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起牀默唸一遍:人到中年萬事新
本期嘉賓:
任品|國內量化投資早期參與者,倍發科技創始合夥人,交易門作者
⏯️本期簡介:
品哥是我期待已久的一位嘉賓,他是面基第 58 期的嘉賓春曉老師的人生伴侶。過去十年一直致力於參與推動指數化投資與買方投顧模式,正做着資管與財富行業融合趨勢上的相關行業服務。
我是品哥的忠實讀者,雖然他寫的內容很少,但是實打實的幫我降低了對兩類有點抽象的事物的理解門檻:
我之前嘗試着做過一期關於量化的節目,在閱讀資料時,品哥發在交易門上的文章爲我理解這個行業提供了特別多的幫助,這是其一。
其二是他發在墨問便籤(品哥ID:大體舒服)上的那些有點神叨叨的隨筆,可能這部分內容對我影響更大,這些隨筆爲我去理解生活中某些不可名狀的困惑提供了行之有效的新視角。
但不幸的是,與此同時,它也勾起了我更多的疑問,這期節目,我就和品哥聊了聊這些疑問。
所以這又是一期有點奇怪的節目,它很不正式,只是對一場閒聊的記錄。
我們聊了聊兩個北大父母的佛系育兒理念,一些蠻有趣的哲學概念(這部分我尤其推薦大家),以及一個量化人眼中的投資,歡迎大家收聽本期節目。
精彩觀點:
播客「面基」:
爲什麼選擇墨問便籤作爲記住自己的地方?
任品:
18年的時候,開始自己寫東西。
爲什麼沒有用當時像春曉他們用的微信公衆號,我覺得那個東西太重了。
重是什麼意思呢?我編輯起來,要發出去,無非就是一個小圈子裡面分享,發出去的話我要改,還有限制,它這個登錄界面也挺重的。
對我的這種便籤式的寫作不太適合。
播客「面基」:
你並不太在意自己寫的東西是否能被足夠多人看到這件事兒。
任品:
這個是很次要的,完全是記錄自己想法的一個地方。在陳老師做這個事情之前,有一個公司做了叫小紅圈。我在小紅圈上寫了一些東西,小紅圈打不開了,就都丟了。
播客「面基」:
我看你的東西,包括之前和陳小姐錄播客,感覺你是個特別佛特別淡的人。
任品:我自己好像沒有這種感受,可能不是那種打雞血的工作模式,還是挺努力生活和工作的。
播客「面基」:
看了你挺多的墨問便籤裡面的內容,每天顱內都在想這些偏哲學性的問題嗎?
任品:
這個問題要分兩個層面來講。
白天工作的時候,我不大去想這些問題。事兒說事兒,專業講專業。
我的觀點我會明確無誤的,儘量直白的跟你講。
但哲學的問題什麼時候想的,早上起來很早的時候,就在電腦上面一個字兒一個字兒往外蹦,我會把它記錄下來。
播客「面基」:
果然是生活在成都的人。
任品:
成都還要比北京上海晚2個小時。我們起得早的原因很簡單,那個時候萬籟俱寂,成都人很多夜生活到三四點鐘,去吃夜宵,五點鐘沒有任何聲音,全部是黑黑的,太陽也沒出來。很舒服,沒有其他的你一定要做什麼事情的緊迫感,也沒有外在噪音的干擾,也沒有你過去的記憶的這種沉重。完全就相當於是一個電腦剛剛開機,全新的開始。
如果你七點鐘起來,馬上就要做早飯,家裡小孩就要開始苦惱,要去催促上學。就沒有那個環境讓信息能夠進到你腦袋裡面來。
播客「面基」:
進行類似的哲學性思考,是不是在工作以後、下班以後也不太有精力去思考這類問題。
覺得挺耗費能量,挺殺腦細胞的。
任品:
我們有一個習慣,晚上六點鐘左右吃完飯之後會去散步。
我跟我夫人在周圍的所謂商業街,熙熙攘攘的,走1個小時左右。
這一個小時我們會總結今天遇到的人和事,以及對某些哲學理解或者抽象理解的映射關係,會討論這些事。
播客「面基」:
這個畫面覺得還是挺奇怪的。你們走在繁華春熙路的街頭,討論這些抽象的形而上的問題。
任品:
對,我們會映射到今天白天遇到的人跟事兒。
播客「面基」:
有個問題我很困擾,搞不清楚每天到底應該工作多久是對的、是OK的,是沒有太多負罪感的。,
任品:
爲什麼你如果沒有工作到一定時速會有負罪感,把這個事情先聊清楚。
播客「面基」:
不知道是不是高中階段的慣性一直持續到現在。
依然保持着今天不做一道數學卷子,就有點內疚的類似於那種狀態。
心裡面有太多的應該了。比如說我們狀態都一樣,都是爲自己負責,完全把自己市場化了。
這種努力,在一個時間框內是足夠高效,它構建了某種你看我今天這麼高效,做了這麼多,未來我應該是安全的。
任品:
還是不安全感。不管是財務上的,還是事業上,本身進展的不安全感。
播客「面基」:
害怕恐懼被市場出清。
任品:
就像恐懼高考,考不上好大學一樣。
播客「面基」:
因爲沒有什麼目標,不像高考是有個明確的目標去實現。
播客「面基」:
其實也沒求什麼,我之前跟春曉姐都是做公衆號的,我跟她是完全一樣的。就內容行業,你的努力和你的收入之間的相關性是非常低的,對我來說。
任品:
這個我沒觀察到。如果是,那是一個很好的信息。
播客「面基」:
跟我的收入相關性非常高的,是我有沒有認識一個比較認可我的客戶,他又恰好在某種經濟週期內依然有投放預算,且願意投給我。這個相關性跟我的收入是極其高的。
跟我更新什麼的,相關性沒有那麼高。
尤其是你是依賴廣告的話,你是看天吃飯的,我清楚這件事。
更新已經成了一種不需要思考的巨大的慣性。一旦我脫離了這個慣性或者某種低效率,就有點慌,內心有點空落落的。
任品:
我理解你這個負罪感的來源了。
剛纔講的這個內心空落落的,這件事情跟我馬上的收入並不是有直接的關聯。
但我還是覺得我應該以什麼樣的狀態來工作,才能獲得這樣一個安全感。
我能理解這種狀態,我的建議是什麼呢?
