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杉:《一雪前恥》演大哥,有合適劇本希望像黃政民那樣演類型片

正在熱映的電影《一雪前恥》以喜劇爲類型核心,但包裹着對復仇、親情、人生的辯證探討,至截稿前票房已經超過8200萬,“笑果”後勁上頭,不但成爲9月份的一匹黑馬,更是成爲東北地區中秋檔票冠。可以說,影片的很大成功因素在於該片自帶強烈的東北地域氣質:故事發生在東北石油之城大慶,導演和編劇都是東北人,加上主演喬杉、馬麗等一衆東北“笑匠”的本色傾情出演。但《一雪前恥》的幽默還是有別於過往大衆印象裡的那些東北爆笑喜劇,它是東北人和東北本土碰撞出的黑色幽默,這種“不一樣”恰是影片的另一種驚喜。作爲一部以復仇爲情感主線的影片,《一雪前恥》在推動緊張的復仇情節時,也在節奏上做到張弛有度,將充滿“大碴子味”的家長裡短式對話、熱鬧風趣的村屯場景等非常接地氣的東北生活在鏡頭前真實展示,從另一個側面展現了東北人積極向上、勇於面對困難的精神風貌。

喬杉在影片《一雪前恥》中飾演一位心裡有道過不去坎的兄長。

電影《一雪前恥》講述了十五年前,慫貨老大(喬杉飾)由於一時懦弱,眼睜睜看着撞傷弟弟的肇事車輛逃逸。經過多年調查,他偶然發現肇事者就在這個屯裡,其背後竟然還藏着一個“油耗子”黑幫團伙。老大決定獨自報仇,卻沒想到意外不斷,以青梅竹馬金雁(馬麗飾)爲首的其他鄰里街坊也被捲入其中……“可能他一直過不去心裡的這道坎,揹負了很多東西。”喬杉這樣總結老大這個角色,電影裡交代了老大爲找到肇事車輛,特意考取了貨車駕照,開着貨車跑遍全國,在喬杉看來,老大是個純粹的人,“我覺得他可能試圖放棄過,這件事就像燈的開關,只要一打開,整個屋子就亮了。可燈的開關一直會在那裡。其實,男主角的原型就是導演自己,他把自己的一些過往都寫到了男主角身上。”

“喜劇人”遇到“熟人局”,默契帶來驚喜

喬杉這次在《一雪前恥》中飾演的老大已經突破了他慣有的喜劇角色人設,在造型、人物心理動機呈現上都有創新。他坦言當時看完劇本,就覺得這個影片很有意思,“我覺得這是近幾年市場上都沒有過的電影,這些年,觀衆也想看些新鮮的。我對《一雪前恥》的信心來自於它不是常規意義上的喜劇,一開始聊劇本的時候,我就告訴大家不要刻意往商業上考慮,我們生活中每天都會遇到好笑的事情,那是自然發生的,是生活裡真實的幽默,如果刻意要顯得怎樣怎樣,會讓觀衆覺得假,我們要做的就是集中一切力量把人物立住,其他就好辦了。”

“喜劇人”似乎已經成爲貼在喬杉身上的最大標籤,觀衆心中的喬杉,幾乎都是以喜劇形象出現,他身上也確實自帶搞笑基因,但他並不覺得自己是被“喜劇”所限制和束縛。一些評論曾經說,看到喬杉就覺得開心,希望他下一秒就能拋出一個梗把人逗樂。而於喬杉而言,他本質上還是個“演員”,喜劇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而已。不過能夠通過喜劇作品和喜劇形象,給人們的生活帶去一絲歡樂,喬杉覺得這已經足夠有價值了。對於喜劇標籤是否有困擾過喬杉這個問題,他非常篤定地給出了這樣的答案:“從來沒有,演員永遠是我的第一標籤,第一職業,本質上我就是個演員,觀衆喜歡你,不管你飾演什麼樣的角色,在什麼類型的電影裡,你只要把作品分享給大家就好了,人家喜歡怎樣的你,都是你的榮幸,絕對不會讓哪個評論或標籤成爲自己演藝之路上的桎梏。”

喬杉和劉奕鐵在影片《一雪前恥》中飾演兄弟。

“這個劇本太不一樣了”,喬杉感嘆,在新片《一雪前恥》中,他飾演的老大確實與以往的角色有所不同。雖然身上仍然不乏喜劇色彩,但是相較於過去的“閤家歡”角色,這次的老大形象更爲立體,陷入的人生際遇也更爲糾結複雜。因爲弟弟的車禍和父母的接連離世,這個人物心中埋藏着深深的憤恨與愧疚,在隨後的一連串經歷中,也能清晰地看出他的蛻變與成長。“任何角色都不是一上來就能演的,另外,你需要用很長時間考量這個人物和整體故事風格。每次拍戲之前,我們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案頭功夫。大家一起開會,聊劇本,哪不合理,哪還可以加一點,因爲喜劇是需要合理的(劇情)。如果你創作不合理,創作不出來好的東西,演員自己演起來都不自信,這個電影怎麼會讓觀衆覺得好笑呢?”

