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何女性偏愛人工智能男友遠超男性?

人工智能不再是一種“假設”。從虛擬助手到生產力工具,甚至偶爾還有諸如 Perplexity.ai 這般強大的搜索引擎,人工智能無處不在。隨着從“假如”到“現在”的這種轉變,一個新的前沿領域正在浮現,或許還伴隨着一種新的焦慮:人工智能愛好者。曾經只存在於科幻小說和電影(如 2013 年的《她》)中的數字浪漫伴侶,現在正逐漸接近主流,走出虛構和小報頭條的世界。

自從 OpenAI 公開推出ChatGPT以來,頭條新聞一直在警告將親密關係外包給虛擬伴侶所帶來的危險,就如同我們外包勞動力那樣。“它即將到來,”記者警告說,“而且我們不會喜歡它。”像 Replika 這類應用程序的流行,其帶有某種不祥之兆的廣告所承諾的友誼和浪漫,只會加劇這些擔憂。

奇怪的是,對話幾乎總是集中在男性身上。人工智能女友被描繪成即將到來的現實,一場即將上演的戲劇。然而,在所有這些猜測和擔憂中,有一個問題明顯缺失:人工智能男友的情況呢?

“爲什麼女人會想要一個人工智能男友?”有一次一位讀者寫信給我。“她們不能把人工智能男友當作自動取款機。”

換句話說,這位讀者認爲人工智能男友毫無用處,因爲女性想要地位,而一個想象中的虛擬情人無法提供這一點。這位讀者在諸多方面都錯得離譜,例如在人工智能情人或伴侶在男性和女性中誰更受歡迎這一問題上。畢竟,女性更在意浪漫伴侶關係中的非物質元素,並且能夠更輕鬆地憑藉自身的想象力填補恐怖谷。人工智能男友最好被理解爲一個連續體的一部分,其中包括文學色情作品、自我代入的同人小說、基於文本的角色扮演和約會模擬器。這些都是媒體形式或參與媒體的特定方式,在很大程度上,主要由女性進行消費。(而且從歷史上看,它們在網上的女性中非常受歡迎。)

一些人對人工智能生成的作品取代人類創作表示擔憂,有人認爲小說家的角色可能在我們有生之年變得過時。但人工智能不太可能單純地取代人類寫作,更有可能的是,它會演變成類似於小說,尤其是像《暮光之城》這樣的小說,在我們的文化中曾經所扮演的角色。

人工智能男友,就像人工智能女友一樣,要麼被極端地談論,要麼根本不被提及。一方面,它們就像是從《黑鏡》的某一集中走出來的,數百萬孤獨、無子女的安妮·威爾克斯們正在用她們的書換取數字情人。另一方面,它們幾乎只是人工智能女友的腳註,而人工智能女友肯定會取代有血有肉的女性。這兩種描述都不太確切,不過第一種或許比第二種更貼近實際情況。

像這些早期形式一樣,AI 男友的吸引力是多方面的。對於一些女性來說,其魅力在於擁有一個總是隨叫隨到且體貼入微的“安全”伴侶——參考最近的一些網絡言論,我敢打賭,大多數女性在樹林中散步時,寧願遇到一個 AI 男性,也不願遇到一隻真正的熊。對於其他人來說,這是一個能夠探索她們個性或性方面某些內容的可預測空間。對一些人而言,它甚至可能具有治療價值,因爲你與 AI 男友遇到的任何摩擦都是可控的、有限的和模擬的。

但或許最重要、最直觀、最爲奇怪且最常被忽視的是,對於許多女性來說,AI 男友只是一種有趣、富有想象力的玩樂方式。是的,玩樂,就像孩子們拿着棍子假裝它們是劍一樣。在她的《想象中的夥伴和創造他們的孩子》一書中,瑪喬麗·泰勒博士對兒童想象力的討論讓我們深入瞭解了我們可能如何理解 AI 男友。泰勒的研究表明,雖然孩子們有時會用精心設計的想象遊戲來處理創傷或情緒障礙,但情況並非總是如此。事實上,甚至大多數情況下都不是這樣!如果一個孩子爲他們想象中的朋友創造了一種完整的語言,一個蹣跚學步的 J.R.R.托爾金,這很可能是創造力和社交能力的體現,而非我們可能所認爲的精神分裂症的前兆或者一種適應不良的白日夢形式。

泰勒也寫到了成年人。她發現成年人也會進行想象遊戲,儘管我們用來談論它的語言不同。雖然成年人可能不會,比如說,用填充動物玩具玩假裝的遊戲,或者在傳統意義上擁有想象中的朋友,但他們確實會參加諸如歷史重演或沉浸式桌面遊戲,偶爾也會參加真人角色扮演遊戲。甚至像電子遊戲或小說家所從事的構建世界這樣的事情,與兒童的想象遊戲也沒有太大的區別。

正如泰勒所寫:“儘管當我們想到僞裝者時,腦海中浮現的是孩子,但想象力是一種強大的工具,我們一生中都可以使用。即使是擁有一個想象中的夥伴——一種與學前階段密切相關的假裝遊戲形式——在成人的行爲中,無論是在認知上還是情感上,都有類似之處。”雖然隨着年齡的增長,承載我們想象力的載體可能會發生變化,但潛在的動機和表達方式往往依舊相似。並且這種動機通常是爲了休閒。

在 2011 年出版的《羣體性孤獨》一書中,社會學家雪莉·特克爾觀察到,人們一直將人類情感歸因於人造生命,如電子寵物、菲比精靈和機器狗 AIBO。看看熱門的人工智能伴侶平臺 character.ai 的子版塊,你會發現這種本能也延伸到了那裡。人工智能男友並非憑藉其預先設定的選項來限制我們的想象力,而是有可能成爲我們創造性敘事的新畫布。這項技術可能不是限制,而是想象遊戲中的道具。

然而,健康的逃避現實和適應不良行爲之間的界限可能很微妙。就如同淫穢內容和色情作品對於某些人而言可能存在問題一樣,人工智能男友或許也會被證實存在此類情況。例如,即使人工智能沒有明確表現出嫉妒,用戶也可能將這些情緒投射到他們的數字夥伴身上,將中性的迴應——畢竟,來自人工智能的所有迴應都是中性的——解釋爲佔有慾或不贊成的跡象。

那些想要逃避自身情感的人,不管有無技術手段,都會想方設法這麼做。

在擺弄 Midjourney(一款人工智能圖像生成器)的時候,我就在想,如果我們能給自己留出空間,那我們正處在最具想象力的時代之一。

我創作的圖像並非“AI 糟粕”,這個詞說的是人工智能常常弄出來的超現實的、令人厭惡的東西,還被毫無顧忌地發佈到社交媒體上。不,這是藝術。我喜歡它們。我爲它們着迷。

在某個時候,光是輸入提示,任憑腦海中的想法隨意發揮,對我而言已經不夠了。我邀請一位朋友跟我一起角色扮演,這是一種源自互聯網的協作式講故事形式,每個用戶輪流藉助我創作的藝術來構建世界。引用匿名互聯網評論家 humdog 的話:“這真的就像是一個社區清醒夢。”有了人工智能,我們一起做清醒夢。我們正在將靈魂投射到我們的想象中。

當我想到人工智能夥伴的最佳情形時,我所想象的是這樣的場景。一種更充分、更強大的創造力表達——受到技術的幫助而非阻礙。我覺得我在這裡也不是天真樂觀。我們已經看到了這種與人工智能夥伴的互動方式,特別是在人工智能男友的用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