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傑·古普塔醫生:重磅減肥藥帶來肥胖新認知

編輯注:觀看“桑傑·古普塔醫生報道:奧澤匹克適合您嗎?”,11 月 17 日(週日)晚上 8 點,在 CNN 播出。

在過去的一年裡,這個問題從各個方向傳來——來自我的病人和家人,來自同事,還有在飛機上聊天的乘客:奧澤匹克適合我嗎?或者任何最近引起世界關注的重磅減肥和糖尿病藥物?在拍攝關於這些藥物的新紀錄片時,很明顯,許多人至少考慮過服用 GLP-1 藥物,被穩定血糖、改善心臟健康,尤其是實現減肥的可能性所吸引。

儘管肥胖現在是發達國家中最普遍的疾病之一,但關於如何診斷以及其確切成因仍存在諸多爭論。一些專家質疑它是否甚至是一種疾病。

所有這些話題都成爲了今年春天我在哥本哈根與延斯·尤爾·霍爾斯特博士進行的一場激烈討論的焦點,他是一位丹麥科學家,幫助發現瞭如今徹底顛覆糖尿病和減肥領域的分子。到現在,您肯定聽說過 Wegovy、Mounjaro、Zepbound 和 Ozempic。有人說霍爾斯特因這項工作有望在未來獲得諾貝爾獎,而另一些人則說他進一步推動了一個成本極高的行業,來治療那些通過飲食和運動就能更好解決的問題。

霍爾斯特是一位令人愉快、精力充沛、身材勻稱且健康的 79 歲老人,他仍然每天騎自行車上班。他解釋說,一個國際研究團隊最初的目標是找到一種可能治療消化性潰瘍疾病的分子,而不是糖尿病或肥胖症。他告訴我,雖然最終對潰瘍沒有益處,但通過一系列偶然的發現,他們瞭解到針對 GLP-1 反而可以顯著降低血糖和體重。對於許多與肥胖作鬥爭的人來說,重要的是,當其他方法都不起作用時,這些分子似乎起作用了。他知道自己幫助發現了一些可能具有變革性的東西。

當這些藥物的首批版本在 20 年前獲得批准時,您可能會驚訝地發現,幾乎沒有引起什麼轟動。在早期,幾乎沒有人聽說過它們。部分原因是製藥公司高管內部的擔憂,他們根本不相信人們會爲了減肥而給自己注射——而且,像霍爾斯特這樣的科學家也不清楚他們到底在治療什麼。

首先,毋庸置疑,肥胖與各類其他疾病存在關聯,例如 2 型糖尿病、癌症、心臟病、中風等。然而,這並不意味着這種關聯對每個人都成立,也不意味着肥胖本身就是禍端。畢竟,有衆多肥胖者沒有心臟病或糖尿病的任何表徵。他們血壓正常,也未服用任何藥物。他們的血液檢查無異常,正常身體功能也未受損。他們唯一的病症是 BMI 升高——就其身高而言體重超標。

當我就此事詢問諾和諾德(Ozempic 和 Wegovy 的製造商)的藥物開發主管卡琳·康德-克納普(Karin Conde-Knape)時,她微笑着說道:“沒錯,我們稱他們爲“快樂的肥胖者”。”她補充道,令人憂心的是,“這些患者正處於患上其他這類疾病的軌道上。”

康德-克納普覺得肥胖仍應被歸爲一種疾病,因爲它必然會引發問題——即便當下尚未如此。就當下的情況來說,包括美國醫學協會和世界衛生組織在內的諸多主要醫療機構都會認同她的看法,但隨着這些藥物的推出,這仍然是一個極具爭議的話題,而且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緊迫。

本週發表於《柳葉刀》的一項研究預計,到 2050 年,美國將有 4310 萬兒童和青少年以及 2.13 億成年人超重或肥胖。然而,在我們能夠測量小脂質分子的粒徑和對腫瘤進行基因分型的時候,令人驚訝的是,我們仍然依靠一種稱爲 BMI 的原始方法來診斷肥胖。

BMI,即身體質量指數,是用近 200 年前首次使用的一個公式來測量的,當時是數學家——而不是醫生——試圖確定人類的理想體重;更確切地說,是“正常人的可量化特性”。

最初的測量對象僅爲歐洲男性,不包括女性和兒童。

直到一百多年後的 20 世紀 50 年代,保險公司才意識到其更多的理賠出自肥胖人羣。

霍爾斯特等人表示,除身體質量指數外,用捲尺簡單測量腰臀比或許是衡量肥胖更好的方法,這能評估內臟脂肪。

關於肥胖尤其是通過 BMI 衡量是否應被視爲一種疾病,這場爭論或許還會持續。

原因如下。

GLP-1 分子被描述爲營養後激素,也就是人體進食後所釋放的物質。

作爲一名神經科學家,我發現最後這一點特別引人入勝。事實表明,有些人不管攝入了多少卡路里,都從未有過真正飽腹的感覺。相反,他們的大腦中一直存在着令人抓狂的關於食物的思緒。即使在吃一頓飯的時候,他們已經在想着下一頓,而從未真正感到滿足。這是他們繼續攝入遠遠超過所需卡路里的部分原因。對他們來說,GLP-1 藥物可以實實在在地讓他們頭腦中的那些聲音安靜下來。

霍爾斯特也非常關注 GLP-1 藥物的這一特殊機制,但擔心它可能會做得太過。

在一頓有咖啡和美味糕點的用餐過程中,他跟我說,這些藥物似乎對一些人來說剝奪了食物的樂趣。這也許是他最大的擔憂。他跟我說,人們不再那麼頻繁地去社交了,因爲他們知道自己晚餐不會餓。他們也可能瘦得太快,出現相關的皮膚鬆弛和疲勞。對其他人而言,伴隨着體重減輕而失去的瘦肌肉質量,讓他們更容易摔倒。因爲這些藥物通過減緩消化起作用,嚴重的便秘成爲一種副作用,對一些人來說難以承受。

想想看:超過一半剛開始使用這些藥物的人,最終在短短 12 周內就停止使用了。對一些人來說,藥物太貴,最終可能在經濟上無法承受。其他人對藥物產生耐受性,隨着時間的推移,它們可能也不再起作用。但對很多人來說,正是這些副作用——包括失去樂趣——導致他們對藥物不滿。

而且,再次強調,正是這種樂趣的喪失讓霍爾斯特特別擔憂。“這是一個沉重的代價,”他告訴我。

目前,這個問題一再出現:誰應該考慮服用這些藥物?我應該嘗試這些藥物嗎?

毫無疑問,對於大多數人來說,定期鍛鍊和合理飲食仍然是減肥和保持整體健康的最佳策略。例如,高纖維飲食往往會釋放更多的天然 GLP-1。在服用 GLP-1 藥物後停藥的那些人當中,那些最有可能保持體重的人已經以有意義的方式改變了生活方式。

大多數人在停藥後確實會體重回升,但重要的是,不是所有人都會回升,也不是所有體重都會回升。對於那些能夠保持體重的人來說,這些藥物不是終身解決方案,而是幫助扭轉肥胖軌跡的一股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