當你處於這種狀態的時候,你想一件事情,我現在工作本身它能帶給我什麼?帶給我做這件事情的樂趣嗎?你有在做這件事情本身的樂趣嗎?如果你做這件事情本身它不是一個有樂趣的事情,那我就是在爲這件事情的經濟上的這個結果在工作。
任品:
這是兩個邏輯
這個事情我本身有樂趣,我就應該去做它,而且我不會有任何的負疚感。
因爲本身帶給我了有體力效用了,我做多少個小時你都別管我,我連續工作48個小時,我睡一天你都別管我,這個問題取消掉了。
這是第一個邏輯的點。
第二個邏輯的點,這件事我沒有什麼樂趣,他就是份工作,他帶給我收入。
你剛纔講到一個很好的論據,它跟我的收入的相關性非常的低。
任品:
那工作多少小時有那麼重要嗎?它帶給我的效用是帶來連接帶來收入的可能性的話,那我工作多少小時真的那麼重要嗎?不重要,我只是需要去總結帶給我收入的一些點。
偶然的機會遇到某一個認可我的客戶,他有內容投放,我只需要更多的去優化這些標準的流程,把它做成一個生意。
任品:
從兩個邏輯點來講,我問了一個問題,這個事兒你自己有樂趣嗎?自己有內生性的巨大的動力跟讓你舒爽的點去做這件事情嗎?有的話你不會問這個問題,沒有的話,這個問題也不成其爲問題。
這個問題的是和否兩個答案幫你解決了這樣一個問題。
播客「面基」:
那你能進一步幫我分析一下嗎?
我突然意識到,最可笑的是我從來沒有在商務上做過努力。
既然認識一個潛在客戶,對我的收入的潛在的增長是有幫助的,但我從來沒有在這個事上做過任何的努力。
任品:
這件事情也很有意思。我覺得你跟很多的內容創作者,包括春曉挺像的。你不去做這個商業的努力,不去做這個商業努力是什麼原因呢?是文人的高傲嗎?
播客「面基」:
是我清晰的知道我不喜歡。
任品:
你不喜歡這個事情也就是說你當前的狀態就是你自己最認可的狀態。我能這樣理解嗎?除去負罪感那一塊,
我來講這件事情的話,你都沒有去追求那個商業的成功。你都沒有去用商業成功的這種標準的分析跟努力的方式去追求那個成功。
那你得到任何的一個結果都是你應該得到的結果,它可能好可能不好。因爲你沒有去追求他,對不對?
你剛纔講我不願意追求他,我的性格也好,我的不喜歡也好,用我自己的言行選擇了不追求那種商業成功。
商業上對你的回報大或者小你都得接受。
播客「面基」:
是的,我甚至完全接受明年沒有今年賺的多。
任品:
因爲你接受,又回到那個負罪感的問題,還會有負罪嗎?不會,因爲我接受商業上的成果小,甚至25年我可能打不平我的成本,我接受這種局面的情況之下,我做了一個清醒的、清晰的、明確的,我能說服自己的一個決定,我選擇了,那爲什麼會有負罪感的?我不應該有負罪感,因爲我選擇接受我這樣做的後果。
任品:
回到邏輯點的第一條,你做這件事情必須得有樂趣。如果你做這件事情又沒有樂趣,你做這件事情有沒有商業上的考量?那這件事情早晚做不下去,問題在這兒。
播客「面基」:
我能堅持這麼多年,說明我肯定還是有樂趣的。
任品:
即便沒有樂趣,但商業上的回報足夠大,讓你還沒有看到其他的可選項之前,你不會放棄它。
播客「面基」:
同理是不是上班也是一樣的?
任品:
人最好的狀態是像蔡志忠講的,畫個漫畫,出一本書,六七十歲的人沉浸式的去搞幾天不睡覺,搞完了之後酣暢淋漓的休息一會。
播客「面基」:
你每天大概工作多少小時?
任品:
我沒有定數,客觀呈現出來的結果肯定少於8小時,甚至少於6小時。
播客「面基」:
但是你是一家公司的leader,你內心是OK的。
任品:
我內心是OK的,我會給我的人生,我的生活留白,不要讓工作佔太多的時間
播客「面基」:
你也不會說我今天沒有工作10個小時,我內心會很慌。
任品:
不會,工作的時候會很喜歡那個狀態,那個狀態並不會讓他去幹擾到我生活的其他維度。
播客「面基」:
有沒有思考過同樣的問題,你的努力,你的投入,對你創辦的這家公司的生存,兩者之間的相關性大嗎?
