使中山王劉曜，率兵繼進。前回劉曜在關中爲賈疋等所圍，此時劉曜已失敗棄城遁還，被貶爲龍驤將軍留居平陽。及劉粲出攻幷州，乃復使他領兵策應，無非叫他立功贖罪的意思。劉琨聞漢兵入寇，亟東出常山，招募兵士，但令部將郝詵、張喬領兵拒劉粲。偏雁門諸胡乘隙造反。上黨太守龔醇又復降漢，累得劉琨不能兼顧，沒奈何遣使往代，至猗盧處乞援，自己決先平胡，然後御漢。哪知漢兵步步進逼所遣郝詵、張喬二將，只與漢兵戰了一次，便即敗亡。劉粲、劉曜竟乘虛進襲晉陽，晉陽雖尚有士卒數千，多系老弱殘兵，不足禦寇。太原太守高喬及幷州別駕郝聿等，由劉琨委他居守，他急不暇擇，竟開門迎納漢兵。徐潤不知何往，史傳中未及提敘，大約總是降漢了。劉粲與劉曜相繼入城，搜殺劉琨家屬，劉琨父母並皆遇害。

漢主劉聰得晉陽捷報，仍授劉曜爲車騎大將軍，命前將軍劉豐爲幷州刺史，同鎮晉陽。劉琨正殺退諸胡，驀聞晉陽被圍，急率輕騎還援，已是不及，乃復走常山，飛使敦促代公猗盧，速即濟師。猗盧令子六修及兄子普根，將軍衛雄、範班、箕澹等率衆數萬作爲前鋒，自率大軍爲後應，耀武揚威，直指晉陽。劉琨收得散卒數千騎，自常山往會，導至汾東。劉曜出兵搦戰，渡汾對壘，劉曜軍已經飽掠，各無鬥志，那代兵方如出水蛟龍，飛揚奮迅，一往無前，殺得劉曜大軍七顛八倒，東走西奔。劉曜尚不肯遽退，還想上前招架，偏遇代將突入攢槊叢刺，劉曜身中七創，竟致墮落馬下。漢討虜將軍傅虎奮勇救劉曜，殺退代將，把劉曜扶起，使乘已馬，劉曜悽然道：“我已不能再戰了，寧可死在此地，將軍不可無馬，且馳還晉陽，請得大兵，爲我報仇。”傅虎流涕道：“傅虎蒙大王識拔至此，常思效命，今日正應致死了。況漢室初基，寧可無傅虎，不可無大王。”說着，扶劉曜上馬，自己步行，希望劉曜至汾水旁，涉過汾水，復返截追軍，不幸竟致戰死。

（本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