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冀州,圍信都,破滄州,北魏六鎮之亂中,葛榮是如何在河北地區做大的?-細品《資治通鑑》之南北風雲
葛榮是六鎮中懷朔鎮的將領。公元526年,懷朔鎮士兵、五原郡降戶鮮于修禮等人率領北鎮流民在定州起義,之後起義軍首領元洪業斬殺鮮于修禮,請求投降北魏。葛榮殺死元洪業而自任首領。
之後葛榮北河北省河間市,在白牛邏(今河北省蠡縣)殺了章武莊武王元融並稱帝。
之後葛榮又先後攻陷殷州(今河北省隆堯縣)和信都,先後殺掉了殷州刺史崔楷,冀州刺史源子雍和北道大都督裴衍,至此河北中部地區全部落入葛榮的掌控。
我們今天就來讀一讀《資治通鑑》裡面記載的葛榮征戰河北,破殷州圍信都的這段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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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治通鑑》原文
(原文和譯文的文字版本可以參看本公號同步發佈的原文和譯文文章,文字版本可以按自己設置放大觀看,本文囿於篇幅限制,僅放置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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譯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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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穫與反思
北魏六鎮之亂最早亂的都是北部的邊關地區。但在六鎮之亂在柔然的協助下,元深從南部夾擊破六韓博陵的部落取得勝利。
破六韓博陵被殺後,六鎮之亂已經告一段落。但這時北魏的統治者沒有聽從元深等人的意見,把這些降戶分別安置在冀、定、瀛三州就食。
當然我們之前就講過,北魏當時做這個決策也是有一定想法的,一方面這些六鎮軍戶留在六鎮,始終是不安全的因素。其次當時六鎮還是以畜牧業爲主,北魏要從內地運糧食過去,壓力比較大,當時六鎮叛亂就是因爲饑荒導致的。所以北魏纔將這些六鎮軍戶安置到了定州,冀州等農業發達的地區,希望先解決饑荒的問題。
但北魏的初衷是好的,但當時這些農業產區土地早就實現了壟斷,新移民過去的軍戶沒有土地,只能寄人籬下,吃不飽穿不暖,當然只能是繼續起義。
歷史記載在移居到中原不到一年時間,五原的降戶鮮于修禮等人率領北鎮流民在定州的左人城(現在河北省唐縣西邊)造反。這個位置是位於河北石家莊和現在北京中間的地區。
鮮于修禮的部隊首先就是向州府定州(現在定縣)挺進。當時北魏楊津率先抵達定州,並出城迎擊鮮于修禮並獲勝。
之後北魏就派元深率大軍追擊鮮于修禮。
但顯然鮮于修禮不具有領導天賦,在統帥的起義軍內部矛盾重重,最終首領元洪業斬殺鮮于修禮,請求投降北魏。而同樣出於六鎮擔任將領的葛榮殺死元洪業而自任首領,成爲了起義軍的領袖。並率軍向河間進軍。
而這時元深率大軍從交津北上,來平息叛亂。
而葛榮這時率大軍突然向北,到了白牛邏(現在河北蠡縣)突襲了在章武的莊武王元融。殺了莊武王元融後,葛榮自稱天子,定國號爲齊。這時元深大軍撤到定州,之後就是元深意圖叛變,楊津派部將追殺元深,元深逃到葛榮大軍中,葛榮大軍中很多將領和元深交往比較好,引發了葛榮的警惕,最終葛榮殺元深。
這時北魏分割了定州和相州(首府鄴城),拿出了四個郡成立了殷州,派博陵崔氏的崔楷擔任刺史。但朝廷卻沒有撥給崔楷任何武器和糧食。但是崔楷的家眷都在洛陽,有人勸崔楷把家眷留在洛陽,自己去上任,但崔楷認爲如果自己單身上任,守城的將士覺得這個主官隨時會跑,所以肯定不安心,所以崔楷把家眷都帶到了殷州。
而這時葛榮率部隊南下,圍攻殷州(廣阿)。這時又有人勸崔楷把孩子送出城躲避戰亂,崔楷把自己的小兒子和小女兒送出了城,但隨即又後悔官兵擔心自己抵抗意志不堅定,又把孩子追了回來。
但廣阿的守軍比起來葛榮的起義軍而言還是很薄弱的,最終廣阿淪陷,崔楷拒不投降而被殺。
