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論廣場》八寶冰不能有冰、綜合臺不能有新聞(施正鋒)
(本報系資料照)
電視在臺灣出現是1960年代的事,一開頭是臺視;當時電視算是奢侈品,屋頂的天線象徵着小康,大家應該有趴在窗戶往內偷看的印象。念小學的時候,中視破天荒彩色開播;到了念國中,軍方的華視出現,所謂的「老三臺」到位。
早期電視節目比較單純,除了新聞,主要是連續劇、綜藝節目及洋片,後來纔有布袋戲及歌仔戲。家裡只看新聞,倒是陪大人看了不少影集,到了週末就可以看電視長片,幾乎把老電影都看過了。老實說,從考高中到考大學,真正能陪着唸書的是收音機,尤其是FM的美軍電臺。
念大學的時候,社會變動比較大,然而,電視不像黨外雜誌那麼吸引人。只記得校園辦活動不能在禮拜三晚上,因爲那一天播《三人行》,至少時間要錯開;多年後看重播,沒有那麼好笑,百思不解,或許是戒嚴時代,苦中作樂。畢業後到金門當步兵排長,只有華視可以看,特別是週四莒光日的政治教育。晚上沒有構工或老母雞(C-119運輸機)無法捎信來,綜藝節目可解思鄉之愁。
在美國唸書7年,窮留學生儘管有獎學金、卻捨不得裝有線電視,所以沒有看HBO、CNN或MTV。美國的電視臺跟我們不太一樣,全國性的有ABC、CBS及NBC,再加上公視(PBS),地方臺則在黃金時段與三大結盟,主要是全國跟國際新聞及當紅的影集。有一次硬着頭皮接受公視訪問談二二八,雖然隔著白色的布幕,忐忑被認出來打小報告而回不了臺灣。
1991年回國到淡江,當時已經解嚴了,黨國依然不分,新聘的大學教師必須受訓,收到公文跑到臺大新生南路側門集合上車,集體載到淡水山坡上的國泰教育中心。第一堂主講文工會主委祝基瀅,學員質疑爲何縱容臺視報導民進黨那麼多?他不疾不徐使用福州腔回說,所有的媒體都在本黨的掌控之中。再也聽不下去,拜託載客前來住宿的遊覽車司機帶我偷溜下山。
李登輝選上總統後感謝在野黨幫忙修憲,同意釋出一個無線頻道,就是後來的民視。有一陣子,我跟着臺獨聯盟主席張燦鍙四處募股演講,包括擠廂型車走九灣十八拐到宜蘭。在首度民選前後,第四臺已經相當普遍,我除了在地下電臺打游擊,也算是新興扣應節目的第一代名嘴,偶爾還會代班主持。進入 2000年,有一陣子常上綠營談話性節目,終究因爲批評當道被禁足。
在過去,大家抱怨電視臺以藍營爲主,不過,政論節目多少還會有起碼的平衡,也就是內部多元。曾幾何時,不只是涇渭分明,甚至於是一片綠油油;蔡英文政府幹掉中天52臺,連外部的多元也喪失,彷彿剉冰的配料只能選擇綠豆、檸檬、番石榴、奇異果、抹茶洋菜、青苹椰果、或芒果青。
念臺中一中的時候,外地來的同學週六中午放學不用趕火車,大家會順便繞到第一市場吃一碗蜜豆冰,有時候也會換四果冰或是八寶冰,前者是蜜餞,後者類似時下可以選擇加料的銼冰。現在的NCC住海邊、管很寬,不準主頻道綜合臺播新聞,宛如吃八寶冰不能有冰,豈有此理。
NCC表示新聞臺已經很多、又建議多播美食旅遊,那是回到戒嚴時代的健康寫實,儼然把綜合臺當作綜藝臺。有一次回霧峰,大街上的招牌整齊一致,完全失去美感,很失望。
(作者爲東華大學民族事務暨發展學系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