任品:
我本身是有合夥人的,所以說我覺得相關性不小,我也能感受到這個責任。即便是這樣的話,我還是保持了一種對這個事情我全力以赴。
播客「面基」:
只是在8小時之內的全力以赴?
任品:
不是,我並沒有自我設限制8小時,讓我去統計這個事情,我很有樂趣,我願意全力的投入的時候,我就會投入的非常的深入。但是真的統計來看,沒有工作那麼長時間。
播客「面基」:
你也不能接受工作侵佔掉全部的生活。
任品:
不叫不能接受工作侵佔掉全部的生活,這個事情壓根兒就不會發生,工作就是生活的一部分。我們現在有一個叫worklife baLance的說法。我認爲這個說法把工作跟生活對立起來了。
播客「面基」:
對很多人來說,工作的潛臺詞就是痛苦。
任品:
你在爲那份薪水在工作,你在爲還房貸的壓力恐懼而在工作。
你處於的狀態是一種臣服於外部的約束的一種被動工作的狀態。
剛纔講到蔡志忠,甚至可以說我現在的情況,我們是主動的去找工作做,主動在工作。
我沒有被一個外部的不得不去逼迫你這樣做。這樣是兩種不同的狀態的。
所以最好的工作實際上就是你真心的喜歡投入到你做的這件事情當中去的那個狀態,這個是最好的工作。
但是不是每個人都有這樣一個幸運,能夠得到這樣的機會。
播客「面基」:
你一直都是這個精神狀態嗎?
任品:
可能十幾年了。
這個是我一直做自己願意投入的事情,這個狀態時間挺長了。
播客「面基」:
也不焦慮?
任品:
因爲你在做讓你自己很爽的事情的時候,你焦慮啥呢?這件事情本身它的過程讓你有一種快樂,也不叫快樂吧,就是平靜安寧的舒服感。
播客「面基」:
你和春曉姐都是北大的,世俗的講我特別好奇你倆對所謂的贏有執念嗎?
任品:
我可能30歲之前會有,之後就越來越淡了。到這個年齡可能就完全沒有這個概念。
播客「面基」:
這個逐漸淡化的過程是怎樣的?
任品:
我覺得30歲之前很明確,你是各種教育、考試、工作,甚至工作當中的這種贏家。
你覺得這個是理所當然的,有一段時間甚至會變成你的一個定義,這個人就是很厲害。
但是後來發現有太多人比你聰明,太多人比你更加刻苦。
你應該能聽得出我的狀態,我不是一個很刻苦的人,甚至在某種定義上是一個不那麼上進的人。
說實話,你會發現這些人比你更勤奮,比你更聰明,他們所受到的學術訓練不比你差,甚至比你更好。
我們所在的領域,不管是計算機還是金融,很多前沿的應用,它確確實實是隨着時間的演進,受到的訓練和得到的信息是更加的厲害的,這種情況下,爲什麼一定要執着於贏呢?
你能不能跟這些後來者,更年輕的同行也好,競爭者也好,產生更好的合作呢?
能不能支撐他或者支持他去更好的成功?成爲一個生態的夥伴?
不是每個人跟人之間都是一個競爭關係的,當你看在這個行業裡面有這樣的經歷,比你更好,受過的訓練不比你差,甚至更好,比你更勤奮,更有這種ambition,這種野心,要賺錢要成就的野心的人,你心裡面應該是高興的,而不是有壓力的,就說明這個行業有前途。我很高興行業有欣欣向榮的狀態。
播客「面基」:
你什麼時候切換到這種視角的?
任品:
就是你剛纔講到贏這個事情不再成爲一種必然。你意識到贏這個事情不再成爲你接下來人生道路當中的必然。
播客「面基」:
那意識到這個事兒會讓你痛苦嗎?