銀幕老搭檔喬杉和馬麗在《一雪前恥》中再次默契合作。

除了對角色有着特別的理解,這次拍攝遇到的“熟人局”也給創作帶來了驚喜。剛接到劇本時,喬杉沒預料到會有現在的陣容,“人越碼越多,像親人相聚一樣,大家都很高興。”劇組現場氛圍格外愉快,經常演着演着,幾位喜劇演員就會碰撞出新的火花。喬杉也再次迎來了自己的老搭檔馬麗,他感嘆,這已經是與好友馬麗的第五次大銀幕合作了,但默契絕對不減,畢竟兩人同一天生日(6月28日),性格也十分相似。“我們兩人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合作起來的默契沒得說,但因爲每次角色都不一樣,所以總會有很多驚喜,都有不同的劇本給我們的合作注入新鮮感。麗姐就是一位非常認真的演員,從頭到尾對戲一點點地摳,在任何戲裡面她都能獨當一面,有着屬於自己表演的獨特魅力。說實話,每次她的狀態也挺感染我的,讓我更認真地面對角色。”

最近幾年,幾乎每個重要電影檔期都會有喬杉的作品,這位“大忙人”步入“不惑之年”之後,似乎變得更通透,總說自己有着“老新人”的心態,觀衆永遠是他最在乎的羣體,“現在正是當打之年,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我其實還是想給大家拍更多的好電影,觀影的屬性很強,如果觀衆進電影院,看到一個沒那麼好的電影,他們就會很難受,畢竟花了錢心情還不愉快,覺得浪費時間。現在看電影,觀衆需要對觀影過程進行心理建設,今天下班累不累?找誰看電影?要花多久時間看電影?看什麼片?這些都是問題,只有好的作品才能打動他們,才能讓他們覺得自己買的這張電影票值得。”

【對話】

保持“老新人”心態,做喜劇不是任務

新京報:你在銀幕上的形象以喜劇爲主,觀衆看到你就期待下一秒你給大家拋個梗,這種期待會成爲你創作上的壓力嗎?

喬杉:倒不會,畢竟你的工作就是這樣的,我始終認爲我們有一個重要目標就是讓觀衆開心,大家現在生活都有壓力也會苦悶,希望大家從繁雜的生活裡感受到一絲快樂就好了。如果觀衆看完了電影,心裡沒有不舒服,還能感受到愉悅,能達到這個效果就很好了,還會有什麼壓力呢?

新京報:觀衆對於喜劇出身的演員,總會好奇他未來在職業上是否有突破,或者是否要轉型,這些年你也接拍了比如影片《雲邊有個小賣部》、劇集《乘風踏浪》等很多正劇,對你來說喜劇和正劇哪個更不好演?

喬杉:說句實話,正劇有時候比喜劇還容易演,畢竟要讓人笑這件事實在太難了。我也是在舞臺上錘鍊過的,有些時候演正劇更加得心應手,但不變的是我的第一標籤始終是演員,比如演喜劇要給觀衆樂趣,演正劇你就要讓觀衆感受到角色的魅力,演悲劇則要帶有一種沉痛的悲傷感,任何一個門類都需要鑽研,並且真正好的演員是一定能做好的。

新京報:作爲一位成熟演員,你現在接到劇本後還有對角色的緊張感嗎?

喬杉:出演任何角色都是有挑戰性的,如果劇本很好,角色就會有閃光點,如何用表演讓它的閃光點變得更多就是我們要琢磨的問題。現階段其實演戲不是那麼難,如何讓劇本更好看,人物更立體,這個很難。渴求一個優秀劇本,是每個演員的心願,不在乎它的類型、長短,只要看着有感覺就可以一起把它聊出“花”,一起打磨好。

新京報:那你自己有沒有想過要做些創作?比如做編劇,導演之類的。

喬杉:很難,我最近和馬麗還在討論,因爲有一些新的故事,新的劇本,若是很好的就一起跟進一下。但關鍵問題是,做喜劇這件事情不是一個任務,如果你把它變成任務,模式化的東西就上來了,就特別沒勁。很多東西不是說要定時間,定年限,一定要做一撥什麼,創作需要應運而生,很多時候是可遇不可求的。

在喬杉看來,他作爲喜劇演員,有一個重要目標就是讓觀衆開心。

新京報:對拍戲你一直保持這一種新人心態,是否會覺得時間不夠用?

喬杉:永遠是“老新人”的心態吧!(大笑)年輕的時候覺得有很多時間,但到了現階段,就想着在自己能幹得動的當打之年,能多給大家留一些好作品。我是電影從業者,大家現在可能看到電影大盤會有低迷的時候,但總會否極泰來,經過低谷就會迎來高峰。對於票房這方面,作爲演員盡力就好,重要的是要讓觀衆看到你的戲覺得高興,這不是票房高低的問題,如果一個電影票房高,但觀衆覺得不好,這沒什麼勁,無論如何都應該保證一部電影的質量。

新京報:很多觀衆好奇,你這次在《一雪前恥》中似乎有些“硬漢”轉型的意圖,以後會更多接演這類角色嗎?現在很多電影演員也在拍電視劇,你會做這樣的嘗試嗎?

喬杉:那倒也沒有(笑),還是看合適的,我也很希望像黃政民(韓國演員,影片代表作《新世界》《特工》等)那樣演些類型片呀,但合適的劇本還是要等;電視劇更是這樣,拍劇的機會實在是太少了,我認爲這些機緣也是要看情況的,不是自己想拍啥就有啥,也要等待,不過我想我到了80歲也會跟現在一樣,畢竟我對電影、對創作的熱情一直都在,永遠會用“老新人”的心態拼下去,給觀衆帶來不一樣的驚喜。

新京報記者 周慧曉婉

編輯 黃嘉齡

校對 陳荻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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