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院長與你談天說地》杏林春暖（王建煊）

「烏腳病之父」王金河醫師攝於2011年獲得日本明治學院大學頒贈榮譽博士學位時。（圖／網路截圖）

三國時期有位名叫董奉的名醫。他治病不收錢，但要痊癒的病人栽種杏樹以爲報。多年以後，杏樹達十萬多株，他便用杏子換糧，濟助窮人。後來杏林成爲我國古代大家對醫界的代稱，並用「杏林春暖」或「譽滿杏林」稱頌良醫的美德。

醫生不惜以傷天害理之事謀利者，雖然也有，但有愛心的醫生仍居多數。2010年11月，我應邀到香港爲「港澳臺灣慈善基金會」頒發愛心獎，臺灣有五位人士獲獎，其中一位是高齡已94歲的良醫王金河先生。

烏腳病無藥可治

王金河醫師1941年畢業於日本東京醫科大學，返臺後認識了 「基督教芥菜種會」的美籍牧師孃孫理蓮，另與有「臺灣史懷哲」 之稱的謝緯醫生，開始了二十餘年與治療烏腳病的不解之緣。

當時烏腳病盛行於嘉義與臺南等地，據說是因爲當地居民長期飲用含砷及螢光劑的井水所造成。烏腳病當時幾乎無藥可治，患者會因患部末梢血管栓塞，皮膚變黑、潰爛以致患肢脫落。腳趾發病鋸掉，病況延伸，再鋸小腿、大腿，患者日夜疼痛，有人因而自殺。

王金河醫師、謝緯醫師及孫理蓮牧師孃，聯手在王金河醫生臺南北門診所的會客室成立烏腳病免費診所，被稱爲「憐憫之門」。王金河醫師細心照顧每一位患者，爲患者挑出骨肉中的蛆蟲，揹着行動不便的患者去換藥，當時《中央日報》以「揹着患者的醫生」爲文介紹他。免費供應貧困者三餐，無力喪葬者，王金河買木材，親手訂製棺木，予以安葬。

臺灣史懷哲蓋醫院

參與烏腳病醫治工作的另一位醫生，是被稱爲「臺灣史懷哲」的謝緯醫生，與王金河醫生是東京醫科大學的同學，謝緯醫生主要服務的地點在他的家鄉南投縣，他參加了孫理蓮牧師孃主持的巡迴診所，照顧山區病患，常一天步行七、八小時，有時席地而眠。

當時肺病猖獗，謝醫生透過美國友人在各地募款，在南投埔里建造了第一所山地醫院，也是第一所基督教肺病療養院。後又在鯉魚潭建造第二所肺病療養院，造福平地同胞，政府後來成立了防癆局，肺結核病漸漸得到控制，謝緯醫生的貢獻至大。

披星戴月行醫救人

謝醫生的工作雖然忙碌不堪，仍十分關心臺灣爲烏腳 病所苦的病患，因此每星期抽出一天（通常爲星期四），從南投到臺南北門王金河的烏腳病診所，爲病患動手術，常開刀至深夜，才返回南投，到達南投已是隔天凌晨了。

謝緯醫生有一天應患者要求，徹夜替病人開刀，清晨繼續看診，下午在去二林基督教醫院看診之前，夫人要他多休息一下，謝醫生說：「我早一分鐘到醫院，病患便少受一分鐘痛苦，甚至可以多救一條性命。」

不料車子開出20分鐘後，因爲過度疲勞，撞上大樹，年僅 55歲就與世長辭。謝醫生最後的遺言，是每位醫生都應該謹記在心的座右銘。

參加謝醫生追思禮拜的人，冠蓋雲集，普通百姓達三千多人，有許多人站在禮堂外、馬路邊，全程參加三小時的追思禮拜。有人汗流浹背，有人嚎啕大哭，靈車前書寫「遺愛人間」四個大字。謝醫生雖然在世只有55年，但其遺愛人間的生命價值，令人恆久懷念。

（作者爲前監察院院長、天使居創辦人，本文作者授權中時新聞網與臺灣醒報同步刊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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