任品:
最開始的時候你會有不適應,爲什麼不是必然?我都贏了這麼多年了,有一種陌生感。
但是你馬上就發現了,這個事情是不得不發生的事情。
人都會有自己的高光時刻,自己的順風順水的旅程亮點。
但是這個世界太大,能人太多,你得讓出這個位置來,這個也是天道。
當你意識到這個道理之後你會發現自己要贏這個事情沒那麼重要。
如果你執念於自己要贏,只會帶給你35歲之後更多的痛苦。
播客「面基」:
交易門是個很好的平臺,春曉姐有沒有說,我們要把這個平臺做大做強,我站在一個外部視角,感覺你們對此此沒有什麼執念。
任品:
沒有這個執念,從一開始它不是一個衝着商業去的,它是一個我們認識這個行業裡面的人,不管是青年才俊還是跟我們一樣背景同一類型的人的一個平臺。
它是我們兩口子交友的平臺。
播客「面基」:
你覺得搬到成都之後的狀態會比在上海好還是差不多一樣
任品:
我們挺喜歡上海的,就好像我們挺喜歡我們住過的香港。
播客「面基」:
香港你也喜歡。
任品:
我們挺喜歡香港的,上海我們也挺喜歡的。
離父母近,這個事情本身帶給我們在這個年齡巨大的孝由。因爲我們有陪伴父母,幫他們處理很多壓力和責任。
這個責任我們承擔在成都是最妥帖的,或者說叫做沒有其他選擇的選擇,這種事我們並沒有覺得是一個外部壓力,就是到了這個年齡就該這樣做。
播客「面基」:
我特別好奇,我又要說這個標籤,你們兩個人給家長的育兒計劃,包括你們有沒有研究什麼教育科技術,北京這種氛圍非常濃厚。
任品:
這個沒有,跟我們剛纔講到的一個思考方式是有關的,就是這個線性外推。
這個事情我認爲造成了太多的不必要的精神內耗來源。從過往的經驗,周圍人的經驗,線性外推五年之後,十年之後還會這樣,他甚至是必然會這樣。我們不認爲這樣一種思考方式對人生有很好的指導作用。
播客「面基」:
你不想給孩子目力所及更好的嗎?比如蒙氏教育,英語怎麼學,數學怎麼學,還有課外補課班的資源。我覺得只要你們想去探索,肯定是能看得到的。
任品:
我知道你在說什麼,我和春曉對這個話題有一個討論。
我們倆都是工廠子弟校的子弟。也就是說當時父母的工作單位是大的工廠,我們那個時候是父母上班,沒有人管你的,吃百家飯的,放學之後到處亂跑,就是放養狀態的。
我們倆能讀到北大,我們倆能夠看上去是一個很光鮮的這個簡歷,我們也是這樣走過來的,沒有人給我們設計。
播客「面基」:
你要知道你們當時的同齡人大概率或者絕大部分跟你們是同樣的,說明在相對拼天賦,權重更大的階段,你們倆跑出來了。但是現在你們孩子的同齡人,並不是全然拼天賦的。
任品:
當然這沒問題,大家都是那種廠裡面的子弟,我們跑出來了,在現在這個社會評價標準裡面,跑出來了,還不錯對吧?也不是特別好,但還不錯。
我們會擔心我們的小孩,現在看可能大家覺得有點放養了,跑不出來或者有什麼問題嗎?
我覺得不是這樣想的,爲什麼呢?他如果真的有天賦,他跑出來還是沒有跑出來。
這也是他的命運,他遇到了讓他跑出來的機遇,本身就是個命運。
播客「面基」:
別人家是有科技樹的,或者當你的孩子跟你說,我對什麼什麼感興趣,他給你指了一個科技樹的方向,那你要不要自己去研究,來幫助他?
任品:
我現在聽到的他感興趣的是要當特警,所以我會跟他講警察是怎麼回事兒,帶他去旁邊的派出所,他說不是這個地方,這是派出所,不是我當特警的地方。
他會糾正你,我會順着他所指的方向去做一些探索,但是我不會去設計那麼遠。
播客「面基」:
而且你會認真的看待並且尊重他的這個興趣方向。
任品:
是的,我不會戴着有色眼鏡說爲什麼要當特警。
播客「面基」:
你會不會認爲他只是一個少年兒童,這個興趣是階段性的
任品:
我不會這樣想,我之前說了,自食其力、不危害社會,這兩件事情對我們來說就是一個我們要守住的底線。
播客「面基」:
你和春曉姐對育兒上沒有過任何的分歧嗎?你們孩子的同齡人,背後每一家都有家長在探索,在種的一棵教育科技樹
任品:
我會更包容一下。
回到剛纔的說法,做一個事兒,自己如果不愉悅的話,我不會做它。
如果探索科技樹我自己不愉悅的話,我不會探索它。
什麼時候我對教育的興趣真的大到要探索這個科技樹,讓我自己很愉悅的話,我會以這個目的去做這件事情,而不是爲了帶着小孩去卷的目的來做這件事情。
你看,我的體驗感受的主體是我自己。
播客「面基」:
目前好奇心還並不在那個方向,陳小姐也是
任品:
她在寫作上面,我是在早起寫點隨筆。
播客「面基」:
你們也並不覺得這樣是對孩子不負責。
任品:
沒有,完全沒有,因爲他現在讀的學校也挺好的,公立學校。
播客「面基」:
其實你對自己孩子的期待並不是很高。
任品:
不能這樣講,應該叫沒有期待。
任品:
我接受就是兩個底線,自食其力,不危害社會。這個叫期待嗎?可能不叫期待,這個應該是最基本的底線了。
播客「面基」:
關於中年你有什麼想聊的?因爲我知道你聽過我中年的一期節目。
任品:
我聽你聊兩個山谷,還挺出名的那個曲線,後來也看過,因爲可視化了之後就很有意思。
中年翻過第一個山谷之後的低潮期,其實是很多人很難過的區域。
一旦它往下,一個叫做slope of enlightenment,開悟後往上走這個曲線,他會感覺到無比之愉快。
我其實很關注怎麼樣從第一個山谷下來的這個低潮期,能夠走上往上走的那條路。
我很關注這個話題,我應該有,十年前可能我就經歷過這個轉變了。
播客「面基」:
展開講講
任品:
剛講到了一個很重要的點,贏這個事情,你不再能夠贏了,你在某一個積累上面開始走下坡路了。
這個時候你難受有用嗎?拒絕趨勢的變化有用嗎?
沒有用的,你一定要找到讓你自己舒爽的,能夠不去跟人做一種競爭、卷、焦慮的對比的,讓自己很從容的翻越第二條曲線的,走向第二條曲線的這樣一個路徑。
這件事情我花了可能有三四年,從14年到18年。
播客「面基」:
你怎麼找的?
