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出現,讓香港動作片重回世界第一
五月電影院的熱鬧散去,看似神仙打架,原來能看的新片只有一部後發制人的港片——《九龍城寨之圍城》。
幾乎像回到了當年黃金時期的動作老港片,十八般武藝,虎擲龍拿,盡皆過火,盡是癲狂。
爽得近乎不真實。
要知道“港片已死”的判詞已經說了這麼多年,結果一幫老傢伙苟延殘喘做出來的動作類型片還是吊打市面上大部分電影。
超越現在的好萊塢也不在話下,最近《九龍城寨》還在戛納電影節午夜展映單元亮相。
由於劇組團隊不惜血本搭建還原了龍盤虎踞、烏煙瘴氣的5D城寨置景,即便現在票房達5.6億,離回本還有些距離。(香港票房榮登影史第四名)
九龍城寨置景
趁院線還沒有下映,感興趣的朋友們趕緊選一個視聽環境好的影院一睹爲快。
最底層的另類江湖
最生猛的武打設計
電影改編自香港本土漫畫《九龍城寨》。
講述的是80年代偷渡至香港的年輕人陳洛軍,闖入“三不管禁地”九龍城寨,被城寨大佬收留,引發上一輩這一代恩怨情仇的傳奇故事。
原著漫畫和原著小說
九龍城寨這個消失了三十年的禁忌之地,與繁華光鮮的香港大都市形成鮮明對比,這裡是被文明秩序放逐的底層世界,光怪陸離,盤根錯節。
區區29000平方米,最高容納了3-5萬人,一度是全世界人口最稠密的地方。
九龍城寨歷史照片
無數創作者以此爲靈感創造出賽博朋克的罪惡之城。
譬如《銀翼殺手》《攻殼機動隊》的未來都市,《蝙蝠俠:俠影之謎》的阿卡姆瘋人院,《功夫》的豬籠城寨。
從上:《銀翼殺手》《攻殼機動隊》《功夫》
但導演鄭保瑞卻不想把九龍城寨奇觀化、剝削化,而是捕捉到了小巷縱橫、電線密佈、溜冰嫖賭之外亂中有序的地方。
這裡有邊境正義,有生存智慧,還有“你幫人,人幫你”的溫情和希望,即便這樣的彈丸之地,也能通過上升氣流放飛風箏。
而這些人文精神,悉數包裹在硬橋硬馬的武戲之中。
毋庸置疑,打戲是本片最大的看點,一刷的時候只覺得從頭打到尾、渾身酸爽,仔細看才明白這部電影使的不是蠻力,其實每場動作戲都經過精巧的編排。
開篇第一場動作戲定場,就很有設計感和震懾力,那是一場地下格鬥。
偷渡客陳洛軍(林峰 飾)一身虎勁兒,拳拳到肉,近身肉搏只爲換取一紙身份證,他這破死忘生的狠勁被大老闆(洪金寶 飾)相中,偏偏人家看不上黑道,樑子結下。
最讓人幻肢痛的一幕是,地上一堆碎酒瓶子玻璃渣,陳洛軍一把揚起碎玻璃,刺進血肉裡,拳頭秒變金剛狼,再揮向對手,一個沒有過去也沒找到未來的亡命徒形象,頓時躍然銀幕。
第二場雙層巴士追逐戲同樣精彩。
陳洛軍本以爲跳上巴士逃過一劫,誰曾想反派王九(伍允龍 飾)從車窗外扒上二層,完全是驚悚片視角,展現了這個小反派癲狂的性格、深不可測的武力值。
只見幾人飛窗纏鬥,猛摔在司機擋風玻璃前,一個急剎,甩出車外,幾個動作層次分明,有節奏有景深還有痛感,這裡致敬的是成龍在《警察故事》裡的巴士搏鬥。
