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話》孫中山老家竟成西風東漸的大門──未酬邦國中興之48（朱偉嶽）

澳門。（澎湃新聞）

試看威尼斯的源起，是公元前後匈奴人被迫西遁之時，經過了約700年以上的時間，至公元687年唐朝睿宗4年時，威尼斯才建立了共和國，是一個歐洲地區名不見經傳的鼻屎大小邦。又經過300多年的努力，威尼斯才以她經濟及海軍的力量，在公元約1000～1500（北宋真宗鹹平～明孝宗弘治）年間稱雄地中海約500年。

威尼斯的衰落，和葡萄牙人東來並在澳門落腳是有些關聯的，因爲華夏的名貴產品如絲綢、磁器、荼葉等，不必經由中亞陸地的絲路通道，經過威尼斯轉運歐洲，而可以經由澳門的海路直達歐洲各地。威尼斯的生意，遂被新生的遠洋海路所取代銷蝕了。但威尼斯商業社會的高效典範，亦即威尼斯立國的精神和已相當成熟的典章制度，漸由義大利半島許多城邦傳承，而後又傳到荷蘭。

試看在公元1300年（元朝成宗）左右，即我國元朝初、中期，威尼斯人已完成大部分現代商業技術，如海上保險，信用證（L/C），複式簿記，提貨單及長期駐海外經紀人等，請問華夏中國當年無數進士狀元們，能懂得信用證或複式簿記是啥東西嗎？而後又發展出進出口貿易商場，商業仲裁法庭等。華夏幾千年農業文明中，就沒有這一套，不是那些進士、狀元們笨，而是農業社會的生產及政治架構中，根本木有這些東西。但17世紀初有人口150萬的荷蘭，在傳承了威尼斯約4～10萬人口的商業化招數以後，復加改進，變成了一個15倍大的威尼斯，豈能不稱雄歐洲以至世界！

自公元1579年（明神宗萬曆七）開始，荷蘭即允許國內居民享有宗教自由，領先其他西歐國家。公元1602年（明神宗萬曆三十），荷蘭隨英國於1600年之後，也設立了東印度公司，建立了全球貿易架構，並創建了世界第一家證券交易所，也有當時世界最爲發達的債務市場；而爲創設中央銀行的先行者，荷蘭盾乃成爲世界第一種國際貨幣。

荷蘭也是世界上最早舉辦議會選舉的國家之一，從公元1848年（清道光二十八）起，就確立了議會選舉及君主立憲制。這150萬人的小國，也隨着葡萄牙人、西班牙東來亞洲之後，佔領了大片東亞殖民地，包含今之爪哇、蘇門答臘、婆羅洲。

澎湖列島及臺灣本島，也先後被荷蘭人佔領統治過，最終在公元1667年的明鄭時期，被明朝末年的遺民鄭成功，帶着福建、廣東福佬人及客家人兵團，以金門爲基地，登陸臺南，逼迫荷人投降，搶回臺灣，直到清康熙朝，才把澎湖、臺灣收歸華夏中國。葡萄牙人雖最早在中國的澳門殖民，但和西班牙一樣，其主要精力在中南美洲，華夏中國對他們來說，並非主菜。

隨着葡萄牙人東來的歐洲大小伽們，其中有一位梵蒂岡天主教教皇的使者，耶穌會士利馬竇（Matteo Ricci，公元1552～1610，明嘉靖三十一～萬曆三十阿），是16世紀後西洋文明的使者代表。利馬竇是一位學者兼天文學家，在公元1582年8月7日（明萬曆九），抵達澳門，其目的在晉見皇帝，希能獲准傳教。這位利神父聽多了歐洲人來華想做生意而大多踫壁的消息，乃採取極低姿態的懷柔政策，先學中文，說漢語，着漢服，吃中餐，但守住規矩沒來個中國媳婦，盡力巴結仕紳官員，在廣東、江西、南京等地廝混了19年，終於得到在地粉絲們的協助，在公元1601（明萬曆二十九）年1月24日，代表教皇晉見了明神宗，呈獻自鳴鐘，《聖經》及坤輿萬國圖等禮物；其時神宗皇帝朱翊鈞先生38歲，利馬竇49歲。

朱先生對這位會說漢語，還會秀幾句儒家經典的老番，頗表欣賞，賜準利氏長居北京。到公元1605年（萬曆三十三）時，亦即利馬竇居北京不過4年光景，北京就有天主教徒200人了，其中有著名的徐光啓。

利馬竇除了向神宗皇帝獻自鳴鐘，《聖經》及坤輿萬國圖等外，還帶來西方的天文學、星盤、三棱鏡等，以及歐幾里得的《幾何原本》，並找了儒士如徐光啓等，共同譯爲中文版，先後在廣州、韶關等地講授。這是國人研究西歐幾何學的起步，這孫中山老家香山縣的半荒地澳門，竟成爲西風東漸的大門啦。利瑪竇還把和華夏儒士們思想、學術交流的經驗和心得，寫成《天學實踐》一書，作爲東西方文化交流的見證。

（作者爲前中科院第二所資深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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