任品:
各種嘗試,各種折騰新的事情,我不是寫了一個叫做人到中年萬事新嗎?新是什麼概念?新就是把之前的包袱都扔掉。
我之前這個很擅長,在這個領域有一些成績,但是我不去做這個領域,放下在這個領域的積累,去做一些其他的事情,那一定面臨着陌生,一定面臨着踏坑,甚至面臨着虧錢和失敗,這些我都經歷過。
這個是我自己選的,你自己選的事情就要認。
任品:
在這個經歷過程中,發現了一個很有趣的現象,就是人到中年是萬事新。
我開始扔掉了過去記憶當中的我,過去記憶當中35年之前不斷贏或者不斷進展那個形象的我,被我係統性的清理出去,可能比較晦澀一點。
記憶當中的我跟當下能夠去行動,能夠去努力,能夠去開創新的這種事業或者新的人生的這種做法的我,不是一個我,分離了。
播客「面基」:
但是你前面仍然談到了你們工廠子弟的歲月。
任品:
這些東西它不會影響我現在做的決定。
我們會談這些問題,只是把那個問題放回剛纔講育兒這件事情的一個考察框架當中來。
我不會時時刻刻想到那個事情。
當我們有具體的事情要談到它,育兒我們怎麼成長的,他就會作爲一個論據蹦進來。
而不是說我時時刻刻想到了我過去怎麼樣,現在在那個基礎之上我怎麼怎麼樣。
我時時刻刻腦子裡面想的事情不是過去的記憶當中的自己,而是當時當下我們正在做的事兒。
播客「面基」:
這種斬斷或者分離,好像就一面鏡子,它完全是發生在顱內的,容易嗎?
任品:
它得形成習慣,如果不形成習慣的話,很快就會回去。
你過去的記憶太多了,你過去值得驕傲的,甚至是有很多情緒上面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記。
太多了會形成慣性,形成反應和思考和行爲言行的慣性。
播客「面基」:
甚至是應激反應。
任品:
對,一下就進來了,一下那個場合我就想起了五年前我在這個地方受到了羞辱或怎麼樣。
播客「面基」:
還有前面討論的那個你難以擺脫的巨大的負罪感,
任品:
怎麼樣改變這個慣性呢?我有個方法,就是不管我今天做的好不好,今天早上起來的時候,第一件事情提醒自己,今天這一天得這樣做,形成某一種習慣。
早上起來第一件事情提醒自己,人到中年萬事新,今天又是新的一天,提醒個兩個月三個月你就形成習慣了。
早上起來你的狀態就是全新的開始,真的是重啓。
播客「面基」:
就是沒有太多的包袱。
任品:
沒有,而且提醒今天這一天不是五點鐘、六點鐘提醒自己,是今天這一天對自己一個心理暗示,每一件事情都是新的,紮紮實實去做你當下正在做的這件事情。
播客「面基」:
接下來還想問你,怎麼看待中年這個階段的種種的落差,或者一些挫折?落差可能包括孩子的,包括你月供的壓力,工作不順心或者增長乏力,包括自己事業都是很有可能的。
任品:
很好的一個問題,每個人都遇到的問題,我也自己遇到過。
播客「面基」:
有什麼消極的心得嗎?
任品:
落差是意味着什麼?
跟預期之間的差別,現實跟理想狀態的一個差,他們兩個肯定產生了某一種不協調的反向的變化,或者是程度不夠。
比如我預期年薪要到500萬,但是現在到了多少錢,沒有這個預期不就結了嗎?就不會有落差了。
預期這件事情就是一個應然,那實然是什麼?我最多隻能掙300萬,可能金融機構我應然往年是要掙500萬,我應該掙500萬嗎?
播客「面基」:
應然可能是錯的。
任品:
不應然這件事情就係統性的不在你的腦袋裡面了。
播客「面基」:
既然討論的到這兩個詞,我知道你們註冊的公司裡面都有休默的名字。也問過春曉姐同樣的問題,休默到底對你們意味着什麼,以至於你們這麼喜歡它,甚至變成了公司的名字。
任品:
我覺得休漠這個人的思想在很大程度上是影響到我們現在的思考的。
第一點就是在我們的專業工作當中,經驗我們要做實證,我們要做數據,推不出那個經驗的外推的必然的情況。
塔勒布他寫的黑天鵝,我們之前沒有見過白色天鵝之外的其他天鵝,就天然的認爲天鵝就是白色的。
直到我們在澳大利亞看到了黑色的天鵝。
我見過100只1萬隻白色天鵝都不足以讓我得出結論天鵝就是白色的。
只能說,我見過的這一萬隻天鵝是白色的。
所以說經驗在這見一萬隻天鵝中的積累並不能讓我得出某一個必然的結論。
這件事情對我們的思考影響很深,在專業上面的影響很深。
可能是很多做量化的人的第一課。
播客「面基」:
對你過往的經驗,或者基於某個事兒的現象概率,是持懷疑態度的嗎?
任品:
我不是要持懷疑態度,是認爲它極其有價值的。
我永遠不會把最後那一點概率抹殺掉,成爲零,這個事情之外的可能性抹殺掉成爲零。
播客「面基」:
依然會基於這個經驗進行下注?