當年拍攝時司機過早踩剎車,武師假打變真摔,從巴士二層破窗而出,砸在水泥地上傷勢慘重,但成家班硬骨頭,沒叫停,這場意外促成了一個空前絕後的鏡頭。
圖源:《警察故事》
第三場戲——莽夫勇闖城寨。
二把手信一(劉俊謙 飾)跨上機車在斷壁殘垣的樓道間飛檐走壁,近身搏鬥時他擅使蝴蝶刀,身手敏捷,鞘藏暗器。
真正與大佬交手則是next level。
龍捲風(古天樂 飾)內力驚人,丟煙傾身將人打翻,躍起返回原處,煙仍未落地,他的武力高絕,但宗師身段,舉重若輕。
至此,正派反派盡數亮相,每個人都有各自的獨門絕技,可謂廢墟中龍爭虎鬥的另類江湖。
上一輩,龍捲風(古天樂)太極拳法了得,絕技是雙手撐地的烏龍絞柱。
狄老闆(任賢齊)長褂傍身,使洪拳,拳拳到肉。
虎哥(黃德斌)擅虎拳,一抓一撲,陰狠毒辣。
大老闆(洪金寶)打得一手少林棍法。
總的來說,上一輩打法偏寫意,一招一式舊拳法,伏虎探馬化乾坤。
當然也有洪金寶、古天樂年歲大了,照顧到老人家拍打戲吃緊的現實考量。
而下一代打法偏寫實,這裡體現了時代變化,權力也在發生更替。
信一的機車、蝴蝶刀寒氣逼人。
十二少一字馬、大橫刀行雲流水。
陳洛軍不講究,身邊趁手的鐵皮拿來即開打,奈何他力壯身強。
而毀容戴面具的四仔,負責治癒,行事低調。
城寨四少各騁所長,即便如此,也敵不過反派王九練得的刀槍不入“硬氣功”。
這其實是港片極少再出現的魔法級武功——“神打”,鄭保瑞真的請來了神打師父現場指導,讓弟子上身,玄乎其神,“這個到底是真是假,其中包含一些心理學的東西,也包含催眠的方面”。
圖源:《神打》
最後一場終極大戰,四嫩仔大戰顛佬,動作設計依然很有門道。
首先王九化身雙槍癲公,兩杆機關槍一陣突突,從貼身肉搏進階到熱兵器傍身。
城寨四少首先要解決的是如何破機關槍,先是打配合,四對一分散注意力,再槍口插銷,堵住洞口,然後利器削掉彈夾,這才廢掉王九兩杆槍。
四人找到機會將王九五花大綁,像對付小混混一樣“打紙巾”,但王九可是小丑一般的邪神角色,真正的能耐是刀槍不入。
他們又得想方設法破硬氣功的罩門。
究竟如何破的功,千言萬語不如親自見識,我的口述總歸不如大銀幕精彩。
中間還有陳洛軍“借東風”,趁着城寨上升氣流一躍而起,飛檐走壁的神來之筆,既寓意着龍捲風的在天之靈,又有一定的地理氣候基礎。神奇而不魔幻。
本片的武術指導是個從小深受港片文化浸淫的日本人谷垣健治,他本人也曾在各大港片裡打醬油。
谷垣健治
上一部武指的影片《怒火·重案》獲得過香港最佳動作設計,他的設計風格以凌厲迅猛見長,媒體讚譽“刀劍對決電閃雷鳴,拳腿肉搏壯觀無比”。
從上:《精武英雄》《九龍冰室》
從《九龍城寨》質量來看,所言非虛。
本以爲港產動作片早已消亡,沒料到借屍還魂照樣吊打。
消逝的龍虎武師
和港片武林
融合了豐厚的嶺南本土文化的粵劇從17世紀流傳至今,明末清初中原動亂、南少林五祖抗清事蹟迅速在珠三角傳開,不斷爲粵劇發揚光大提供新鮮土壤。
身處兩廣的男兒志士繼承了學武自強、抵禦外敵的遺志,各種武術門派在嶺南興盛,洪拳、佛家拳、詠春拳等等,南拳的招式也逐漸融入進戲曲中,武術和粵劇愈發密不可分。
