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巴桑教我的事 《戀愛沙塵暴》編劇溫鬱芳懷疑自己不是爸媽親生
植劇場金鐘獎慶功派對,藍正龍、吳慷仁並着導演王明臺等一羣工作人員嘻嘻哈哈,《戀愛沙塵暴》編劇溫鬱芳一襲黑衣黑褲,簡直要融入牆壁花色中。金獎編劇低調行事,倒也不是槓龜使然,而是置身人羣之中,她早就習慣往後退讓。
溫鬱芳2000年被王小棣找來寫劇本,陸續參與了《大醫院小醫師》《波麗士大人》等劇本創作,十多年來仍繼續與王小棣稻田工作室一起合作,其中《赴宴》《我在墾丁天氣晴》爲與恩師王小棣的集體創作。2013年她獨立完成的《含苞欲墜的每一天》,刻劃都會女性荒蕪的內心風景鞭辟入裡,奠定聲名,爲她獲得第2座金鐘獎。
日前公佈金馬創投,她也以《影之光》《女優,摔吧!》2部編劇作品入選,經歷一口氣念出來,威風凜凜,但輝煌成績單卻是以挫敗的人生做舖墊。46歲的她說自己來自尋常屏東公務人員家庭,爸爸是老師,長得不起眼,成績不好,大學考了3次才考上世新。
「大概是因爲寂寞和不被理解,小時候常會跟自己講話,活在自己的幻想世界裡。」跟大多被家裡冷落的小孩一樣,溫鬱芳也曾懷疑自己不是爸媽親生的,「有一陣子走在路上我常會回頭,想說,大臣怎麼都還沒有上前來說『公主!我們終於找到妳了』。」
小女孩因爲寂寞,腦海幻想着其他的人生,變成了編劇家人生最早的創作。國中功課不好,她源源不絕的創意去編派藉口,躲避責備,例如沒發考卷、考卷發了忘了帶回來,甚至改分數或改答案去找老師說妳改錯了,但那樣的創作力改變不了,大學考了3次的事實。
第3年,她考上世新視聽傳播學系廣播組,「其實不知道這個系在做什麼,填志願時,爸爸說:『妳長成這樣,電視組,不要,電影組,不行,那就念廣播好了。』」大學上電影課,上出興趣來,大四的時候王小棣拍《我的神經病》,她去劇組實習,被王小棣找來寫劇本,一寫就是17年。
《含苞》得獎後,她被冠上情慾女作家的稱號,找上門的案子都是要她寫女人的孤單和苦悶,「但其實我也很貧乏啊。」她說戀愛次數5隻手指數得出來,「成長期間都是暗戀人,所以暗戀、得不到的愛最觸碰我。27、8歲時,剛寫《流星花園二》,被嫌沒談過戀愛,先去談戀愛再來寫,但也不是自己要談就能談的啊!」
她說自己沒自信,至今仍不愛照鏡子,衣服的顏色不是深藍色就是黑色,站在人羣裡一下子就消失不見了。但歐巴桑的氣質很容易就和人聊開來,「我從小就很容易跟人家沒有距離」,她去吃麪,看賣面的歐巴桑手指黏着OK繃,小小聲問一句「手怎麼了,受傷啦?」歐巴桑便跟她聊起心事。柯淑勤憑藉《沙塵暴》媽媽的角色拿女主角獎項,除了自身精湛演技,劇本生動而生活的對白也是助力。溫鬱芳善寫歐巴桑,說自己喜歡和歐巴桑聊天,「我覺得像她們這樣很認份,照顧家庭、開心工作、努力生活,『平凡』這件事情讓我很尊敬。」
對平凡人的生活始終懷抱着敬意,那是歐巴桑教她的事,這也是她從王小棣身上學到最珍貴一堂課,故而《含苞》《沙塵暴》等劇本並無擲地有聲的金句,取而待之的,是看似平凡,卻令人感到溫暖的日常對話。面對人羣,全無自信,但置身其中又無比自在,劇本的智慧始終來自街頭,而非書本。她說去咖啡館或搭捷運,她太喜歡偷聽別人聊天了,有一次在捷運聽着一對小情侶講垃圾話,本該在火車站下車,聽着聽着,就到了景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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