任品:
我會基於這個經驗去做我的決策,會做我的決策的判斷。
在頭腦裡面不會把非這個經驗所覆蓋的可能性的概率變成0,永遠不會做這件事情。
因爲這個世界永遠對我是開放的,它不是個封閉的。
這個世界發生任何事情我都不會驚奇。這個世界並沒有必然怎麼樣的封閉性,它是個開放的世界。
這個在認知論上面,在我們科學研究,包括專業的金融的工程量化領域,是一個很大的點,其實影響了很多人的思考。
我問過很多人,在這個領域裡面休墨的這個思考對他們影響很大。
但第二個點牽涉到人和人的關係了,那個是專業領域,在認知論上面,在倫理學上面就一個事情,現在是什麼樣的使然,推不出應然,它應該是什麼樣,這是倫理學上的東西。
播客「面基」:
我還真思考過,我覺得作爲一個投資者應該少去想應然,而就是實然,就是如此,怎麼基於實然去做我自己的應對。
任品:
我覺得你這個態度就是已經非常的休默化思考之後的態度了。
實然是什麼樣就是什麼樣。
不管你自己內心裡面有各種各樣的美好的願望,應然這個事情推不過去的。
如果應然這個事情推不過去,你不會犯特別顛覆性的大錯誤。
播客「面基」:
展開解釋一下
任品:
比如剛剛過去的美國大選,特朗普應該不能當選,他違背潮流。
這種話我們會聽到很多人在講,拿這個去下注的話,你會虧得很慘的。
今年還好,16年那個時候很多人在這個問題上出現了顛覆性的錯誤。
播客「面基」:
關注實然,能不能把它總結爲,放棄主觀臆斷,實事求是。
任品:
實事求是是個很好的說法。
放棄主觀臆斷,換一種說法叫做無立場,不帶價值觀判斷。
你之前也講過這個話,無立場的去處理自己收集到的這些信息,看到了使然。
立場是什麼東西?你想過沒有?
播客「面基」:
立場就是預期。
任品:
立場就是預期,這個預期往往來自於你個人的利益,來自於你所在的某一個小的羣體的某一種天生的這種傾向,不帶立場的去看待這個世界。
它是一個很嚴肅的訓練,它需要訓練的。
播客「面基」:
同意,我想說的是我並沒有任何的量化經驗,覺得大部分股民在某種程度上是主觀性的。
對我們來說,很難看待一隻股票(不帶地產),它只是一個代碼,只是一個價格的邊際變化的可能性,用各種特徵去描述它,還是會對這家公司有好惡,如它是一家基本面不好的,過度擁擠的等等。
即使你意識到了應該向量化人一樣,不帶感情色彩的進行在某一個時間尺度上對它進行交易。
任品:
對,但你做不到。
播客「面基」:
是,它是近乎於對抗自己的本能了。
任品:
那你退半步唄,你不要把你三個月之前、半年前的立場影響到現在新的進來的信息,對這三個月之內更新的信息進行僵化解讀。
退半步能做到這樣,已經不算太差了。
播客「面基」:
初學者進入這個市場,會接觸到很多擁有某種正確的各種立場。
比如投機是不好的,交易是一個負面詞彙,價值投資、基本面、長期。
大部分人一旦進入這個市場,優先接觸到的教育或者立場都是這類的。
然後形成了某種價值觀。
我在努力的剔除掉這些東西。我主觀上並不想這樣,但在節目裡流露出了一些這種表達。在評論區會被一些網友說我們倆不是一路人。
任品:
他會講我的價值觀跟你不符。
你都沒有價值觀,他跟你有什麼不符的呢?你並沒有露出他可以攻擊的靶子。
播客「面基」:
我做一檔播客,自己內心非常感恩的一點,就是我見識到了各種各樣的對這個市場有不同理解的人,有在這個市場活下去的方法論的人,也意識到如果帶着自己的立場,會無法進行一場太好的對話。
老是帶着預設去評判他們的表達,覺得我不應該那樣。
任品:
我覺得每個人可以嘗試這樣去做,這樣做了之後自己內心會更舒服。
如果能夠更舒服,有內在的效應,你可以持續做下去。
這是我自己的觀察,先不考慮我這樣做外部人會不會認同,會不會有仿效者、跟隨者、讚賞者、支持者。
不考慮這些事情,自己這樣做了之後,會不會更加的愉快。
自己親身實驗,我就是更加的愉快。
任品:
舉個簡單例子,比如說價值觀來自於認知,我的認知是什麼樣的?不管是過去的人生經驗,好的、壞的、成功的經驗,有個詞兒叫爹味十足。
中年人特別喜歡跟別人講自己的成功經驗,就是他的經驗帶來了認知,認知形成了某一種東西是好是壞的評價。
任品:
馬上就會想到一件事情,雖然四十多歲,經歷了中國改革開放,過去20年得到了一些紅利,這個還是很局部。
你所在的行業、時代,你看的還是很局部。
你所經歷的不管是你做了一個基金、創業,或當了公務員,上升到一個什麼樣的職位。
你所經歷的路徑是一個沒有辦法複製的,有很多偶然性交織的。
這麼局部這麼碎片的東西,爲什麼這麼快就要得出一個認知呢?