大量鄉間武館名家學以致用,紛紛爲粵劇登場助臺。
時局動亂,大量北派武師南下,譬如京戲名伶于占元(成龍、洪金寶之師)、京劇武生袁小田(袁和平之父)、洪拳武師劉湛(劉家良之父等),北派武術融入到南拳之中,南拳北腿相互交融。
一時間梨園行、武行在香港蓬勃發展,有“四大名校”佔領鰲頭(于占元的中國戲劇學校、粉菊花的春秋戲劇學校、唐迪的東方戲劇學校、馬承志的中華戲劇學校)。
彼時窮苦家裡父母都把孩子送去學戲,即便沒有成角,不會大富大貴,也至少是個鐵飯碗。
好景不長,戲曲逐漸式微,電影行當崛起了,二戰後香港電影在50年代迎來小陽春。
練就一身功夫的梨園子弟甚至還沒成年就迎來失業。
不過很快時代便給開了扇窗,梨園子弟紛紛涌入電影業。
60年代,武俠片興起,電影行業開始追求動作和畫面,上天入地翻跟頭,飛檐走壁下懸崖,武戲對動作設計和從業者素質提出更高的要求。
專業對口的來了,時勢造英雄,梨園子弟踏入影視圈這篇武林,成爲第一批龍虎武師。
還是以四大戲校爲主,于占元師父的七小福(成龍、元彪、袁華、元武、洪金寶等)、粉菊花徒弟錢月笙、林正英、尊龍等,唐迪徒弟陳小東,馬承志徒弟陳會毅等等。
武生扮相尊龍
他們是羣演、是替身、是配角、是拉威亞的、是打雜的,是包攬劇組的一切,部分龍虎武師混出頭,成爲大哥,絕大多數人有技術、敢拼命,但跑半輩子龍套依然默默無聞。
早期的邵氏武打片動作戲脫胎於戲曲,一招一式表演性很強,說好聽,比較務虛,說不好聽,繡花拳假把戲。
一批有武俠夢的導演在鏡頭語言上做出了他們的革新,日後他們成爲邵氏武俠“四大帥”,名震江湖。
武俠第一位教父張徹,硬橋硬馬,走粗獷路線,講究雄性暴力和慘烈的視覺衝擊,是金庸式的儒家大俠,一定程度上稀釋了戲曲範式。
張徹導演《大刺客》
胡金銓則將彈窗引入武打片製作,奠基了使用武術指導的傳統,同時發揚出一套東方美學(大遠景構圖、散點透視、山水寫意)。
道家風骨,充滿了對禪的追求。
胡金銓《俠女》
與胡金銓的禪意、李翰祥的古典、張徹的剛猛不同,楚原與古龍珠聯璧合,長期合作。
他偏愛錯綜複雜的關係和鬥智鬥勇的懸疑,在武術之中吊威亞、跳彈牀、各種精妙機關齊飛,華麗炫目,別具一格。
楚原《流星蝴蝶劍》
承上啓下的還有劉家良,他將武俠從硬橋硬馬轉向綜合雜耍,各種場面調度、道具運用達到趣味江湖的效果。
劉家良《醉拳》
當然,真正徹底革新動作片的人,當屬李小龍。
他徹底擯棄了有繁瑣套招舞臺感的表演形式,進化到了現代武打動作。
《唐山大兄》引入西方搏擊式的動作,加入類似漫畫的決鬥場面,強調氛圍營造,動作上去掉花裡胡哨,出擊快準狠,大幅拳腳配合高亢嘯叫,電光火石,一招制敵。
李小龍橫空出世,引爆香港電影,讓剛成立不久的嘉禾能與邵氏分庭抗禮,港片再不是邵氏武俠的天下,而出現了時裝片功夫片,再次帶旺了龍虎武師這個行當。
過去武師們要麼前景1V1,後景耍槍弄棒打作一團。現在要求真打實打,配合主演走位,學會看鏡頭,被打後要給反應,還要通過叫喊聲提醒對手下一步動作,向現代武術、搏擊靠攏。