攻下廣阿後,葛榮率部隊向東攻打冀州,圍困了冀州首府信都。
信都作爲冀州的首府,當時冀州刺史元孚率領軍民頑強抵抗,葛榮一時攻不下來,只能圍困。
這時本來北魏是派金紫光祿大夫源子邕爲北討大都督來源救信都的。但是沒想到援救的過程中出了岔子。
當時北魏還命相州刺史東安王元鑑與北道都督裴衍一同援救信都。但實際上當時北魏內部的很多宗室也站在六鎮鮮卑貴族身後,同情六鎮叛民,所以元鑑跟元深一樣,佔據鄴地而反叛,投降了葛榮。
於是援救信都的軍隊首先要解決的就是在鄴城叛亂的元鑑的問題。
八月份時,北魏派遣都督源子邕、李神軌、裴衍攻打鄴城。源子邕行到湯陰(河南省湯陰縣)之時,元鑑派弟弟元斌之夜襲源子邕,但失敗了。源子邕乘勝而圍攻鄴城,很快攻克了鄴城,斬了元鑑,將其首級送到洛陽。
拿下了鄴城,源子邕、裴衍才率軍北上討伐葛榮。
但這時已經是冬天了,葛榮圍困信都已經圍了半年多的時間了,信都已經彈盡糧絕,最終新都城失陷,葛榮抓住了元孚,把城中居民全部趕出去,凍死者佔十之六七。葛榮本來猶豫是否處死元孚和其哥哥元祐,元孚兄弟都爭着去替對方死,都督潘紹等幾百人都叩頭請求願意去死以便救活元孚。這番場景使得葛榮也動了惻隱之心,認爲這些人都是忠臣,值得敬重,把元孚兄弟和被押的五百人都赦免了。
信都淪陷,冀州刺史元孚被俘,北魏就任命源子邕爲新的冀州刺史,命他率軍討伐葛榮。當時裴衍請求與源子邕一起出徵。源子邕上奏說:“如果裴衍去,我就請求留下來;如果我去,那麼請讓裴衍留下;如果強迫讓我與他同行,則敗在旦夕。”而北魏朝廷沒有同意。
於是源子邕和裴衍一起出發,他們到達陽平(河北省館陶縣)東北的漳水曲,葛榮率領十萬大軍攻擊北魏大軍,源子邕和裴衍都戰敗而亡。
擊敗北魏大軍後,葛榮大軍再次向南進發,進攻鄴城。相州刺史李神據城死守,葛榮的大軍始終無法攻克鄴城。
而葛榮在拓展自己的地盤的時候,和北部的杜洛周起義軍之間就產生了衝突,而衝突發生在對定州的圍困。當時葛榮攻打定州沒打下來,就率領隊伍向南發展,而杜洛周在拿下范陽後,也向南發展,也看中了定州,於是杜洛周的部隊開始圍困定州。
當時守衛定州的是北道行臺楊津,楊津曾經派自己的兒子突圍去請柔然做救兵,柔然派一萬精銳南下,但杜洛周派人堵住了廣昌縣(河北淶源)的山口,柔然的騎兵無法突破只能撤退。
當時葛榮也想拉攏楊津,許諾讓楊津做司徒,但楊津沒有答應。最終楊津身邊的長史李裔投靠了杜洛周,引杜洛周的大軍入城,最終定州被杜洛周佔領。
而定州附近向來被葛榮視爲自己的地盤,因此葛榮揮師北上,和杜洛周交戰,殺了杜洛周,吞併了杜洛周的部隊,不久葛榮又攻陷了滄州,至此河北大部分地區落入了葛榮之手。
爲什麼葛榮等人在河北能迅速的發展壯大,得到很多百姓的支持呢?其實在這段《資治通鑑》中也提到了部分原因。一方面就是北魏將六鎮軍戶遷到定州,冀州等地,本來想解決他們的吃飯問題,但這些外來移民就侵犯了本地豪族的利益,所以這些本地豪族纔會起來抵制這些軍戶,軍戶們無法生存,當然會再起來反叛。
而只要打仗,實際上從古到今都是財力的支撐,對於政府軍而言,養着如此龐大的軍隊,就要發工資,就要給裝備,就要有糧草,但政府沒錢怎麼辦,就只能向百姓多徵稅,於是我們看文章中提到北魏已經提前收了六年的稅,但還是不夠用,於是就停了官員的補助,又增加交易稅,甚至住店稅,而稅收的增加,就讓更多人生活更爲艱難,從而起來支持反叛。
而北魏這麼多年軍中也被貴族所壟斷,變成了世襲,這些勳貴子弟有的還是不錯的,但大多數都是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最終的結果就是節節敗退甚至聞風而降。
所以北魏的這種病實際上已經深入骨髓,很難醫治了。
而這段歷史其實也是不斷在重演。如果說既得利益者給這些老百姓一些空間,老百姓只要有口飯吃,大概率是不會反的。但是這些華北的豪族霸佔着田地,不肯多給軍戶一點地,甚至還要剝削他們,殊不知你吝嗇自己的資產,賺着最後一枚銅板,但是當把底層百姓逼到絕路的時候,等待這些豪族的也只能是死亡。
但不管是古代還是現代,這些豪門士族,所謂精英人士,從來沒有去深刻剖析歷史的規律,從來不考慮讓利給百姓,甚至996,007要從百姓身上賺取最後一個銅板,最後換來的就是套在自己頭上的繩索。歷史從來都是不斷的重複的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