任品:
能不能以一種平常心看待它,它就是一個很碎片的、很局部的,甚至是暫時的某一種狀態積累下來的經驗。
把它放置於一個不應如此迅速得出某一認知的抽屜裡,不時地審視一下。
這個過程,我受到了一個貴人相助。
我產生了這個行業的發展的紅利,不時的拿出來,再用新的信息來審視這些經驗,不要那麼着急形成某一種認知。
播客「面基」:
剛纔這段話,腦子想的都是一根根基金經理的業績曲線背後也包含着巨大的偶然和運氣成份。
任品:
這就是我的觀點,就是一根根的業績曲線,即便這個東西不是回撤出來,是真實發生的。
你在中間的努力,你的聰明才智,你的北大清華、哈佛耶魯的學歷到底起了多少作用。
爲什麼要這麼急的給它歸因到自己很強呢?
爲什麼要這麼急的歸因到採用的價值投資理念、量化投資的方式等方法很對,而不是可能就踩中了這個時代的紅利呢?
播客「面基」:
那會用一些技術手段,根據一根業績曲線,或者基金經理提供的四級估值表。
把運氣等偶然因素剔除掉,剔除出來、進化出來、篩選出來它真正的阿爾法嗎?
任品:
只能說能剔除掉我可以解釋的部分。
而一旦我有解釋的部分之後,我不能解釋的部分可能就是能力,也可能是某一種現在還不知道的運氣。
播客「面基」:
你能解釋的部分一般是什麼呢?
任品:
我能解釋的部分就是所承擔風險的具體的風險應該得的收益。
明確的承擔了某種風險。它是一個基金經理選擇的這些股票承擔了這樣的風險。
如果能解釋這個風險是某一種成長股的特性,甚至有分紅的成長股的特性。
馬上可以做出來有分紅的成長股的指數型規則化換倉的組合。
這個組合沒有基金經理在運行,這個組合的風險收益就是我能解釋的那一部分。
不能解釋的部分是可能他真的有能力,也可能是我還沒有研究出來的其他的部分。
播客「面基」:
你剛纔做出來的那根自動運行的曲線,就是標尺,有了諸多個標尺,就有了一個標尺庫。
任品:
是的,這個事情實質上不能叫科學。
在不同的信息維度,來看待歷史的收益曲線,背後到底是什麼?
這件事情還挺有價值。
播客「面基」:
延展一下,當有很多標尺庫,然後把它放到市場裡,隨着在時間軸開始演進,哪個標尺跑贏,就是市場狀態所選擇的結果。
任品:
市場狀態一定會在這個標尺的維度上面,標尺都是自動在跑的。
它不是基金經理了,它會有幸運兒。
這個幸運兒如果恰好某個基金經理在這個幸運兒的這個維度上面又做了自己的貢獻,在幸運兒的貝塔上面還有阿爾法,它就是全市場最靚的仔,百分之二三十的每年年化回報,可能十之八九都來自於本身的風險回報。
今年該有的這個收益,明白它的真正的加成部分只有2% 3%。
跟之前的那個百分之二三十一比,這個維度就下降了。
他還是有能力的,那個十之八九是能被解釋的。
播客「面基」:
接下來市場傾向於恩賜哪根標尺,這件事兒是有可能預測的嗎?
任品:
這是我未知的,但一定會有某些方法能夠進行猜測。
任品:
有人系統性的在做貝塔擇時,很多人不相信貝塔能夠擇時。
我對這件事情的理解是,我現在還沒有能力去做到很好的貝塔擇時。但是我知道很多人在做貝塔擇時測試。
播客「面基」:
從實證的角度來說呢?
任品:
當你標尺庫還沒有出來的時候,這個事情還有點早。
播客「面基」:
我反過來說,當某一個標尺跑得特別好的時候,是可以印證出目前的市場狀態是怎麼樣的。
任品:
是的,你就知道這個標尺的第二個應用了。
它是一個市場的風向標,它是某一類股票,某一類資產當前正在受到青睞。
播客「面基」:
依然不能推測出市場青睞這個標尺到底青睞多久。
任品:
推測不出來。
這就是我講的實然是什麼,只能到這一步了。
播客「面基」:
再進一步,如果標尺真的足夠,能不能被動的跟隨或者輪動去跟當前市場狀態更強的標尺。
因爲我的預設它確實會持續一段時間。
任品:
這有一個假設,貝塔的表現本身有動力學效應,這個假設實際上是一個合理的,但是你需要時刻關注它的變動的一種經驗上的選擇而已。
播客「面基」:
你有標尺庫嗎?