洪金寶和成龍就是李小龍御用的痛毆工具人,包租公元華那時還在給李小龍當替身,因爲他翻跟頭好看。
行業對龍虎武師的看重,對動作設計、場面調度的創新,到了空前的地步。
可惜天公不作美,冉冉升起的巨星李小龍,竟意外慘死在《死亡遊戲》的拍攝期間,一時間黑幫復仇、情殺、藥物濫用...謠言四起,成爲一大謎案。
李小龍《死亡遊戲》
龍虎武師這一行瞬間被打回原形,很多人手停口停,被迫失業,改行開出租、教太極、搬運工,甚至賣血維生。
直到70年代末,洪金寶、成龍《蛇形刁手》《醉拳》等片走紅,開啓了動作喜劇的先河,這才挽救了行業頹勢。
成龍《蛇形刁手》
80年代的香港電影迎來自己全盛的黃金時代,動作片更是百花齊放。
洪家班、成家班、袁家班(袁和平)、劉家班(劉家良)四大家互相鬥法,展開了異常激烈的競爭。
拍攝地幾乎被幾個班子包攬,你方唱罷我登場,一年高產300多部電影,養活龍虎武師無數。
他們各領風騷,劉家良洪拳傳人,追求真實。
袁和平擅長招式拆解,更具設計;最靈活的胖子洪金寶融入喜劇元素,打得討巧好玩,走市井路線。
最靈活的胖子洪金寶
同樣是功夫喜劇,成龍在洪金寶基礎上,善用街頭場景的道具做打鬥武器,插科打諢,功夫和雜耍兼備。
他還從默片大師卓別林、基頓的動作設計和場面調度裡偷師,別出新意。
成龍憑藉《警察故事》《A計劃》等片在一衆武師中尤爲出挑,只不過這時的主角,不再是李小龍式的硬漢英雄,而是詼諧頑皮、市井卻不失善良的街頭小子。
幾大家鬥法到了白熱化,逐漸變成行業生態不健康的內卷。
一方面面對好萊塢的強勢衝擊,另一方面觀衆不斷被調高的觀影口味,還有行業內競爭激烈,以及大男子主義和江湖血氣作祟,這幫龍虎武師愈發向爲拍戲不要命的亡命徒靠近。
從上:楊紫瓊、成龍《警察故事3》;下:《龍的心》
各家不斷革新出更詭譎的武打創意、更高難度的動作設計、更宏大更危險的場面調度。
你跨摩托從2樓破玻璃而下,我就從8樓摔水池,他則從9樓跳火海,不管,比得就是狠,拿命搏。
很多好萊塢特效能完成的動作,當年港人全部真人實拍,這個行業受傷甚至死亡的概率不是一般的高。
一場戲拍完,洪金寶喊的不是“收工”,而是“救人”。劇組旁邊提前擺好擔架,每場都有人送救護車。
成家班流傳一句話“只要我沒死,我就成功了”,好萊塢的人來探班被嚇暈:“這你們也敢做?這動作誰做誰死。”
就像《龍虎武師》海報所寫:Stuntmen Never Say No,他們甚至好面子到幾乎不用防護,最多墊些紙板,設點緩衝。
紀錄片《龍虎武師》
港片有“東方好萊塢”的美譽,香港動作片更是登峰造極、天花亂墜,世界無人能敵。
這些光鮮亮麗的A面,是無數演藝人的獅子山精神,用血肉換得。
而不爲人知的B面呢,則是武師們後半輩子的傷病,困苦,聲名相忘於江湖。
隨着香港電影衰落,龍虎武師開工率不夠,這個行當漸漸退出歷史舞臺。
人們再也不用搏命的方式拍電影了,這是好事,人命如草芥的歷史落幕。
但也象徵着那個草莽但義膽中天的時代結束。
開枝散葉
傳承不是搏命而是創造力