任品:
我們正在做這個事情,做的還不錯。
還有數據產品,這件事情很重要。你得分離運氣跟能力,甚至需要分離運氣當中你能解釋的部分。
在我看來,這件事對於這個行業的影響挺大的。
播客「面基」:
的那還有一個問題,你怎麼證明你的這個標尺的有效性。
任品:
沒法證明,就是一家之言。
播客「面基」:
這個標尺怎麼得出來的是能夠解釋的
任品:
能夠解釋出來它的編制方式,後面的因子邏輯。
播客「面基」:
感覺你在做春曉姐的大後方,其實你們兩個人在做的事兒是有互補的。
任品:
沒錯,這件事情很好玩,就是把實然是什麼做到極致的一種做法。
播客「面基」:
構建一套自己的標尺庫。
任品:
來做自己的標的研究,標的選擇。
就是數據分析,數據因子分析,組合構建
播客「面基」:
量化是越來越捲了對嗎
任品:
看什麼維度。
新的信息在不斷出來,統計和量化,還有AI的方法出來,一定是競爭在加劇。
掌握新的生產力的、新的方法、新的數據的人,在某一個短的時間段裡是有很大的優勢的。
對於沒有掌握新的生產力,新的研究方法和數據的人來說市場是越來越競爭激烈的。
但另外一個維度,它有層出不窮的新的數據,新的研究方法和範式,只要往前做、創新,永遠都有獲取的阿爾法的。
問題在於這個團隊是不是能夠持續的、長期的、穩定的。
不是幾個月能有這個東西,而是一年、兩年、三年,這個東西反倒穩定性不那麼強,江山代有才人出。
播客「面基」:
一個標尺開發出來,它就是長期有效的,還是說要不斷的去調整。
任品:
它不是收益維度上、阿爾法上面有效,它的表徵是明確的清晰的規則定義的,它是這個東西叫有效,它的有效定義跟阿爾法的有效是不一樣的
可能不會去調整它,但是會新增,有不同的信息維度進來會新增。
好比指數,不會出個A500就把中證500或者滬深300給拋棄了,會新增新的標尺。
播客「面基」:
你感覺春曉姐有被投資業績,被它苦惱嗎?我覺得投資有點像打架,階段性一定有人贏,長期可能未必是最厲害的那個贏。
這個是要贏的遊戲,對春曉姐來說,贏是證明自己存在的合理性之所在。
任品:
她雖然是一個FOF基金經理,她在你那期節目也在講,她投什麼,她投人,投人的爲人,最基本的道德維度,一個人的思想理念。
還是看重實然這個維度上面的嚴謹,也看重這個團隊的自己的創新。
即便在貝塔上,不管這個貝塔本身是一個是備受市場青睞,但你在這個貝塔上面能夠做出增強,能夠做出創新來的這種團隊。
這個貝塔如果在過去一段時間它不是被青睞的話,市場有自己的機制去輪動到這個貝塔上。
不可能某一個貝塔一直漲,一直漲的貝塔它本身就是阿爾法,就像你剛纔講的,讓我推薦的最好的指數。
爲什麼我拒絕推薦呢?
因爲我知道不同的貝塔正在調,都在輪動,都在東邊不亮西邊亮,你無非是要找不同貝塔上更好的創新者。
這些維度都是人,不是業績好壞本身。
這就是爲什麼她不是按純粹的業績去選,一個不驕傲自大的,一個不斷創新的,一個言行一致的人,他才能在某些不同的賽道上面做到維度上最好。
播客「面基」:
這只是春曉姐個人的方法論,對嗎?
任品:
對,在量化行業一定有人只看業績。
用FOF的這個投資的方式只看業績,會有很大的誤導性的。
當你沒有標尺庫的時候,這20%的私募冠軍可能十之九都來自於今年這個貝塔。
這個貝塔本身會均值迴歸,或者會被輪動出去。
你只看業績這件事情就很不靠譜。
播客「面基」:
怎麼觀察這些標尺呢?
任品:
從邏輯上講,就是個規則化組合。
可以理解成指數,只是我們不是指數公司,沒有辦法發佈這個指數。
一個指數很清晰,確實有那個淨值曲線、指數點位,確確實實可以統計出來什麼最大回撤等,可以統計出來一系列東西。
任品:
最核心的是什麼呢?是這種特徵的投資組合,在承擔這個風險的溢價,通過承擔這個風險來回饋給持有這個指數組合的風險回報。
你講到滬深300的長期回報是6%點幾,這是回報給投資人的。
中間過程當中有很多特性,一個紅利的指數,紅利的因子組合就一定比我們講的寬基的指數的波動會更小一點。
全收益的維度上波動一定會更小一點,這是它的風險特性。
它還有時變特性,在什麼樣的環境中這個指數會更好?
高利率環境、通脹環境,某些指數就會比另外一些指數有經濟邏輯上的更好的表現。
它有時變特徵。
任品:
也就是當你把所有這些特徵放到數據體系裡去觀測的時候,首先知道收益其實是它的風險特徵。
其次,知道它在不同的環境,不同的宏觀的標識下面,它應該的表現情況和歷史上的表現情況。
而這應該不是應然的概念,是它有經濟邏輯,能夠推導的邏輯。
不是說一定會怎麼樣,是這些邏輯本身是在那個地方的,通脹環境裡面,可能某一些成長性的股票會更好一些。
播客「面基」:
你提到了紅利,我也看了紅利的股息率,爲什麼18年之前和之後,它的股息率差異會如此的明顯,基本是上了個臺階。
任品:
18年有一個很大的變化,叫資管新規。
資管新規之前是什麼樣,中國金融是各種監管套利加槓桿,加完槓桿之後,給老百姓的收益,可能只是房地產融資或者地方徵信融資的一小部分。
即便這一小部分做成信託產品,或做成賣給老百姓的固收類的產品,收益都還挺高的。
如果把這部分剔除,替代它的是不是應該跟之前的固收的產品有相對的可比,才能替代掉,那一部分供給退出了,退出的過程中,得做出新的供給來,要求國企分紅,這不是一句話的事情嗎?
振興土地財政和這個房地產固收的產品替代,這是個國策問題。