港片黃金時期的衆神一個個老去,龍虎武師這個行業也隨風而去,留下不爲外人道的傷痛和傳說。
電影進入末法時代,可以毫不誇張的說,現在的動作類型片越來越難看了。
以前香港反向輸出好萊塢,還出現過《殺死比爾》《黑客帝國》等一衆經典。
從上:《殺死比爾》《黑客帝國》
現在好萊塢特效倒是愈發精進,槍支彈藥愈發通貨膨脹,但涉及到動作戲,三板斧無外乎快速剪輯、花拳繡腿、放魔法大招。
經常出現那種模特身材的美女特工,肌肉量遠遠不夠,衣不附體卻幹翻全場,看個樂呵,失去了武打的實感。
上:呂克貝鬆《安娜》;下:《007無暇赴死》
今天好萊塢最出名的動作系列片竟然是《疾速追殺》,玩的是風格,一把年紀的基努·裡維斯打鬥戲愈發笨拙,很難媲美當年豔光四射的動作英雄。
基努·裡維斯《疾速追殺》
兩年前布拉德·皮特主演的《子彈列車》倒是有些驚喜,日常物件拿來主義、插科打諢自我調侃,這部片學的就是老港片成龍式的反英雄設計。
布拉德·皮特《子彈列車》致敬成龍
國內的動作戲也乏善可陳,一方面最有流量的明星毫無動作功底,靠慢動作升格鏡頭矇混過關,另一方面最能打的演員總在最爛的劇裡浪費。
無效動作戲:慢動作
張晉這種武英級選手終於憑《一代宗師》和《殺破狼》的西裝暴徒冒出頭。
張晉《殺破狼》
謝苗《目中無人》系列終於有點重拾武俠遺風的意思。
謝苗《目中無人》
還有一個半仙徐浩峰,用“我在故宮修文物”的方式拍武俠和武行,十八班兵器譜如數家珍,拍出了別具一格的人文色彩。
徐浩峰《師父》
今年因邪典氣質出圈的《周處除三害》,裡面的動作戲、追逐戲也頗有亮點,其實導演黃精甫也是香港出身,說白了還是汲取的當年港片的養分。
黃精甫《周處除三害》
但除此之外,能看的武俠片、武打片還是太少了。
有人會說時代車輪向前,武打片大規模生產的時代早已終場,就像西部片終將退出舞臺一樣,武打片業已完成了自己的歷史週期。
但我始終感到不滿足。
這回《九龍城寨》重新點燃起觀衆對動作類型片的熱愛。
其實我們這代看着快意恩仇的武俠、肝膽相照的警匪動作片長大的人,內心深處還是懷念那片武林。
只是現在的電影人還願不願意花功夫,拼創意。
像《九龍城寨》的無數設計,就可看到谷垣健治很多巧思,他重新找回了當年武行南拳北腿的傳統招式,又增添了港式漫畫半超人式的誇張感,務實也務虛,從中找到平衡。
既能讓真正的武術大師有發揮空間,也能讓演員科班出身、沒有動作功底的劉俊謙訓練得有模有式,注入新鮮血液。
這纔是港式動作片的出路。
不靠人命堆,而是靠想象力和創造力。
九龍城寨終被拆除,香港武行已成過去時,但港片精神還被一代又一代電影人堅守和傳承。
就像電影裡說的,“重要的不是城寨,而是城寨裡的人”,這批新生代演員在接受採訪時無不感慨,老一輩人抱着一種很想要成就晚輩的心態在做戲。
正是這種真誠和執拗,讓香港動作片始終沒有完全淪爲博物館中的歷史品。
故事,只要還在講述,它就沒有死亡,它就還有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